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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滔天怒火

2024-08-05 08:48:40 作者: 青燈說書人
  第488章 滔天怒火

  清晨,天不過剛蒙蒙亮,一輛馬車駛離承乾宮,向秦淮河畔一座軍營前進。

  出了京城,朱標掀開車簾,再度望了望身後的那座城池。

  此時的朱標雙目有些通紅,眼內有著一些血絲。

  當知道今天由他來主持東征倭國的儀式之後,這一晚,朱標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安心入眠。

  他想到的太多。

  尤其是這座自己觸手可及的城池,更一度讓朱標有些難以自抑。

  這座城池,現在叫應天,他還叫金陵,在五百多年以後,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南京。

  在五百多年以後的時空中,有一場滅絕人性的屠殺發生在這裡。

  每當想到這裡,朱標都感覺到身子有些發冷,一股股寒意從他背後升騰而起,不是害怕和畏懼,而是三十萬同胞的罹難令他感到沉重。

  更讓他難以壓抑的是胸膛當中滿腔的怒火。

  不單單是這三十萬人的血債,自侵華伊始,此類畜生行徑就從未中斷過。

  旅順大屠殺,七三一部隊,三光政策等等,哪怕一個不知道歷史的人,對於這些,總該有所耳聞。

  華夏大地,血流成河,漫漫山河,盡被鮮血所染。

  而今日,有了一個提前將這些扼殺在萌芽都不算的機會出現了。

  哪怕後世的帳記到了這個時代不對,可是,在這個時代,這倭國與中華之間,一樣有著血仇。

  並非朱標誇大之詞,實際上,這幾日以來,朱標命人將洪武建國以來,倭寇侵略的種種記錄整理了出來。

  看到這些,朱標都不禁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因為這些倭寇每到一地的種種行為,和後世侵華之時,並無二致。

  甚至就算是事後的態度也是出奇的一致,在後世,所表達最好的態度不過是鞠兩個躬罷了。

  更多的時候,是不承認,是對歷史的塗改,是對倖存者身上遭受困難的漠視。

  而在這個時候,一樣如此,老朱最先派遣使者入倭,還沒見到人,使者便慘死在所謂的「盜匪」手中。

  隨後,即便是見到所謂的倭國那些執政者,也一樣是這樣一種厚顏無恥的態度。

  最後,索性更是撕破臉皮,洋洋得意的表示,你大明盡可來攻打,他早已備好一切。

  懷良親王更是在信中直言「相逢於賀蘭山前,聊以博戲」。

  故而,朱標明白,對於這樣一個骨子裡透著卑鄙,性格里充斥著無恥,完全不要臉皮的一個國家,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武力,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

  而如今的大明,不湊巧,手中正好有著這樣一支百戰之師。

  此時的朱標亦是看到停泊在秦淮河兩岸的戰船,一艘連著一艘,壓根看不到盡頭。

  且這還只是部分,如今在長江岸邊,還有著數之不盡的戰船,戰船上還有著密密麻麻的火炮。

  全是陶成道最新改良出來列裝在戰船上的。

  這樣的戰船,可以說,比當年陳友諒造出的那些戰船,還要強上幾分。


  就憑這些戰船之精良與強悍,說一句天下難逢敵手,絕不過分。

  此時朱標眼睛不禁有幾分冷意,如此大好局勢擺在眼前,若是輕易錯過這個機會,可真就是天理難容了。

  朱標馬車駛入軍營之中,此時的天已經大亮,而藍玉他們早已在此等候。

  「殿下,出征所需一切皆已經準備就緒。」藍玉來到朱標面前,鄭重拱手道。

  朱標點了點頭,在這些事情上,藍玉是不會馬虎的。

  不為別的,這齣征打仗可是格外有講究的,別又是颳風,又是下雨,又是瓦掉了,又是旗杆折了一類的……

  若是出現這些情況,這寓意可是大大的不妙。

  就比如當年陳友諒殺了徐壽輝,然後在五通廟即位稱帝,發兵攻打老朱,結果就那天,這風吹的是格外的大,人都站不住了,這雨也是瓢潑大雨……

  好好的一場登基儀式,外加出征誓師儀式,是一團糟。

  而此番,這一點上,自然是早有預防,老朱身邊自是有著熟知天文地理之人,斷定今日有無異常,自是不難。

  當然,朱標也知道,這玩意兒,不靠譜。

  老天爺的這些事兒,說變就變的。

  不過,不管怎麼變,這兵,朱標都出定了!

  來到校場之上,此時的朱標亦是穿戴著一身甲冑,望著下方密密麻麻的大明將士,朱標心中亦是不由得感到一陣振奮。

  有如此雄師,天下何處不能平定?

  「奉三牲,祭天地。」豬牛羊這些三牲祭品早已經擺在了案台上,也就是此時日本的使者不在,不然的話,此刻這使者的腦袋就要被拿來祭旗了,絕無倖免。

  朱標將三柱清香插在香爐之中,然後退後幾步,向著案幾一連拜了三拜。

  隨後,朱標站起身來,轉身看向了那數萬名大明將士,目光遠眺,又看了看排列在江面上數之不盡的戰船巨艦。

  最後,朱標目光又落在眼前這些將士身上,此刻每一個人手中握著利刃,可卻寂寞無聲,宛如一座座雕像一般,豎立在這校場之上。

  哪怕是殺氣,都已經內斂到了極致,只因為,此刻,並不需要他們彰顯出來。

  可若是誰以為這些大明的士卒好惹,哪怕這些將士不算是大明最驍勇善戰的一批,也會讓你明白花兒為何那樣的紅。

  「本宮看了,今日來此的諸位將士,上至將軍,下至士卒,每一位都跟隨父皇多年,南征北討,立下無數的戰功。」朱標話語不高,但聲音清朗,此刻在這片校場,依舊傳播的很遠。

  「可諸位將士,你們為何從軍?」

  校場之上,不少士卒眼中皆是露出一絲迷惘之色,他們不清楚,朱標為何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上,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而朱標則是雙手負在身後,道:「這些年來,你們臥冰嘗雪,沙場征戰,流血流汗,南征北討,千里奔波,赴湯蹈火,想必不僅僅是為了那份糧餉。」

  「也不僅僅是為了效忠天子。」

  「你們之中不乏有人是為了能在軍中,立下戰功,光宗耀祖。」

  「而這些年來,你們很多人都已經完成了這個願望,皇上給予你們的賞賜,從未薄過半分,你們的袋中,早已有了足夠的金銀。」


  「你們可以回鄉祭祖,光耀門楣,可以在家鄉置地,有老婆的可以多生兩個娃兒,這沒老婆的,如今也可以開始盤算,用袋中的金銀做聘禮,娶個媳婦……」

  藍玉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對於朱標說的這些,再清楚不過。

  軍中的確有這樣的風氣在流傳,而且屢禁不止。

  這根本不以人力為轉移的。

  自從軍中開始改編,淘汰那些身上負傷嚴重,上了年紀,各種不符合條件的老兵,這樣的風氣就漸漸開始產生的。

  不是別的,對於這些退下去的老兵,朝廷自是不能虧待了他們,老朱也做不出這等薄情寡義之事,對於這些退下去的老兵,都很是優待。

  也正因為如此,這些老兵回到了家鄉,袋中有著足夠的金銀,自是張羅著置地,娶媳婦這些事情。

  對於這樣的情景,朝廷自是也是樂見其成的。

  畢竟,讓這些老兵回鄉,有一部分打算就是讓他們能夠回鄉安生過日子。

  這樣一來,便再好不過。

  當然,這些老兵回鄉,可不是就這麼完了,軍中與他們的故舊甚多,這自然地,見到戰友日子過的如此舒坦,留在軍中這些人,心難免是痒痒的。

  故而,也開始用自己軍功換來的金銀開始置地,討老婆。

  對於這些,軍中從上到下,自是不會有人去阻止的,畢竟手下的士卒要過好日子,這是人之常情,不能怪。

  而且,又沒搶沒偷,用的是自己沙場拼命換來的賞賜,去換取的這些,再正當不過。

  藍玉此刻站出身來,望著朱標,重重道:「殿下,我等將士雖有家眷,然戰場之上,卻也不會因此退縮半分,吾等自當為陛下效死,還請殿下放心。」

  朱標聽著藍玉的話語也不由得停了一下,因為他發覺藍玉似乎會錯了意。

  朱標不假思索就道:「藍將軍,卿誤會我的意思了,將士們娶妻生子,此上合天理,下順人心,本宮豈會認為不妥?此事,父皇聽說這等事,亦是心中大為寬慰。」

  「爾等皆是父皇的袍澤兄弟,我的叔叔伯伯,你們能有子嗣傳承,由爾等守衛,我大明江山自可傳承萬年。」

  在場的無數將校士卒聽著這些話,心中亦是暖洋洋的。

  我們就知道,皇上是不會忘了我們的。

  那是和咱們刀山火海裡面滾過來的交情。

  到了此刻,朱標掃視了台下眾多的將校士卒一眼,緩緩道:「可今日,你們卻要跨海遠征,去征討倭國,這是為什麼?」

  「你們可曾想過其中緣由?」

  藍玉在一旁,已然高聲道:「我三軍將士唯陛下之命是從,陛下指向哪裡,我們就打向哪裡。」

  沒有緣由,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這一切,在這麼多年的血與火的戰爭中,早已經紮根在每一個人心中。

  朱標微微有些錯愕,他此刻方才察覺到,自己雖然已經儘量在窮儘自己的想像力估算老朱在軍中的影響力,可此刻,他才發現,自己那樣的估算,著實可笑。

  這些士卒,已然將對於老朱的崇拜和認可融進了骨子裡,這並不會因為誰而轉移。


  也只有老朱這樣的開國之君,才會在軍中有如此的威信和掌控力。

  這是老朱通過一次次高瞻遠矚的決斷,才逐漸將所有的人心都收攏到了自己手中。

  這看似容易,可古往今來,做到這一點的,連五指之數都不會有。

  「爾等的忠心,父皇看得見。」朱標此刻亦是高聲道:「可今日我來此,就是告訴諸位這其中的緣由。」

  眾多的將士聽著朱標的話語亦是沉默,眼中亦是有一些別樣的光彩。

  實際上,哪怕他們對於老朱的命令已經到了盲從的地步,可是,當略微清閒下來之時,又有幾人不會思考其中的緣由?

  畢竟人不是木頭,有著思想。

  而這一點,朱標也是深知,他知道,老朱的威望,在軍中早已經登臨絕頂,一句話,有的是願意為其效死之人。

  可也正因為如此,才更應該讓這些將士明白為何而戰。

  這也是一支軍隊長久保持戰力的重要因素。

  「洪武元年三月,倭寇襲擾蘇州王廟村,陽河村,肅王村三村,所有村民,共計二百三十七戶人家,全部屠戮……」

  「洪武元年四月,倭寇在浙江興風作浪,侵擾三縣五鄉十六村,所經之地,戰火漫天,十六村百姓死傷過半,餘下八百多男女被倭寇搶掠……」

  「洪武元年四月,山東登萊之地亦受到倭寇侵擾,百姓死傷五百餘人,另有三百餘人被搶掠……」

  「洪武元年五月,浙江……」

  「洪武元年六月,……」

  「……」

  朱標話語沉痛,剛開始的時候還稍稍可以壓抑自身情緒,保持自身話語平靜,可越是到了後面,想到那奏章上一個個冰冷的數字,背後一條條鮮活的人命,朱標心中除了悲痛之外,更有著滔天的怒火。

  哪怕不算後世那些血債,就單論此刻,這倭寇的罪行便可謂是罄竹難書。

  而此刻,諸多的將校士卒眼中亦是有著熊熊怒火燃燒。

  真他媽的是一群畜生,死不足惜。

  猛一瞬間,他們有些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尤其是他們不少人剛剛成婚,還有人剛剛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才更明白家庭的幸福與不易。

  倘若換做他們的家庭因為這些倭寇被毀掉,妻兒慘死於屠刀之下,捫心自問,不殺盡這些滅絕人性的畜生,這刀,只怕不會收。

  護衛桑梓,能讓鄉親們有口飯吃,這亦是眾多士卒當初投軍心中的理念。

  哪怕這個理念很是微小,甚至不是主要的部分,可也是其中的重要因素,正因為如此,最終,他們才選擇投靠到了老朱這裡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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