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瓦斯

  猛鬼峽，雷公山上最駭人的地方，要穿過一處狹窄的洞窟才能到達。

  以前山民們討生活的時候，偶然發現的一處峽谷地帶。

  但後來猛鬼峽傳出各種各樣奇異的故事，比如人在通過洞窟時，會被鬼上身，渾身無法動彈，嚴重的甚至會一命嗚呼，即使僥倖從中逃出，通常也會大病一場。

  後來還有人在猛鬼峽里聽到陣陣砍殺的聲音，特別是到了晚上，砍殺聲震天，有老人說那是雷公山被鎮壓的妖怪，拘束了行人的魂魄，在以魂魄對陣廝殺。

  前些年破四舊，號稱掃清一切牛鬼蛇神，可猛鬼峽一直沒人管，似乎所有人都畏懼那個地方，也讓老百姓對曾經那些傳說愈發相信。

  老四一臉惶恐的道：「三哥，可不敢隨便去猛鬼峽，讓爹娘知道，皮都給咱們扒了。」

  韓毅翻了個白眼，不在意的道：「信那些神神鬼鬼的，前些年大四舊的時候怎麼說的？掃清一切牛鬼蛇神！」

  老四見韓毅鐵了心思要去，著急道：「那當初也沒見那些小將們上猛鬼峽去掃，不照樣躲得遠遠的麼？」

  韓毅擺手道：「愛跟不跟，不跟給我滾家去，本來就懶得帶你。」

  韓毅一路朝猛鬼峽去，很快就來到了洞窟外，老四此時都要急哭了，拉著韓毅的胳膊，說什麼也不讓進去。

  韓毅無奈道：「跟你說了，沒什麼鬼鬼神神的，都是自己嚇自己。」

  老四立即道：「咱大隊二更哥，前些年就在這洞窟里被鬼上身的，救回去後，腦子就不行了，這總不會有假吧？」

  韓毅只能耐心道：「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二更哥是倒霉，老四，我跟你說，所謂的鬼上身，其實就是洞窟里積聚的瘴氣。」

  「雷公山下面有礦脈，有煤炭，猛鬼峽的洞窟里就有煤炭，伴隨著煤炭的瘴氣叫瓦斯，人一旦吸了就中了毒，自然動彈不得。」

  「運氣好，能及時通風的就能活，運氣不好的，就是被瓦斯熏死了，什麼鬼上身，淨扯淡。」

  老四聽的似懂非懂，又道：「就算真是瓦斯，那砍殺聲是怎麼回事，那聲音特清楚，好多人都聽過。」

  韓毅耐心的道：「那是因為猛鬼峽的煤炭伴隨著一些磁石，當年這裡或許發生過戰爭，而且是在一個雷雨天，戰爭的聲音通過雷電被刻進了磁石里，等到再打雷下雨的時候，這裡的磁石就像是錄音帶一樣，把當年的聲音又給放出來了。」

  韓毅記得上輩子，還有電視台來拍過，搞了一堆專家什麼的解密，不過自己最早知道，是因為看了個叫海爾兄弟的動畫片。

  「啥是錄音帶？」老四表示我年輕，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韓毅只能無奈的道：「總之，沒什麼鬼鬼神神的，一切都能用科學來解釋。」

  老四琢磨了一下，繼續道：「就算三哥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有瘴氣，你也進不去啊！」

  韓毅笑道：「你以為我為什麼選今天？昨天剛下過一場雨，再加上今天是東南風，山風順著洞窟吹進去，積聚的瓦斯就散了，所以今天進猛鬼峽最合適不過了。」

  韓毅蹲了好幾天了，總算蹲到一天東南風，自然不能錯過這個好時候，出門的時候腰裡別了個尿素袋子，就準備大幹一場了。

  老四攔不住韓毅，只能乖乖跟在身後，兩人通過洞窟的時候，老四還下意識聞了聞，然後道：「三哥，好像沒味道。」

  韓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上輩子為了還帳，自己也是下過煤礦的，當時聽說過以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某煤礦開新巷道，下去之前一個測氣員沒帶瓦斯儀，跟著下井的領導就問他，你不帶瓦斯儀，一會怎麼知道有沒有殘餘瓦斯？

  老測氣員牛氣哄哄的道：「我幹了一輩子了，有沒有瓦斯，我用鼻子一聞就知道。」

  結果連同老測氣員，跟班領導，還有一個工人，一共三個人，全部被熏死在下面，讓人無語的同時，又覺得可笑又可悲，這事跟電工說，有沒有電，我用手一摸就知道有什麼區別？

  另外……瓦斯這玩意根本就沒味道，所以我聞一下就知道純熟是在扯淡。

  洞窟大概有幾十米長，內部有很多小的分支，這些地方風灌不進去，所以即使是在東南風的天也不能進去，不然一頭就摔那裡了。

  等通過洞窟，眼前的景象也隨之豁然開朗，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湖泊，猛鬼峽內部如同一個葫蘆肚子，相當開闊，因為洞窟中瓦斯的存在，普通動物無法入內，周圍山壁又陡峭難行。

  所以猛鬼峽內沒什麼野生動物，又因為湖泊的存在，反倒成了鳥類的天堂，各種水鳥在此聚集，享受著大自然給它們造就的棲息天堂。

  一眼看去，湖泊中星星點點的彩羽游曳，野鴨，鴛鴦，鸕鶿，黑水雞，白骨頂，草叢裡還有些叫聲清脆的野雞。

  韓毅喉頭咕涌了一下，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往後幾十年，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是國家保護動物，你敢抓它們，警察叔叔就敢抓你。

  但是在現如今，八十年代，還沒有人有工夫管它們，再加上棲息地沒有遭到破壞，環境還處於較好的士時期，讓這些禽類多的誇張，猛鬼峽內烏泱泱的一片，簡直都要成災了。

  老四目光掃過，也激動的道：「三哥，好多野鴨，野鳥，咱們要是能抓幾隻，就能開葷了。」

  韓毅點了點頭，下意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後道：「先不著急抓野鴨，野雞，咱們現在沒有工具，我也沒那個力氣，浪費力氣去抓它們，回頭鳥沒抓到，先把我自己累死了。」

  「那咱們來幹什麼？」老四一臉懵逼，這麼多鳥不讓抓，難道入寶山卻要空手而回。

  韓毅將腰裡別的尿素袋子展開，對老四挑了挑眉毛，然後道：「先搞點難度比較低的，跟我走，今天三哥帶你飽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