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段雲袖想起什麼,忍不住心裡的喜悅,問道:「你把我當英雄?」
「當知己。」梁蕭答道。
「這樣啊。」段雲袖恍然。
梁蕭卻又話鋒一轉,豪氣頓生:「但我梁蕭的知己,自然也是英雄豪傑!」
「太監也能算英雄咯?」段雲袖哼哼道。
一旁的飛雲滿頭大汗。
在這小子面前,公主殿下好像已經適應了「林公公」這個角色,相當投入呢……
梁蕭點頭道:「英雄不問出處!倘若心中有那麼一股俠氣,無論男女老少,老弱婦孺,皆是英雄!」
「俠氣?我哪來的俠氣?」段雲袖不解。
梁蕭慨然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段雲袖與飛雲齊聲驚嘆:「說得好!」
「莫說林公公對我如此豪爽,單說憂國憂民這一項,都比那些人前所謂的英雄豪傑,高了不知道多少個境界。」梁蕭稱讚道。
段雲袖注視著梁蕭,目光有些迷離。
這一刻,她很慶幸現在是夜晚,至少他看不到自己燙得像火燒的臉。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寥寥數語,卻讓她耳目一新。
相比之下,朝堂內外這幫肉食者,簡直……
「他一定能成為皇姐的左膀右臂!」
段雲袖滿懷堅定的信念,回過神來,說道:「那我就厚顏做你的知己咯,你可不許違背初心,要把對我說的這些話,貫徹到底,我會一輩子盯著你的。」
說完,段雲袖只感到自己的臉燙得厲害。
不等梁蕭回應,段雲袖又催促道:「我今天急著回去向陛下復命,還要幫你走一趟定國侯府呢,你快把條件寫好,我替你轉交給沐小姐。」
梁蕭取來桌上提前放好的信,交給段雲袖。
「都寫在裡面了,希望能與定國侯府合作愉快。」
段雲袖打開一看,滿意點頭道:「如果連定國侯府都不可靠,那你在這京城就找不到可靠的商家了!」
等梁蕭謝過之後,段雲袖又鼓起勇氣,說道:「陛下日理萬機,我建議你先去拜訪一下當朝右丞相諸葛暉,如何?」
「林公公安排就好。」梁蕭點頭道。
段雲袖心中暗喜,又問道:「其實你對沐小姐提到我的話,我都知道了,你不想當官。你現在又為什麼願意全聽我的安排?」
梁蕭答道:「古人尚且知道投桃報李,林公公對我如此關照,我若是不為你做點什麼,就說不過去了。」
段雲袖此刻也恨不得梁蕭馬上一鳴驚人,也顧不得愧疚了,說道:「等你準備充足了,我就帶你去丞相府一趟!」
梁蕭欣然允諾:「三天後吧。」
段雲袖滿心歡喜,辭別梁蕭。
走在路上,段雲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梁府,目光又變得迷離,反覆念叨著「知己?英雄豪傑?」,最後忍不住捂嘴偷笑。
笑過之後,段雲袖又哼哼道:「哎呀!今兒個本宮高興,就不勉強他寫什麼憂國憂民的詩了。那一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足矣!」
段雲袖身後的飛雲忍不住心中殘念。
她分明是高興過頭,忘了壓榨梁蕭……
閨房裡,沐琴雪聽段雲袖敘述經過,頓時一臉花痴:「想不到他還有這樣的英雄氣概,不愧是我認定的夫君!」
段雲袖看在眼裡,心裡莫名一酸。
是啊,她的琴雪姐姐有如意郎君了,可自己……
「他答應跟你去拜訪我的老師?正好,我就來一場丞相府的偶遇,看看他能給老師什麼樣的驚喜?」沐琴雪目光灼灼,滿臉期待。
院子裡,梁蕭月下獨酌,望著天邊明月入神。
「林公公?林公公……」
從頭到尾,梁蕭反覆念叨著這三個字,越想越不對勁。
「宮裡的確有個司禮監秉筆林端,據說相貌俊美,擅長書畫。但我看林公公這言行舉止,越來越……該不會真是個女人吧?真有女人會心甘情願裝成太監?哪怕只是個宮廷女官,有這個必要麼?」
梁蕭越想越是詭異,但一想到這位林公公對自己的信任和鼓勵,他又放棄了試探的想法。
「是誰,似乎已經不重要了。這風雨飄搖的大周,是該由我來攪動風雲。」
段雲袖回到御書房,見了姐姐女帝,也敘述了自己在梁府的經歷。
女帝稱讚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此子的確有幾分英雄氣概,也不枉你一番栽培。」
「姐姐,我越來越相信,他才是真正能為咱們挽救大周的賢臣!」段雲袖激動得小臉通紅。
女帝看著段雲袖此刻模樣,忍不住打趣道:「賢臣?你確定他不是鎮國駙馬?」
「姐姐!!」段雲袖又羞又急,直往自己姐姐懷裡鑽。
女帝將她抱緊,滿眼溫柔:「傻妮子……」
第二天清晨,沐夫人從沐琴雪那裡了解了梁蕭與定國侯府的約定細節,吃了一驚。
「他真的願意如此讓利給咱們?」
見沐琴雪點頭,沐夫人一臉警惕道:「他定是看上了你,才如此對你獻殷勤,生意歸生意,你不可因此接近他!」
沐琴雪正色道:「娘,女兒一直是公事公辦,之前也只是欣賞他那幾句詩詞而已!」
沐夫人這才放心道:「兩天後,丞相他老人家親自負責為陛下品評京城後生,你是他的學生,也去幫幫忙!說不定,你能在那裡覓得如意郎君。」
沐琴雪乖巧答應,眼裡的狡黠一瞬即逝。
她的寶貝雲袖妹妹,果然都幫她安排好了!
白河的人也私下拜訪定國侯府,請求定國侯府給下一批甘蔗提價,得到了滿意的回覆。
「家主,定國侯府那邊說了,白糖大賣,說明甘蔗值錢,他們打算提價一倍,不讓梁蕭吃獨食!」
「小的還打聽到了,前幾天梁蕭去定國侯府送了一批白糖,被沐夫人訓了一頓,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白河聽著手下匯報,忍不住哈哈大笑:「等那批甘蔗到貨,我不但要他吃不了天鵝肉,連他那個叫雪兒的妹妹,都得賣到我白家來!」
接下來的兩天,梁蕭又分別賣出了一千斤白糖,剩下的白糖都以三百三十文的價格供給定國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