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群聚峨眉
六月初，峨眉山上已經陸續來了許多江湖人士，崆峒，華山，崑崙，丐幫等掌事之人亦趕赴峨眉。
六月初四，少林空智大師攜寺中八名弟子前來。
但武當還未有消息。
六月初五，決鬥之期已至。
峨眉金頂搭了許多草棚，眾武林人士借著草棚，圍坐在廣場上，陪峨眉等著明教的人來。
但明教未到，武當張三丰帶著宋遠橋父子和殷梨亭莫聲谷卻先來了。
張三丰已是百歲老人，這些年來很少下山，武林中很多人也只是聽說過他卻從未見過，沒想到峨眉與明教決鬥，倒是引來了這位老爺子。
周芷若見到張三丰微微吃驚，她是沒想過武當會有人來的，更沒想過張三丰會前來，但他們既然來了，目的就一定不可能是和其它門派一樣。
「芷若見過張真人。」周芷若率峨眉眾弟子前去迎接。自上次周芷若隨張無忌去武當山已經過去許久，如今再次相見，兩人心中都有些感慨，張三丰銀白的鬚髮隨著金頂微風輕輕搖曳，滿臉笑意的躬身扶著周芷若道：「周掌門有禮了。」
周芷若直起身子，也不多問，只道：「今日武當賞光，我峨眉蓬蓽生輝。靜玄師姐，趕緊帶張真人他們入座，莫要怠慢了貴客。」
「是。」靜玄恭敬應答。
「多謝。」張三丰向周芷若道了謝，就要跟著靜玄一起過去，莫聲谷忽然叫了張真人一聲，似乎想說什麼，但被宋遠橋拉了兩下後就閉了嘴，只是胸膛起伏不定，雙手緊握成拳，一看就是不甘不願的模樣。
周芷若眼角微揚，嘴角掠過一抹冷笑。
武當前來，果然不簡單。
張三丰等人在靜玄的帶領下到草棚下入座。武林中人幾乎都不由自主的往張三丰身上飄。
這位武林泰斗可是明教張無忌的太師父，今日過來，莫不是給張無忌助陣的吧？
眾人心中多番猜測，表面上仍舊風平浪靜，暗裡卻是波濤洶湧。
此時已快接近正午，明教的人還沒到。
「怎麼回事？莫不是張無忌他不來了吧？」
「這誰知道呀？不來不就是不戰而敗？」
「一教之主，怎的這麼怕事？」
「倒不是怕事，只是周掌門和張無忌的關係確實有些……我看不來也是對的。」
「不來也好，免了一場爭端，我等今日前來，目的可不只是為了看這場決鬥。」
「是啊，周掌門如今在武林中是眾望所歸，既然來了，就好好看著，不要給周掌門添亂才是。」
眾人又說了幾句，便安靜了下來。
周掌門既然要等，那他們就陪著她等，反正這武當派的張真人不也和他們一起嗎？左右他們不虧。
不過他們這會兒沒等多久，明教就來人了。
眾人看著站在廣場中央的江小魚，楊逍，韋一笑，五散人等，有些驚奇。
「這……這怎麼回事？張無忌真不來了？」何太沖見這些人中沒有張無忌的身影，不由得出聲。
「明教江小魚，見過周掌門。」小魚兒走到周芷若面前見禮，周芷若神色漠然，冷聲道：「張無忌怎的自己不來？」
楊逍上前一步，揖了揖手，說道：「教中事務繁忙，義軍抗元正是猛烈之時，教主需得留在教里坐鎮，故而今日我明教副教主帶我等前來赴約。」
「哦？」周芷若表情總算有了些變化，她抬眼看著江小魚，卻是對楊逍說話，「楊左使的意思是，今日你們的副教主要替明教與我決鬥了？」
「什麼？」
「不是張無忌嗎？怎麼成了江小魚？」
「師徒決鬥，這不上趕著送死嗎？」
「明教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先看看再說，看看。」
廣場上，武林眾豪傑心潮迭起，決鬥從張無忌換成江小魚，這怎麼看都有些讓人意外。
宋遠橋等人更是疑惑。
「師父，來的不是無忌啊。」莫聲谷對張三丰小聲道。
張三丰搖搖頭，告訴他：「以無忌的性格，只要他還能走動就不可能不來，或許是那位江少俠和楊左使暗中做了什麼。無忌不來也好，我們且看看再說。」
「是。」
宋青書看著廣場中央，周芷若容色殊勝，讓人不禁心旌搖動，就連熱烈毒辣的太陽似乎都格外偏愛她，落在她身上時，仿佛是替她披了一層聖光。
本來這次來峨眉是沒有他的，可他心裡不知為何總是覺得擔心，所以千般求萬般求，這才求了太師父將他一起帶來。可如今真的來了，他才發現，他來與不來，於芷若而言並無區別，在她眼中，根本看不到他。
他傷心，也失落。
但他不怪任何人，他只希望，今日芷若能夠平安，只要他能看到她平安，看到她快樂，即便只是永遠做一個局外人，他也甘願。
周芷若淡淡一笑，道：「與我約定的，是張無忌，現在你們換人來與我決鬥，這好像不太合適。」
「怎麼不合適？」小魚兒道，「你們約定的，是明教與峨眉決鬥，只要派出的人能代表明教和峨眉，那麼不管是誰來決鬥又有什麼關係？我是明教的副教主，在明教，在江湖，我也能代表明教。」
對於小魚兒的偷換概念，周芷若有一瞬間的惱怒，她和張無忌約定的本就是兩人的決鬥，只是在武林中散播消息時，說的卻是峨眉與明教決鬥，代表是峨眉掌門與明教教主。所以，在武林人眼裡，確實是峨眉與明教的決鬥，只要派出的人能代表峨眉或者明教即可。
「很好。」周芷若目光冷銳，「江小魚，你夠聰明，也很會運用你的聰明。」
小魚兒笑著說道：「周掌門過獎了，我不過是想著這場決鬥總要有人來，不然在場這麼多英雄豪傑不就白等了。」
周芷若目光淡淡。
「周掌門，不知可否讓我等先見見獅王。」楊逍道。
周芷若朝靜玄使了個眼色，靜玄立刻領會，帶著人離開了。
「楊左使勿急。」
說完話，眾人等了一會兒，就見靜玄與其他幾名峨眉弟子一起將謝遜圍在中間帶到了廣場。
「無忌！無忌！我的無忌孩兒可在？」謝遜一到廣場就情緒激動，他知道今日張無忌要和周芷若決鬥，所以想立刻見到人勸勸他們，可他看了一圈，根本沒發現張無忌的身影。
楊逍安撫謝遜，告訴他張無忌留在了教中，今日由小魚兒代表明教來與峨眉決鬥。
謝遜聞言，神色複雜的看著小魚兒。
這小子對那峨眉的周芷若原先可是言聽計從，這會兒他們反目成仇，互為代表來決鬥，他這心裡總覺得有些奇怪。
此時謝遜看起來面色如常，似乎並沒有受到苛待，但他手腳皆被鐵鏈束縛，不得自由。
周顛等人不悅。
「周掌門，你這是什麼意思？」韋一笑道。
周芷若眸光划過他，淡聲道：「謝遜為惡已久，本座遵守決鬥規則，決鬥之前不殺他，但不代表會這麼輕易的讓他在峨眉自由自在。今日決鬥後，明教若勝了，謝遜你們帶走，但若敗了，謝遜就將永遠留在我峨眉，受我峨眉制約。」
意思就是，如果明教輸了，謝遜是死是活，就再與明教沒有干係了。
小魚兒皺了皺眉。
周芷若如今給人的感覺，比第一次他們遇見時更加的冷漠，更加的無情。
這真的是她嗎？
原來的她，雖然淡漠，可是對人客氣有禮，心思縝密，但不會草菅人命對人下死手。
可她對趙敏，對張無忌，實在是心狠手辣。
今日這場決鬥……
決鬥場上，向來只有死活，沒有輸贏。
這一點，除了張無忌，誰都明白。
今日趙敏來，趙敏死，張無忌來，張無忌死。
不過今天他們倆誰都沒有來，來的只是他江小魚。
她，會殺了他嗎？
小魚兒眼睛裡忽然閃出一抹光芒：「周掌門，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吧。」小魚兒朝周芷若喊話，他屏退明教眾人，唯獨剩下他自己與周芷若一起站在廣場中央。
周芷若冷眼瞧著小魚兒。
當初覺得他聰明機智，又不乏良善之心，這才收了他做徒弟，可沒想到，她的這個好徒弟竟然一而再的壞她的事，如今想想，當初或許就不應該收下他，那她現在就不會在意，不會生氣，更加不會擔心。
擔心……
周芷若心中冷笑。
一個為了別人欺師滅祖的人，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既然他要替張無忌來送死，那她正好趁此機會清理門戶！
廣場中央，一男一女，一黑一白。
氣氛越發嚴肅靜默。
江小魚的武功乃周芷若所授，如今師徒相對，結果顯而易見，但這並不妨礙大家對這場決鬥的期待。
大家屏息靜氣的看著中央站著的兩個人，但這二人也不知怎的，就那樣站著，也不動手，不知道要等到何時。
小魚兒看著對面的周芷若，他知道自己不是周芷若的對手，如果不搶占先機，輸的會更快，可他就是要等，他想看看，她會不會先動手。
兩人就那樣站著，周芷若的眉頭越皺越深，她不明白，為何小魚兒一直不動手，看他的神情，從容淡定，可眼神中明明有一絲什麼，好像是衝著她來的，只是她無法確定，他眼神中那不尋常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喂！周掌門，你怎麼還不動手啊？是不是怕輸給我們副教主啊？也是啊，你要是輸給了你曾經的小徒弟，這天下人還不把大牙給笑掉了啊！」周顛看周芷若個江小魚一直僵持，心知再這樣下去，可能會造成兩人不必要的消耗，那對小魚兒將更加不利，還不如先激怒周芷若，人情緒只要一激動就容易露出破綻，說不定以江小魚的聰明才智能想出應對辦法呢？
韋一笑明白過來，也說道：「周掌門，我看不如就別打了吧，都說青出於藍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江教主聰明絕頂，武功蓋世，一會兒一定能打的你滿地求饒呢！」
「哈哈哈。」布袋和尚道，「你看我們江教主長的那叫一個俊吶，你見過哪個男的長的比他好？這周掌門說不得就是看上了我們江教主，捨不得動手啊！」
周顛道：「唉，還別說，殷野王曾經說過，這周掌門在光明頂上一直護著我們江教主，還把鷹王給打傷了，你們說，這護徒弟都能護成這樣！」
小魚兒聽著五散人和韋一笑的話，只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抓他撓他一樣，有點燙，又有點癢。
廣場上，人們看他倆的眼神忽然曖昧，周芷若的臉色越來越沉，顯然，她並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
「夠了！」小魚兒忽然大聲道，「楊左使，管好他們的嘴，不要讓他們亂說話。」然後他又對周芷若道，「周掌門，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也從不願意與你為敵，但我今日代表著明教已經別無選擇，還請周掌門不吝賜教，動手吧。」
周芷若道：「你可要什麼兵器？」
「縱然神兵利器在手我也打不過你，何必浪費時間尋兵器，就這樣來吧。」
周芷若冷冷一笑，只見她左手一揚，右手從腰間扯出一條白綾。
這條白綾他們曾在少林見她用過，白綾一端系了玲瓏骰，看似柔軟，實則綿里藏針，內勁剛猛。
小魚兒立刻做出防禦姿態，周芷若手中白綾一揚，方向卻不是朝向小魚兒，而是她右後方站著的峨眉弟子手上的一個長木匣子。
木匣子被白綾卷出拋向了半空，白綾又迅速抽回，以玲瓏骰擊碎木匣，頓時一聲炸響，木塊四散，眾人只覺銀光一閃，竟從中掉出一把劍來。
「倚天劍！」
有人眼尖，雖然倚天劍封在劍鞘里，但還是一下就認出這是曾經峨眉的寶劍，倚天劍。
倚天劍失蹤已久，沒想到竟又回到了峨眉手中。
倚天劍掉落的方向正是小魚兒的方向，小魚兒眸光突然一緊，伸手握住倚天劍。
「什麼意思？」小魚兒皺著眉頭，這一瞬間，他的心裡閃過很多事，當初趙敏懷疑刀劍是被周芷若盜了去，他雖推說什麼都不知道，可他心裡明白，這事兒多半和周芷若脫不了關係，如今倚天劍出世，不就正好證明了趙敏的猜測？
她為什麼要盜取倚天劍屠龍刀？以她的武功，想要刀劍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奪來。既然選擇了不光彩的手段，又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願意曝光，甚至送給他？
她到底在做什麼？在想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