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應離。」
應離看著蔣恪,說道。
聞言,蔣恪臉上的怔然神色更濃,他盯著應離,卻是沒了半分昨天在吳轍面前的氣場,甚至於,有某種莫名的衝動在驅使著他順著這人的話去做。
「我關心你呢,怎麼不說話?」應離跟著道,「要是不舒服的話,你就回去休息會兒吧,這裡有小陳就行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穿著戲服的少年就叫著「衍哥」朝這面跑了過來。
應離和蔣恪同時回頭去看,來人正是宋真桐,他臉上還沒化妝,看樣子是到了片場就朝這邊過來了,而且還相當熱情地張開了雙臂,嘴裡說著:「好久不見了衍哥,我都想你了。」
「停。」應離伸出一隻手阻止宋真桐更近,他問道,「你怎麼來的這麼早?正常開機時間是在兩天後吧?」
因為肖若臨突然又說可以提前拍戲,鄒導也隻是聯繫了戲份最多行程應該是最好調節的應離,其他的所有人,應該都還是按正常時間,也就是兩天後才對。
宋真桐停下了腳步,道:「我這幾天沒什麼通告,又正好要控制飲食,高姐擔心我在家亂吃,就又給我弄進劇組了。
對了,這位是?」
宋真桐看向了蔣恪,自己來的路上聽高姐不小心透露過一句說肖若臨和衍哥好像不太愉快,他知道肖若臨的奇怪,所以想著一到地方就過來和衍哥說說話。
結果才靠近,就有一道極其鋒利冰冷的目光投了過來。
上次拍室外戲份的時候,宋真桐剛好和蔣恪錯了開來,他也不知道正是自己和應離的一張照片,讓蔣恪大半夜沒睡好覺,接著就跑來當助理了。
「這是我臨時助理,叫賀煊。」應離介紹了句。
「賀煊?」宋真桐重複了遍這個名字,又說,「我總覺得他看著這麼眼熟呢?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說起來助理為什麼要戴著口罩和帽子,能不能摘下來讓我看看臉我認不認識?」
「不行。」蔣恪寒聲道,那目光裏的冷意更甚了。
「……」宋真桐沒想到會被堵著這麼死,而且自己沒惹到他吧,這人怎麼如此大的敵意。
應離拍了拍蔣恪的胳膊,圓場道:「他臉上不太方便讓別人看,不是針對你,你別多想。」
「嗯好。」宋真桐應道,隻是他嘴上這麼說,卻覺得男人的氣壓又低了低,他露出個莫名的表情,往著反方向挪了半步,把這事扔到了腦後。
隻顧著和不過是幾天沒見就被稱為「好久不見」的應離「敘舊」來著。
「衍哥,那天在伯爾盛典上看到你了,好帥啊,真的,你肯定又收穫了一波粉絲吧?」宋真桐說道。
「我也看到你了,也很帥。」應離說道,「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在05後的藝人裏絕對是艷壓。」
其實在娛樂圈裡,很多關係都是浮於表面,人前可以一團和氣,人後就能互買水軍,宋真桐真不真誠應離看得清楚,別人肯真心交朋友,他自然也不必拒人千裏之外,正好在片場也無聊,乾脆就和他閒扯著。
宋真桐被逗笑,他說:「衍哥,這話可不能被聽了去,不然就是腥風血雨了。」
「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應離道。
「沒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宋真桐左右看著,和應離說道。
緊接著,應離和宋真桐就明顯地感受到身周的氣氛更是低沉,應離去看蔣恪,餘光瞥了眼宋真桐,忽地冒出了個很壞的念頭。
他就著先前的那句話又說:「啊,賀煊還在呢,你不是不舒服嗎?要不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之前應離這麼說是關心,但現在宋真桐還在,應離又故作不經意地飄過去一眼,就是想激一激蔣恪,這個人都能把自己忘了,他這麼反擊也不算太過分吧?應離想著。
何況他這麼做,也是想看看不記得自己的蔣恪會對這種情況有什麼反應而已。
「你……」蔣恪戴著口罩和鴨舌帽,能看見的隻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那情緒很沉,應離的視線才從他皺著的眉移過去,心裡的念頭就跟著變了。
這人忘了自己也不是自願的,而且反應也看到了,還是趕緊說明吧。
應離嘴角含笑,側過身靠近蔣恪,接著在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別想太多,我對他沒有感覺,也不會喜歡他。
我隻喜歡你。」
「你……」
這一次,蔣恪的單個字裏情緒已然全換了個樣,他聽到這話的時候動作很快的也側了頭,像是想要去看應離眼睛裡的是不是認真一樣。
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他不僅沒捕捉到應離的雙眸,還在動作間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耳廓擦過了男人的唇。
那處瞬間就燙了起來,蔣恪忍住自己伸手捂上去的衝動,隻有些慌亂地和應離拉開了距離。
應離還彎著唇,他聽到鄒導和導演助理說著什麼,已經在朝這邊靠近了,他上前兩步,用指尖擦掉蔣恪口罩上沾上的自己的唇膏。
蔣恪的感覺沒錯,因為太近,他的耳朵還有側臉都擦過了應離的嘴角。
應離蹭了蹭自己的唇角,笑道:「這種事,我從來不撒謊的,要不要信你就自己想吧,我去拍戲了。」
說完,他就叫著宋真桐主動迎上了拿著劇本的鄒導。
「我正想和你們講戲呢。」鄒導說,「來,咱們先一起看看,然後你們就各自去換裝還是補妝,接下來這場戲……」
鄒導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進蔣恪的耳朵裏,但是沒留下一絲痕跡的,又傳了出去。
蔣恪站在原地,腦海裏紛亂一片,既有那句喜歡,又有那耳廓的觸感,還有那些昨晚起就翻湧著的東西,信息過多導緻他腦袋悶痛著。
而,有兩個字閃現過的時候,一股穿心抽骨的疼意尖銳地傳來。
那兩個字,他才從那人口中聽過。蔣恪無論如何也不能否認,這疼痛就是因此而來的,那不是創傷後的應激反應,更像是有什麼無形的人在提醒它的重要。
他看著鄒導身旁聽過了講戲走向化妝間的應離的背影。
前一場戲應離演的還是黑化前的青玥,所以是件淺色外袍。因為疼痛模糊了一瞬視線的蔣恪隻覺這一刻,有什麼東西重疊了起來。
他努力去分辨,隻是眼前才一清明,那感覺就又輕飄飄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