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利落搗藥之際,周圍的藥女紛紛看呆。
那名不幸中了蛇毒的藥女更是如此,她原先覺得自己賤命一條,就是可惜家裡的那名年幼的弟弟。
但是如今這種世道,她一個小姑娘想要養活他也不容易。
她們姐弟倆原先本來就飢一頓飽一頓的,如今又中了蛇毒。
在陳智來之前,她還想著乾脆等會回去和弟弟一起投河自盡算了。
這樣他倆還能死得體面。
只是眼前的這位少爺在做什麼?
三下五除二,陳智飛快地搗碎了草藥,沒過一會又是一聲失禮,他便迅速地掀開藥女腳踝上的襪子。
白皙的腳踝露出的那刻,周圍人又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傷口早已經被毒素侵染,徹底紅腫發紫了,樣子看著十分可怖。
那名蛇毒藥女看到自己這副狼狽模樣,頓時面上一熱。
這名公子長得好生英俊,而且此刻也完全不嫌棄她的傷口猙獰。
人真的好好啊。藥女望著陳智帥氣的側臉,心中情緒激盪。
啪的一聲,只見陳智渾不在意地挖了一大塊草藥汁就朝藥女腳踝上塗。
藥女頓時不由嬌呼一聲,臉頰爆紅。
陳智聞聲,手上的動作也是忍不住一頓。
好傢夥,剛剛那聲叫得也太媚了點,是個尤物啊。
只是此時人命關天,陳智顧不得多想,就細細揉捏起對方的腳踝。
別說,肌膚細膩雪滑,還挺好摸的。
抹完所有的草藥汁後,陳智耳根又忍不住一紅,故作正經:
「好了,你身上的蛇毒已經抑制得差不多了,事後回去記得多塗點這個草藥。
草藥你不用擔心,等會我就給你采點,至於工錢,你這個算工傷。
你在家裡躺幾天,我也給你結幾天的工錢,行不?」
青天大老爺啊!
陳智這一番話一出,周圍的諸多藥女們皆是忍不住熱淚盈眶。
剩下的時間,陳智讓一名藥女照顧這名中毒的藥女,送她回家之後,便和剩下的藥女們繼續採藥。
采完藥回去,他便繼續製作了好幾副傷寒藥和其他各類小病的藥,將藥包交給了二嫂柳玉蓮來售賣:
「不是,叔叔,你的這個藥方真的有用嗎?我們不比其他醫館,其他人怕是不會相信我們。」
柳玉蓮接過陳智手上的藥包,秀眉緊蹙地這麼問道。
「不礙事,我們的價錢比醫館低得多,若是真正需要又付不起醫館錢的人定會來買我們的藥。
到時候一個人用了,其他人也會看到他用藥的效果,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不是騙子了。」
陳智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聽得柳玉蓮嬌軀微震。
她的這個小叔自從大病初癒後,似乎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話罷,陳智便準備離開,正當他準備繼續忙活其他事時便看到三嫂邱若男怒氣沖沖地回到了家。
「三嫂嫂,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吃了老鼠屎的模樣?」
邱若男此時正在氣頭上,聽到陳智這番話登時驚得差點跌跟頭,於是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狠狠剜了他一眼:
「四弟若是不會說話,可以把嘴送給有需要的人。」
陳智:「……」
「三妹莫不是進城討工錢不太順利?」知曉邱若男先前去作何的柳玉蓮頓時輕聲詢問。
「沒錯!那個該死的錢掌柜!先前我回家明明是跟他請了假,他也批准了的。
現在我回去討要上個月的工錢,他又是以我上個月回家此事要挾我晚發工錢不說,而且還要扣掉我上個月一半的工錢。
氣得我當場直接砸了他的店,撂挑子不干直接回來了。」
邱若男怒氣沖沖地說著,說完還越發氣憤地跺跺腳,雙頰酡紅,清明眼眸中的怒氣似霧般淺淺蒙著,顯然是氣得不輕。
見到邱若男暴跳如雷,柳玉蓮下意識地想輕聲安慰,然而旁邊的陳智卻率先跳了起來:
「天底下竟然還有因為請假而剋扣一半工錢的黑心老闆,簡直是豈有此理!
三嫂,你說的那個錢掌柜是在城裡哪裡,我現在就和你去找他算帳!」
完全沒有想到小身板的陳智此時竟然會如此有血性,在場的兩女皆是不由一噎。
但是邱若男又看到陳智那副氣憤的樣子不假,於是又試探性地回答了一句:
「是在城裡的盛藥堂。」
「簡直是豈有此理,我現在就過去!真是欺負我們老陳家沒有男丁不成!」
陳智立馬放下了挑土的扁擔,二話不說就朝門外走去。
見他氣勢洶洶的模樣,柳玉蓮十分擔心,「三妹,你還愣著幹什麼呀,你小叔叔這副小身板哪裡是那群人的對手,你快跟上去呀。」
「哦哦。」邱若男已經完全被陳智身上釋放出來的氣勢嚇到,此刻經柳玉蓮的提醒,才迅速跟了上去。
等她跟著陳智一起來到盛藥堂的時候,他們好巧不巧地正好對上了那個錢掌柜。
看見陳智臉上怒氣依舊未消,邱若男心裡頓時有些發虛。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看到陳智對著錢掌柜就劈頭蓋臉地問:
「你們掌柜地在哪裡,我有話和他說。」
錢掌柜一臉困惑,「這位爺,我就是,不知道你找我什麼事——」
沒等錢掌柜說完,陳智頓時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到這裡,邱若男心裡徹底道了一聲,壞了壞了。
然而下一秒——
「天吶,大家快來看看啊,這麼大個藥堂治死人了啊,可憐我那貌美如花的三嫂嫂。
她才死了丈夫,現在又要跟著我哥哥一起去了啊,我家裡唯一的麼兒獨苗,我容易嗎我,有沒有人來替我主持公道啊啊!」
陳智甫一坐到地上,頓時就開始撒潑打滾,那架勢實在讓人覺得他毫無禮數可言。
但是又莫名地瞬間吸引了大批路人的目光。
眾人的簇擁下,盛藥堂里里外外頓時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著這副景象,錢掌柜頓時只覺頭大,壞了不會是競爭對手來搞他吧。
邱若男此時也十分汗顏,然而在她愣神之際,陳智卻是眼疾手快地戳了戳她,擠眉弄眼,做唇語道:
「快去啊,找他要工錢,三嫂嫂。」
邱若男:「……」
不費吹灰之力,不對,應該是廢了陳智的幾句話,最終邱若男原原本本地拿回了屬於自己的工錢。
但是她怎麼總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工錢,卻又失去了什麼呢。
看著前面走得仿佛昂揚的雄雞的陳智,她的嘴角又忍不住浮起一抹微笑。
算了,這樣好像也挺好的。
就在邱若男對陳智開始逐漸改觀時,她卻隱約發現走在前面的陳智好像不是在往家的方向走,而是——
看清楚眼前的路通往青樓附近的方向,邱若男的臉色頓時憋紅,不知道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