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果然如同魏晴所說，烈日當空，暑氣蒸騰。
站在那剛一會，就已經熱的不行。
汗如雨下，浸濕了前胸後背。
整隊完畢，就是國旗護衛隊護送國旗，進行升國旗儀式。
這是第一次在大學校園肅立著看國旗升起，沒來由的就有一股激動。
就好像是在莊重的提醒，身份轉換了，現在是一名光榮的大學生。
幾千人的操場上，國歌宏亮，國旗迎風招展，冉冉升起。
目光隨著那一抹紅上升。
耳邊忽然傳來笑聲。
「傻逼。」
有人輕輕罵了一句。
是程芷琪的聲音。
林羽皺眉，回過頭看了眼程芷琪。
從她的視線方向，是晁代強。
晁代強站的筆直，如同雕塑一般，這軍資，絕對的標準。
但是，他此刻淚流滿面，臉龐在微微顫抖。
眼淚不斷從臉龐掉落，那眼神如同喜馬拉雅山覆蓋的雪，清澈而純淨，又充滿著聖潔、崇高。
林羽的心頭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
晁代強只說是軍人家庭，他的言行也印證了這一點。
卻一直對家裡的事情諱莫如深。
聯想到晁代強要申請貧困生補助。
還有昨晚來看望晁代強的那個長輩，眼神中那深沉又極度克制的憐惜。
似乎有些東西在被抽絲剝繭一般，即將要呈現在眼前。
而同時，一股怒火騰然而起，讓他握緊了拳頭。
這怒氣像是惡龍一樣，在胸膛之間亂竄，像是要變身一樣。
他緊咬牙關，儘量克制自己。
這就是他所了解的晁代強。
哪怕是一個普通的同學，有著一顆泛濫的愛國心，至少也是沒有任何罪孽與過失的，憑什麼要被譏笑。
程芷琪滿臉的不屑與譏諷，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仿佛實在理解不了晁代強的所作所為。
跟程芷琪一樣帶著笑意在那裡擠眉弄眼的不在少數，有好幾個人。
江瑤臉上的表情很曖昧，像是看穿了別人在作秀，有一股占據了道德高地之後的優越感，仿佛洞明一切。
林羽一個個記住了這些人的樣子，也記住了他們的名字。
之前互相攀談的時候，不少人大概做了下自我介紹。
林羽的記性好的可怕，尤其是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都會刻骨銘心。
黃俠他們也都注意到了這一幕。
彼此眼神交接，都漸漸不耐煩，忍不住想要去教訓程芷琪她們。
但新生大會，校方不少領導在場，他們這邊捅了婁子，都不好受。
「程芷琪你怎麼笑個不停？還一抖一抖的？是跳蛋的開關啟動了嗎？」
顧海誠就站在程芷琪後面兩位，探出頭去對著程芷琪說話。
林羽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不少。
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尤其是看到程芷琪僵住，然後逐漸垮掉的表情。
不少人在明白這句話意思之後，紛紛笑了起來，有幾個人甚至捂著嘴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
程芷琪滿面通紅，氣的胸膛起伏洶湧，身子都微微顫抖。
她柳眉倒豎，惡狠狠看了眼顧海誠，聽到周圍陣陣竊笑，她又羞又臊，恨不得腳下有個洞鑽進去。
而周圍還有些不明情況的呆萌同學開始好奇，發生了什麼，顧海誠說了什麼，導致程芷琪這麼大的反應。
殊不知，這反而對程芷琪造成了更大的羞辱。
此刻她偃旗息鼓，巴不得無人問津，都不要來關注她。
林羽一挑眉毛，故意關切地問程芷琪：「程同學？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身體不舒服嗎？」
「您好！收割直男點數10點。」
「您好，程芷琪對您的好感度下降1%，現為34%。」
程芷琪臉色古怪地看了眼林羽，似乎在確認林羽是不是惡意。
不過，林羽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的真摯，似乎真的在關心她。
「您好！收割直男點數10點。」
「您好，程芷琪對您的好感度下降1%，現為33%。」
程芷琪簡直無語，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萬一林羽這個直男追問不休，那就實在太尷尬了。
「哦哦，不好意思！我明白了，多喝熱水。」
林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您好！收割直男點數20點。」
「您好，程芷琪對您的好感度下降1%，現為31%。」
「您好！收割直男點數5點。」
「您好！收割直男點數5點。」
「您好！收割直男點數2點。」
江瑤等女生身上不斷冒出直男點數來。
雖然少，但是積少成多，居然一會兒就多了幾十點。
班裡的女同學的名字也記住了不少。
很顯然，她們都覺得剛才林羽實在是太直男了，沒有聯想到林羽是否故意。
林羽簡直狂喜，只是略微一嘗試，就又大豐收。
妹妹的手機有了。
當然更多的還是解氣。
程芷琪剛才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分了，不受到點教訓，肯定說不過去。
偏偏她倒霉，遇到了顧海誠這樣的惡人，畢竟小人自有惡人磨。
晁代強從頭到尾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就算知道了，只怕也拿程芷琪沒什麼辦法。
這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
校領導的講話還在繼續，冗長又無聊。
好不容易才捱了過去。
然後就由輔導員帶著學生們回各自的班級，準備下午的軍訓。
晁代強聽了張浪的科普，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肯定覺得你在作秀！」
「要麼，就覺得你是那種一顆紅心的人，怕你以後跟學校、老師打小報告什麼的。」
「或者，覺得你是那種愚昧到被洗腦的人，真的，有些人就是會這麼想的。這幫人，腦子都壞了，嚮往那些曱甴宣揚的所謂自由。」
黃俠聽顧海誠越說越沒邊，連忙勸阻：「得了得了，有些敏感問題少說為妙。」
晁代強自嘲的笑了笑，看周圍沒有班裡其他同學，低下頭沉默了會，這才說話。
「之前瞞著你們，沒說我家裡的事情。我爸爸是緝毒警察，犧牲好幾年了。我媽媽是支教老師，很少回來。我這幾年是爺爺帶著的，我爺爺是老兵。我從小的教育就是這樣，都是發自內心，沒有什麼作秀的成分。」
聽到這句話，張浪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
即便是顧海誠，也紅了眼。
林羽也喉頭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眼眶瞬間紅了。
雖然之前有所猜測，沒想到卻是這樣。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為你負重前行。
這句話特別適用在此刻。
晁代強的家人，是大公無私的，為整個社會付出了許多，甚至是生命。
對比有些精緻的利己主義，那就是絕對的高尚。
所以程芷琪她們剛才的行為，實在是令人氣憤。
一行人緩緩走著，心情有些沉重。
「之前不說，是怕你們介意，我是有加分，還得了照顧，才能來上東大。」
「這有什麼心理不平衡？我覺得你應該去上北大清華！」
「那你為什麼不去上警官學校？」
晁代強苦笑了一下，「警官學校跟軍校，我都可以挑。不過，我媽媽不願意。她說，我們家應該自私一回，至少在我的人生選擇上要自私一回。我爸爸犧牲的時候，死的太慘烈了。我媽媽不同意，逼著我當文科生。」
林羽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的確應該自私，這也不叫自私，英雄的後人，應該要享受超規格的待遇。
更絕不能受人輕賤。
本來覺得顧海誠剛才說程芷琪的話稍微有些過，可此時林羽覺得沒有什麼過分，這純粹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