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顆心靠近

  「終於掃完了，田老師真是一個人都不給我留啊，連今晚的值日生都不用值日了。」夜色漸深，月光的碎片散落在學子回家的路上，姜倩累的直不起腰，摟著李知雅，把頭埋在李知雅懷裡，心情也稍稍放鬆了下來，「幸好有你，要不然我今晚還不知道幾點能回家呢，就那個拖把！沾上水之後別提有多重了......」，李知雅拖著姜倩往前走，內心軟軟的，姜倩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備，臉頰微紅，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這個時候還是蠻可愛的。

  「姜倩？你怎麼在這？」李知雅聽到身後有一個男生的聲音響起，這聲音漸漸趨近，像是正跑向她們。

  「章宇嗎？」姜倩轉過頭，眼睛都懶得睜，一聽就知道是章宇的聲音。

  李知雅也跟著回頭，不曾想姜倩口中的「章宇」竟是白天幫忙的男生。白天那樣的局面李知雅慌張地跑走了，現在在橋邊的燈光下，李知雅這才看清男生的面容——非常俊朗的少年模樣，雖然是在暗夜裡，少年陽光的一顰一笑照的人心暖和和的。

  「鄧拓？你倆怎麼一起？你倆也值日？」隨著姜倩的話，一個人影出現在章宇身後，李知雅好奇看過去，定睛一看，難以置信又碰上了鄧拓，立即把視線收回，尷尬地看向別處。

  章宇看李知雅這副模樣，又看了看鄧拓，笑了，「你是姜倩的朋友呀，又見面了。」

  「什麼叫又啊？難道今天上午是你和鄧拓一夥欺負我們李知雅的？」姜倩歪著腦袋質問章宇，眼神又凶凶的像是能吃了人。

  「什麼啊，明明就是鄧拓，我是無辜的啊。」章宇玩笑著作「投降」狀，雙手舉過頭頂，又向後撤一步摟住鄧拓，拖著他走到姜倩面前。

  「這下你知道了吧，他倆就這樣，下次他們再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幫你出氣！」姜倩拍了拍李知雅的肩膀，這下子精神了，頗有種「大姐大」的風範，對著章宇和鄧拓神氣道，「這是我的閨蜜李知雅，以後她去你們班幹什麼事情你倆都照顧著點，不許讓她受委屈，從今往後大家都是朋友，聽到沒有！」

  在燈光的暗處，李知雅一直偷瞄著鄧拓，看到一直默不作聲的鄧拓被姜倩的話逗笑了，也抿著嘴輕笑，怕被鄧拓發現，可鄧拓眼底晦暗不明，不知道是在看向何處，李知雅一心想要看清鄧拓的眼睛，竟大膽了起來，直視著鄧拓，撥開層層迷霧，突然，一輛超跑晃著燈飛馳而過，將四人暴露於光亮，姜倩被這突如其來的車光閃到了眼睛，閉緊眼睛扭頭用手擋住那光，那一瞬間，李知雅看清了鄧拓的眼睛，那雙迷人又好像能刺穿靈魂的眼睛也直視著她的眼睛——他一直在看著她！這是李知雅即便在最放肆的夢境裡都不敢想像的！李知雅心裡毛毛的，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沒想到她心底的情緒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他原來也在認真地看著她......他的眼睛像鷹的眼睛，能把她看透，又像是蘊藏著專注而專一的情深，是一種李知雅從未見過的眼睛，是一種李知雅不敢靠近但深深為之著迷的眼睛，也許，這就是一見鍾情吧......

  多年後，李知雅每每想到那輛疾馳而過的超跑，想到少年的眼睛，想到深藏在少女心底的秘密突然被昭然若揭的情愫，不禁啞然失笑，她知道，那道光，拉近了她和鄧拓的距離，是心的距離，雖然她曾一度以為這全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是自己的妄想，但她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為了追逐他的腳步不顧一切地拼命爭取......

  「李知雅，明天上午第五節課我到你們班上講題，你別忘了讓他們把試卷提前準備好。」鄧拓拉著章宇從李知雅和姜倩中間走了過去，兩雙眼睛愈來愈近，李知雅幾乎能從鄧拓眼裡看到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臟......

  「太晃眼了吧那車，李知雅，我要失明了，你可要對我負責呀！」姜倩微微睜開眼睛，也顧不上章宇和鄧拓了，拉著李知雅往家走去。

  據姜倩回顧，她這是有心為之，她又不是瞎子，跑車的光也不至於讓她那麼久都睜不開眼吧，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李知雅和鄧拓之間那忽明忽暗的愛情的小火苗，李知雅既然沒跟她說那她就當作不知道，時機合適了李知雅自然會跟她說的。

  第二天的第五節課，鄧拓如約到班上講題，修長的手指夾著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寫寫畫畫，思維跳躍得很快，李知雅仔細聽著，把鄧拓的一眉一眼一字一句都記在心上。經歷了前一天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思，李知雅多希望鄧拓能再看她一眼，讓她確定他的心......

  「這個就是那個中考數學滿分的鄧拓，他長得好帥啊，學習好寫字也這麼好看，他講題的時候好仔細好溫柔呀。」聽到身後的兩個女生在談論著鄧拓，李知雅剛剛燃起的勇氣霎時熄滅，鄧拓竟這樣受歡迎，那他......肯定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喜歡他吧，或許......昨天是我想多了呢.....他說不定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又怎麼會看的上我呢......李知雅越想越落寞。

  李知雅是一個膽小的人，她害怕被人猜透心思，她也總是喜歡和別人作比較，如果她覺得自己比不上，心裡那僅存的一點熱情都會被澆滅，在鄧拓面前，她知道，自己是自卑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存放心裡的情感，見到鄧拓的第一眼，她便心動了，可她從來都是被動的人，她想試探她在鄧拓心裡的位置，卻不敢主動出擊，昨晚她在床上輾轉反側，鄧拓的眼睛她始終忘不掉，衝進了她的夢境裡，在夢裡，李知雅看到鄧拓向她走來，可走的是那樣慢，以至於當鄧拓走到他面前之時，鬧鈴響了，夢境被打破了。李知雅懷揣著小女生的幻想，希望能再次從鄧拓的眼睛中找尋到屬於她的位置。她本是想看得更仔細一點的，但被剛剛后座的兩個女生的話拉回現實——那麼多人喜歡他，她又怎能找到她的位置呢，她害怕，萬一她一主動，她內心的情愫將會被公之於眾，她會成為大家指指點點的對象，她在她的世界裡瘋狂奔跑，試圖尋找出口，卻怎樣也出不來......

  李知雅其實不知道的是，鄧拓也在暗暗關注著她，他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剛開始講題的時候李知雅還全神貫注的，快結束的時候她突然低下了頭，眼睛死盯著試卷，但是空洞的，一看就沒有在認真思考，而是在想其他的事情......她落寞的神情甚至讓他也感受到了一絲悲傷......

  鄧拓知道李知雅最後沒有再聽課，卻也不想打擾她，那是她的事情，他去摻和又算什麼，於是講完課便離開了。李知雅回過來神已經打了下課鈴，她再抬頭，鄧拓已經離開，他們今天也不會有再多的交集了......李知雅沒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又被潑了一盆冷水，心裡五味雜陳的。

  「姜倩，聽說你和鄧拓很熟，能不能幫我把這個給他呀。」

  后座的一個女生拍了拍姜倩，一臉祈求地希望姜倩可以幫忙把這份「信」送給鄧拓。

  李知雅聽到了，心顫了顫，卻故作鎮定，不回頭，生怕被人發現她心底的秘密。

  姜倩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女生，又看了看李知雅，她知道李知雅雖然沒回頭但心裡十分在意，雖然她對於女生送鄧拓情書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如果是自己閨蜜喜歡的人，她是一定不會幫忙的了。

  「不好意思啊，我這幾天都沒怎麼見著鄧拓。」姜倩拍了拍李知雅，對那女生說，「不過你可以問問李知雅能不能幫幫你，李知雅和鄧拓都是數學課代表，她今天說不定能在田老師那遇上鄧拓。」

  李知雅不敢相信地轉頭看向姜倩，當對上了姜倩的肯定的眼神，立即心領神會了姜倩的用意，姜倩這是把主動權交給了她，她若不想讓鄧拓收到這封情書，大可找理由拒絕，如果她願意她完全可以抓住這次機會用這封情書試探鄧拓的心。

  女生真誠的眼神轉向李知雅，李知雅下定了決心，接下了女生的情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