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9章 特殊之法
原本只是當初自己煉廢的一柄半成品劍,而今竟是能夠在百里安的手中看到此劍附靈圓融,劍紋完整。
更是在沒有祭以妖靈的情況下,生生將這天策均山劍養出了劍靈原胚來。
世人都說,當今人間劍主百里羽,乃是前無古人的修劍天才。
可是叫她看來,這位劍主之子對於劍道的悟性與天賦,卻是遠勝其父。
百里安揉了揉酸軟的手腕,眼底帶著幾分陰鬱的情緒打量著地上的那具無首屍,問道:「崑崙聖域裡,怎會有上古神族之屍?」
滄南衣道:「在這世間,除了吾誰也未進過聖域此門,聖域淨土世界不過是崑崙山中子民的臆想罷了。」
百里安斟酌片刻,無奈笑了笑,笑容里有著對仙界入木三分的譏諷之意,道:「您老人家,在這世上要填補的窟窿眼可真是多。」
那迴廊天淵至少與崑崙妖仙一族自古結緣,本身二者之間就有著極大的淵源。
滄南衣鎮守黃金海這件事,擺在明面上來說,也是無可厚非的。
只是這所謂的崑崙聖域,其中所藏神族之屍……
百里安實難想像,這又是不知仙界何時留下了這樣一個爛攤子。
一時之間不得尋門之法,百里安靜下心來,這才開始正視打量這個世界。
他們此刻正置身於一片荒寂廣袤的原始森林之中,萬木參天,瘋生瘋長著,重重的樹影、虬結的藤蔓、厚厚的苔蘚,宛若記載著自然界億萬載的秘密,寧靜與詭秘,像一幅綿延不絕的畫卷,充斥著一種死亡的魅力和神秘。
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個古老不可名狀的世界之中。
儘管視野有限,只能窺見這世界一隅,但僅憑空氣里流動的風與氣味,就能夠感受到一種荒古寂寥,厚重古樸的感覺撲面而來。
空氣都是陳朽不知歲月幾何的。
這廣袤不知盡頭的原始森林又不知接連何方。
如此細細感悟下來,百里安終於知曉為何自己方才無法感知躲過無首屍斬來的那一斧了。
因為身處於這個世界,精神力的感知極為有限,神識外放之下,正如方才滄南衣身上那些塵孽黑氣一般。
仿佛被這個世界稀釋拉扯,變得粘膩沉重緩慢。
他的神識就像是深陷泥沙粘稠里,外放的範圍極其有限。
而且身處這個世界久了,莫說神識精神力了,甚至連五感都開始變得遲鈍。
處處無一不是都在透露著,這個世界十分詭異。
世界如此之大,百里安深知如同無首屍這樣的怪異存在,絕不止他一個。
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對付這樣的無首屍本應不該如此吃力,可身處於此地,被拉扯離體的不僅僅只有精神力,這一身妖力靈力流轉都十分滯緩困難。
實力竟是難以發揮出十分之一。
所以……青玄口中所說的聖域之地能夠提高渡劫生還率,竟是因為這個世界能夠無限稀釋娘娘體內的劫氣。
如此,便類似於那經年累積的可怕劫期,並不會一朝爆發。
相信以娘娘的手段,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慢慢化解體內因果塵劫,倒也不是什麼問題。
可百麗安哪裡有時間同她在這裡耗。
只是如今他連門的影子都找不到,再如何心急,也只能耐著性子朝著滄南衣深深一揖,道:「不知娘娘可有開門之法?」
「沒有開門之法。」滄南衣語調清淡平穩,回答得格外理直氣壯。
百里安被噎得無語,「若此門可進不可出,青玄大人又何必費如此心力助娘娘入門,若是沒有開門之法,往年娘娘入門來又是如何離開的。」
滄南衣輕嘆道:「確實沒有開門之法,過往吾入此門,身無劫緣,境界修為並未有損,自是可以吾道之法開門。」
說簡單一點,就是以絕對的力量,粗暴的方式打破規則強行開門。
而不巧的是,如今咱們這位聖人娘娘正是前所未有的虛,顯然是無法開門離開的。
百里安張了張嘴,久久無言。
滄南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麼,後悔同我一起入門了?」
百里安有些泄氣的坐在地上,「那到也不會,將娘娘你一人留在門主,你無自保之力,其結局與在外界並無區別,又何至於此。」
滄南衣眉梢輕動,眉眼在霧色里被潤濕氤氳,雍容美麗的面容顯得越發清冷雅致。
「又被你觀察出來了?」
百里安嘴臉輕扯。
他又不是傻子,方才她從無首屍的斧斬之下拉了他一把,力道很大,顯然也是情急之下出的手。
然後她卻已無餘力阻止他撞向自己。
很顯然,化解劫期,會加深她身體的虛弱。
百里安為她護法,庇護她的安全讓她度過劫期倒也沒什麼。
不過很顯然,這個過程並不會太短。
「娘娘若是眼下專心化解劫期,不知需要多長時間?」
滄南衣似是知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若是條件允許,最好的情況下只需三萬年便可化解。」
百里安顯些一腦袋栽在地上去,他神情慾裂:「三萬年?!!」
他想過會很久,但沒有想過竟然會要這麼久。
三萬年,他孩子都可以當祖父了!
百里安短暫的崩潰了片刻後,他目光幽幽地看著深陷坎坷卻依舊神態安之若素的娘娘大人,道:「娘娘是萬古以來唯一以身成聖者,自是神通廣大,通曉萬法,眼下外敵來犯,迫在眉睫,不知娘娘可否有特殊的方法儘快化解劫期?」
滄南衣眸光靜然地看著他,平靜且淡然道:「倒是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如此從容淡定,和至於對眼下處境束手無策。
滄南衣眸子清亮,雲淡風輕地吐出了兩個字:「雙修。」
百里安以為自己聽錯了:「雙什麼?!!」
對於如此話題,滄南衣竟也耐得住性子繼續同他細細說道:「輕水、青玄當年招你入山,存的便是這個心思,你比乘荒更適應於司水神源。
分明體內不過擁有半枚神源,卻能夠與之共鳴,將其修煉至完整狀態,故此在這世間,無人能夠比你更適合潤養崑崙的乾涸荒渴,你的這副身子,可謂山疾之良藥。」
百里安從地上爬起來,後退兩步,神情尷尬里又帶著幾分警惕的意味看著滄南衣。
雖說男女之事,必然是女子吃虧,眼下若是能藉助雙修之法破解困境,兩人雙雙離開這裡,從客觀上來看,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且不說他對眼前這女子並未具備男女之情,更莫說達到欲要互定終身、相濡以沫的愛意了。
儘管娘娘模樣生得年輕,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可那萬古歲月在她身上經年久釀出來的氣質,卻是如一尊千年不化的古樸陳玉。
與生俱來的君者威嚴,身處方外與天道完美契合的古老存在。
並非單單僅是年齡,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滄南衣於他而言,更像是一個不容冒犯的長輩,像她這般的人物本應該只存在畫卷書籍之中,被世人叩拜敬仰的存在。
縱然命運使然,雙修之法可以破局,可從私心上來看,也是破她自己的局。
百里安可沒有狂妄到,覺得自己煉化了司水神源,便能夠以自身精氣靈陽填滿這枯寂幾十萬年的空山之身。
這說得好聽是雙修,可那分明就是單方面的採補。
為何自己入那忘塵殿的前一夜,輕水、青玄二女要對他百般測驗。
不正是清楚明白,若實力不濟、元陽不足者,根本不夠娘娘一輪吸收的。
便是如今的百里安,他若當真要自不量力,怕結局也是脫陽而亡,生生給她吸成人干去。
當然,娘娘自然並非是什麼采陽補陰的女魔頭,一旦他提槍上陣,便是兩人都收不住勢的。
劫期之下,滄南衣這具塵緣纏身的身體會不受她心念掌控而自我形成強烈的求生本能。
縱然她有心留手,也是無濟於事,最後全憑百里安自身實力是否能夠扛得住對方的精元索取。
但結合二者之間的境界之差,這場雙修,必然是單方面的碾壓與摧殘。
「當然……」看著神情警惕的百里安,滄南衣平靜淡然一笑,直言道:「如此特殊之法,會要了你的性命,吾自是不可能用。」
百里安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試探性地問道:「若是在不傷及我性命的情況下,娘娘便用了?」
這試探性的言語可就有著過了,多少帶了點不符合晚輩身份的桃色意味。
在這世間,可還沒有人敢如此調戲於她。
滄南衣眯起眼眸,神色未變,卻莫名多出了幾分危險的意味,「用什麼?」
百里安頓是感到脖頸一寒,頭頂上的龍角都縮矮了幾分。
「自然是不用的,娘娘清白聖潔之身,在這世間,自是無人有資格能夠染指的。」
滄南衣微微頷首,輕笑了一下:「若當真雙修,也需得是閉關苦修百年之久,如此期間,不容外界有任何意外打擾,一旦終止,前功盡棄,你我皆無活路可言,然而在這片世界裡,可不存在如此安寧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