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曾經羨慕過

  星空中一顆流星一閃而逝，劃破了星空的璀璨，消失在了天際。

  「也不知道我在書上看到的東西到底對還是不對。」唐凌用手肘碰了碰帝炎的手，說道。

  「對你來說或許是對的，但對我來說，卻不是這樣理解。」帝炎騰出了一隻手，指向了星空：「宇宙浩瀚無邊，這些無盡的星辰，每一顆就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其中有著死星和活星。

  死星上沒有任何的活物，就連一抹嫩綠都沒有，活星上卻全都是生命，那些生命生活在活星里，隨之而來的卻不是珍惜得來不易的生命，而是不斷的發動戰爭，死亡隨地可見。

  對我來說，書上所說的對，但也不對，因為對我來說每一顆星辰的隕落代表的不是一個人的隕落，而是一個世界的毀滅。」

  唐凌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帝炎伸手指向了某一顆星辰：「你在書上看到的是一顆星辰的隕落代表了一條人命的消隕。

  而我看到的，一顆星辰隕落，無論是死星還是活星，都是一個世界的隕落。」帝炎看向了唐凌：「這就是眼界的問題了。」

  「你的心裡裝著那麼大的世界，難道活著不累嗎？」唐凌拔起一根小草，放在了嘴裡。

  「因為這是我的責任。」帝炎拍了拍胸口，「也是我存在的意義。」

  唐凌吐出了口裡的草，一條腿曲起，「現在呢？你都是一個殘魂了，難道還在想著那些有的沒的？」

  帝炎突然間沉默了下來：「從我輪迴開始，我的責任就已經沒有了。

  就像你所說的，每一世輪迴，就是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而且他們已經不是帝炎了，是人。這一切，還是你教我的。」

  「呵。」唐凌發出了一聲輕笑，拍了拍帝炎的肩膀：「難道你那麼多年，都是孤身一人？」

  「不。」帝炎搖了搖頭，「還有溟獄。」帝炎想了想，繼續道：「我和她是陰陽天道里的陽與陰，我們是同時降臨的，她可以說就是我在這個宇宙里唯一的親人。」

  「你說她是你唯一的親人……」唐凌猶豫了下，才繼續道：「可是你為什麼封印她呢？」

  帝炎劍眉微挑，躺著的身體坐了起來：「你覺得一個東西同時誕生兩個意識體的概率是多少？」

  「怎麼可能？人格分裂？」唐凌疑惑道。

  「……」帝炎沉默著瞪了唐凌一眼，這才繼續道：「我剛剛跟你說過，我是陰陽天道中的陽，溟獄則是陰，我們之間只能活一個，而失敗的方必定會成為對方的養料，補全體內缺失的一部分天道。」

  「那你為什麼只是封印她，而不是……」唐凌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微微動盪了下。

  「我一直把她當成我的親人。」帝炎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可她卻一直把我當成了敵人，想著殺我。」帝炎雙手垂落，身體重新倒在了草坪上：「經過時間的流逝，我漸漸的發現，我們體內的天道都是殘缺的，而殘缺的一部分天道都在對方的身體之中。

  而我在那一刻明白了，我們之間，註定了我們之間只能存在一個，所以……」

  「所以你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封印她……

  而你自己……」唐凌瞳孔微微收縮，看著帝炎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他想不到之前的帝炎，會如此的果決，導致成為了這樣的結局，本體輪迴，留下了一道殘破不堪的殘魂。他失去了自己擁有的一切，但卻被自己當成唯一親人的溟獄所怨恨著。

  「很疑惑吧？為什麼我沒有殺她，而只是將她封印。」帝炎苦笑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那一雙毫無瑕疵的手，面無表情的說道：「很簡單，我下不去手。

  無論她對我做了什麼，對我而言，她都是我的妹妹。

  如果，讓你殺了你哥哥，你下得去手嗎？」

  唐凌沉默著抿了抿唇，雙眸微微動盪了下，緩緩而又堅定的搖了搖頭。

  帝炎扯了扯嘴角，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那麼久了，兩人還是第一次那麼氣定神閒的聊天。

  帶著青草芳香的微風輕輕吹過，帝炎身後的長髮被吹起，帝炎的低吟也隨著微風吹進了唐凌的耳朵：「我曾經幻想過這樣的生活，無聊時看看星空，去各個世界，各個美好的世界裡看看，可惜，到現在，這個願望終究還是沒有實現。」

  「會有機會實現的。」唐凌猶豫了一會兒，左手握拳抬起和帝炎的手背輕輕碰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帝炎眨了眨自己的淡金色瞳孔，很疑惑這個動作代表的意思。

  「這個動作啊……」唐凌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眼前，「應該是朋友間的鼓勵吧……我也不太清楚這個動作的意思，倒是沐白他們經常和我做這個動作。」

  「你是把我當朋友了嗎？」帝炎的聲音帶上了些不確定。

  「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不是嗎？」唐凌嘴角微微上揚，雙手放在了腦後，一條腿微微曲起，黑瞳中倒映著星空中的星辰。

  帝炎輕笑了一聲，「這也算是，圓了我當初的一個幻想了。

  我曾經很羨慕那些對我而言是凡人的生活。他們的生命雖然只有短暫的百年時間，但就是他們那種生活，卻讓我很羨慕。

  他們都有完整的人生，家人，愛人，朋友。

  我曾經看到一個人，那個人的一生都在為了生活奔波勞累，最終的目的卻只是單純的為了讓自己的妻女過上更好的生活。」

  唐凌靜靜的聽著帝炎說話，雙眼中的眸光卻在不斷的動盪。

  「百年後，那個人死了，臨死前他去了一趟墓園。

  抱在他妻子的墓碑，死在了他妻子的墓碑上，嘴角卻是我那時一直都不懂的笑容。

  我可以讓他復活，但，我卻沒有動。」帝炎伸手做出擁抱星空的動作，「你知道嗎？當初，我卻有種莫名其妙的羨慕，我不懂，我為什麼要羨慕一個生命有限的凡人。」帝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臟繼續道：

  「後來直到結束了魔人的入侵後，有個小傢伙跟我說，希望我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時，我才明白，原來，那道笑容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