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年底,原本因為連年天災戰火而落寞的東郡城,再次有了繁華的樣子。
因為有著曹操的鎮守,東郡中的商人,也再次活躍了起來。
又恰逢臨近年節,街道上一片百廢待興,欣欣向榮的景象。
然而,哪怕是年關,許平依舊被曹老闆抓來做壯丁。
許平對此頗有微詞:「主公,大過年的,您不在家陪著夫人、公子小姐,你拉我出來做什麼?這一大早上的。」
曹操似笑非笑的看著許平:「哦?我把你從蔡府抓出來,怨氣竟如此之大?」
那是,外面多冷啊!
昭姬的懷抱多暖和啊,還軟和……
許平整個人趴在馬上無精打采:「主公,您是不知道,我這個人有個病。時間一到就會犯病的。」
曹操握著韁繩,語氣頗有嘲諷意味的道:「吾素知汝精神有疾,尚不知你還有何病症啊?」
許平:「我這個人啊,春困秋乏,夏打盹,最嚴重的就是冬天,會冬眠的。」
曹操一愣,然後下意識道:「一年睡四季,那不是廢人嗎?」
許平無語的把腦袋埋進寶馬的鬃毛里暗地裡吐槽:曹老闆,你是會說話的!
曹操:「我說個消息,保證你馬上就不困了。」
許平:「呵呵,就算袁術當著天子面裸奔我都不在乎,還有什麼事能……」
曹操:「咱們買的戰馬被馬賊截了。」
許平瞬間坐直了身子:「驢X的!誰幹的!主公,你把他家地址給我!我要手撕他家戶口本!」
曹操:「戶口本?」
許平:「那不是重點,主公直接說此人是誰就行了。」
曹操:「幽州北部一匈奴部落,首領姓李名閬,乃是李陵之後。」
就在不久前,曹操巡視軍營,檢查中發現,四千騎兵,多番征戰,已經減員四百多人了。
人還好說,畢竟這個時間段漢朝還不缺人呢。
最難搞的就是馬!
這四千西涼鐵騎的馬,可都是正八經的草原戰馬!可不是那些養來拉貨拉車的駑馬。
一匹馬要價少說值十萬錢!
按照現在的糧食價格來說,大概是一石糧食價值300錢。
也就是說,一匹戰馬,起碼要用三百石糧食來換!
不過在屯田法的作用下,老曹現在是名副其實的「有糧人」,大手一揮,直接用三十萬石糧食先換來一千匹戰馬。
曹操為了買戰馬聯繫的正是冀州的甄氏。
作為四大豪商之首,並且地處冀州,與幽州北地臨近,從幽州往兗州運送戰馬,也方便一些。
但誰都沒想到,常年販賣馬匹的甄氏,這次居然翻車了!
戰馬剛要入幽州,就被一群馬賊給劫了。
無奈之下,甄氏只好連忙派人過來,找曹操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
畢竟這年頭,有錢沒用,拳頭大,槍桿子硬還長,才是最有用的!
曹操如今是兗州牧,手下精兵數萬,萬一真因為這點事給得罪了,甄家能哭死在廁所里。
許平陰惻惻的道:「光道歉有屁用啊!賠錢!」
曹操:「嗯?我定金都還沒交,陪什麼錢?
這次,甄氏來此,除了是為了與吾賠罪,更多的還是想重新打開在兗州的所有商路。」
許平眼睛一亮:「通商?主公,我回家一趟取點東西,馬上回來!」
許平策馬飛奔回家,再出來,又抱出來了一個一尺見方的盒子。
……
甄玖已經在政務廳等候,雖然政務廳內空無一人,但甄秀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跪坐在原地,眼睛並沒有四處亂看。
「甄公子,這位就是我家主公。」
隨著文書的介紹,甄玖這才抬起頭來,然後立刻對曹操行禮:「玖見過曹州牧。」
曹操雙手拖住對方肩膀,將其扶起:「無須多禮。」
甄玖:「曹州牧,關於戰馬一事,實在是我甄家之過,待年後,必定為州牧再尋得一批良馬。分文不取,獻於州牧。」
曹操臉上掛著和藹的微笑:「唉?此事原委,吾已知曉,不能怪你們。」
甄玖:「曹州牧,在下此次來意,乃是家主希望可以重開兗州商路。還望州牧大人開方便之門。」
曹操:「再興商路也可加快兗州的恢復,操自無拒絕之禮。」
甄玖聽曹操這麼說,立刻再三下拜:「如此,多謝曹州牧!
我這次來,家主命我帶來戰馬三百匹,作為禮物。如今年關將至,幽州封閉。族中僅剩下這三百匹戰馬,望曹州牧勿要嫌棄。」
瞧瞧,什麼叫財大氣粗。串個門抬手就是三百匹幽州戰馬作為禮物。
禮多人不怪嘛,因此賓主盡歡,一時相得。
「哎呀!主公、客人勿怪。平來遲也!」
只見門外,一身披白狐毛領大氅,面容俊朗,身高偉岸,一手端木盒,一手執羽扇少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許平將木盒放於桌案上,雙手倒執羽扇:「平來遲也,請主公恕罪。」
甄玖:「莫非是……於東平破百萬黃巾,曹州牧麾下大才,許平許季安?」
曹操一臉得意,仿佛對方夸的是他一樣:「嗯,正是。季安,此乃甄氏公子甄玖。」
許平拿出後世職場上拍馬屁那套功夫,一套流程話就甩了過去。
甄玖對許平的好感度幾乎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蹭蹭上漲。
曹操指了指桌子上的木盒:「季安,這盒中所盛何物啊?」
許平:「回主公,此中盛放的乃是紙。」
「紙?」
許平打開盒子,從中取出一沓光滑潔白的宣紙。
曹操伸手攆起一張,竟然薄如蟬翼,光潔無瑕。
曹操愛不釋手:「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光滑的紙張?」
許平:「甄公子,不知……您看這宣紙,價值幾何呀?」
甄玖在得到許可後,也拿起一張紙,仔細摩挲觀看了良久後,開口道:「此紙光滑無瑕,猶如白璧,且薄如蟬翼。
恐怕……光是桌子上的這些,便已價值千金。」
漢代的一金是指計量單位,約合500錢。
桌子上僅僅是不到一尺厚的紙張,便價值千金。
這東西的造價許平可是心知肚明,這玩意,成本扣除人工,無限接近於零!
許平不露聲色:「此物乃是平偶然間所制,動用百餘人,歷時一年,也才不過做出這些而已。」
甄玖:「這也並不奇怪,如此精緻之紙,耗工耗力再正常不過。只是……不知能否書寫?」
許平為了展示,當即從一旁的硯台中拿起毛筆,沾取墨跡,對著其中一張白紙就是一筆。
一道黑線呈現在紙張上,心疼的曹操、甄玖直咧嘴。
曹操對著許平後背就是一下:「胡鬧!如此紙張安可如此浪費!」
許平心裡快要樂開花了,但面上卻道:「甄公子,若是日後,我東郡為貴族提供紙張,由貴族進行售賣。所得利潤五五分成,公子意下如何?」
甄玖摩挲宣紙的手停了下來:「此話當真?」
許平:「君子從不妄言。」
甄玖又將目光看向曹操,曹操點頭答應。
因為曹操明白許平這小子一肚子壞水,這宣紙肯定有說道。
甄玖當即要同意下來,只待下次再來兗州交付馬匹時,便可正式交易。
口說無憑,為了給甄家帶回證據,許平特意,「非常大度」的將這一匣子的宣紙盡數送與了甄玖。
曹老闆雖略微心疼,但還是並未出言。
待甄玖離開後,曹操這才開口:「季安,這東西是……」
許平從懷裡掏出幾張帛書,上面詳細記載著關於宣紙的製作方法。
並不算複雜,曹操幾眼就看完了,然後一臉複雜:「所以說,這些紙張造價其實並不算貴,甚至可以說價格低廉。」
許平點頭,然後不好意思道:「這玩意一開始我弄出來是為了哄昭姬開心的,今天主公你說甄家來人了,我這才想起來。」
曹操妥善的將帛書收了起來,叮囑道:「季安,此物製作之法,切勿流傳出去。製作這些紙張的工匠,務必看住……如果發現有二心者……」
許平:「主公所言甚是,這些工匠皆是分開操作,且被嚴格看管。如今這些工匠皆在城西一處莊子內,有士兵嚴加看管。」
曹操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對了,這紙,你一共造了多少?」
許平回憶了一下:「因為是第一弄,所以失敗了很多次。最後的材料只製作了大概……五十多刀的樣子,一刀是一百二十張。」
曹操:「都是剛剛那麼大?」
許平:「那倒也不是,那些是我特意裁剪下來的,剛剛製作出來的,都是長約四尺,寬三尺大小的。」
曹操:「那剩下的紙呢?」
許平靦腆一笑:「大部分我都給昭姬用了。還剩下一點在我家裡。」
曹操大手拍了拍許平肩膀:「季安啊。昭姬用這紙,吾也就不說什麼了。你用這紙乃是暴殄天物。
聽吾一句勸,將你家裡的紙送過來。」
許平:「主公……我……」
曹操:「年前至春耕前,吾放你帶薪休沐!讓你有更多的時間陪……」
許平:「不用說了主公,平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