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靈衍
荒土天地中，長煙靜靜的望著那天地裂痕。
四戰皆勝，但其心，亦如止水。
不曾有喜傲，也不曾有輕視。
清微天，上古未曾破滅之時，便位列十方諸天第二，直到如今。
地仙第四境內，她一掌之下可勝萬人，但不代表，她便是這一境界的極限。
就在此時，裂痕之中，一縷細微的琴音緩緩響起，映入長煙眼帘之中，只見一名男子靜靜盤坐，膝上撫琴。
那一雙眸子，未曾望向長煙，也未曾望向這一片天地。
他在撩撥琴弦，不見法力，也不見大道法則，直至那裂痕緩緩癒合。
長煙望著此人，一雙銀瞳，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從此人的身上，她竟然察覺不到半點氣息，仿佛此人，與整片天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那席上琴，線如冰絲，身有凶王紋。
忽然，青年微微抬眸，一雙銀色的瞳孔，純潔無瑕，透漏著一抹冷漠，仿佛這世間萬物如塵埃，不入其眸，不染其瞳。
「至玲瓏天而來的道友！」青年開口道：「能走到如今這一步，的確了得。」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認輸吧，你註定無法能與我為敵，於此保留三分顏面，可持仙心通達！」
青年的話語清冷，不帶半點菸塵氣，就如那九霄之上的神靈，高高在上，俯瞰著眾生。
不曾有嘲諷，也不曾有譏笑，便是那般高高在上，坐觀紅塵滾滾，寸心如止水，不動半分。
長煙目光平靜，望了一眼這青年，「未戰便認輸，你會如此麼！？」
青年同樣目光平靜，「不會！」
「那，你何以認為，我會如此！？」長煙笑道。
「自取其辱，那便一戰吧！」青年回應道。
他盤膝騰空，雙手在琴上，收回了目光，再也不看向長煙一眼。
仿佛長煙之身，根本不值得他再三的目光，哪怕是手中琴弦一寸，都要遠勝那白衣之女。
然而九重天之中，諸多巨頭，在這一刻，卻是神情不由微變。
「是他！」第八重天內，那位身份非凡的老者，眼眸也有了些許的凝重。
一旁，諸多巨頭，同樣滿面震驚。
「他上一次出世，應該是萬年前了吧？」
有巨頭開口，滿是驚嘆道。
「一共入世七次，縱橫九重天，真君之徒，無敵之姿。」又一位白髮老者開口，身軀微微一怔。
九重天，每一重天，皆是天地相隔，然而此刻，在這爭名戰中，卻有一人，為這九重天眾多巨頭共識。
「神霄真君之徒，靈衍。」一位身著紫衣的中年男子，望著這世界投影，緩緩開口。
這是一尊真正的無敵者，從出生至今，未曾一敗。
……
爭名戰中，荒土天地，長煙手中，墨雪劍微微一震。
法則如霞，貫穿無量天地，遙遙而落，殺向了靈衍。
靈衍的眼中，仍舊在琴，忽然，他輕輕的波動了一根琴弦，有清脆悅耳之音，在這天地中響起。
咚！
彎如柔手敲鼓，剎那間，紫霞赫然凝滯。
在靈衍身前百丈外，一柄通體銀白之劍，足有三尺，鋒銳到極致，卻在這天地中凝滯不前。
那是一道劍光，凝鍊如實質，而其前方，卻仿佛像是天地屏障。
長煙丹唇輕動，似乎欲笑，這一劍，她仿佛斬的，不是一人，而是那一片天地。
這青年，一人盤坐，卻與四周天地同身同力。
此人，修行的秘境法，已至巔峰，甚至快要凝練出混元道果。
甚至，長煙難以判斷出，此人修煉的，是哪一種秘境，凝結出來的是何種道果。
就在此時，靈衍之音彌散在這天地之中，「若你之力，僅此而已。」
「還是認輸的好……」
長煙不置與否，當下，她手中微探，法則凝聚，一道大弓浮現身前。
有秘境法凝聚，熠熠生輝，縈繞在那一箭鋒芒。
轟！
箭破長空，如墜皓月，只是一瞬，無量天地徹底崩塌。
靈衍靜靜巍坐，他尾指有一抹氣流縈繞，輕輕的彈了一下手中那一具琴。
「真君出至高，授得我乾坤！」
忽有天地動，有天地之力，化作洪流，隨那一道琴音，化作一尊真龍之形。
轟！
剎那間，那箭矢之力便已消散在天地之中。
長煙在這一刻，一雙銀瞳，隱隱有漣漪浮過。
她，靜靜的望著靈衍，望著那琴音化真龍，俯瞰萬物。
這便是清微天的無敵之人麼！？
可世間，又豈能存在真正的無敵！？
……
天地化凶，這是一尊身軀如龍，卻生有鳥翼，足足八足，如蛇靈動，每一隻足上，皆握有一刀。
哪怕是在此界之上，觀望這一戰的諸多巨頭，都不由滿面震驚。
長煙之身立於那荒土之上，她依舊望著那撫琴之人。
「我隨真君修煉七十年，入得神仙，得無上法，再入九重天。」
「九重天內，恆河沙之眾生靈，一人負琴橫掃，無一人能勝我半分！」
「眾生觀我，神仙境無敵！」
隨著靈衍音落，那尊真龍，獠牙猛然張開，一聲長嘯，如破盡這天地雲，驚裂眾生膽。
恐怖絕倫的煞氣，便如若千萬刀劍，橫指長煙之身。
那中心神中的壓力，心性若有隙，怕此刻，已經心驚膽戰，無力抗衡。
長煙卻是五指緩緩合攏，劍柄之上，一抹抹紫色的神力，如若實質，附著在墨雪劍之上。
整個劍身，在這一刻，如若化作了紫色，不僅如此，在劍身四周，三千法則匯聚，秘境法，如若秩序神鏈，縈繞在墨雪劍的四周。
那是秘境法，凝聚為實。
「混元道果！」
第七天內，有第三境道君巨頭驚駭出聲。
尋常第四境地仙，掌握三千法則便需要莫大苦修，能三千法則入合境，舉世罕見。
而如今，在那白衣女子的劍上，在那第四境地仙爭名之戰上，他竟看到了混元道果。
人道合一，我即是道，道即是我，一舉一動之間，皆有大道運轉。
這，便是混元道果。
「何其不可思議！？」
眾巨頭，無不心驚震駭，凝望著長煙之身。
長煙銀瞳中，隱隱有仙元之光，呼之欲出。
下一瞬，長煙動了，她身軀微微一怔，動歲月法，一步踏出。
其身軀，便消失在天地之中。
長煙的速度太快了，那真龍，轟然而動，八足修長，如可通天入地，神刀所過，萬物更是被輕易撕裂。
不論是荒蕪之土，或者是那天上之雲，被撕裂了不知多少。
有刀撕裂大地而起，有刀，斬破雲海而落。
而在這其中，一道身影，速度快到極致，穿梭在那八大神刀之中，無盡險惡刀光之中，長煙如一葉扁舟，在汪洋之中而過，縱然驚濤駭浪，亦不曾侵入其身。
忽然間，靈衍的手指微動，那觀琴之態，終於有了變化。
銀瞳緩緩而起，四周天地之力，隱隱沸騰。
在那一雙銀瞳內，有劍光如紫霞，貫穿天地。
一劍，赫然貫穿了那真龍之首，伴隨著那恐怖絕倫的天地氣浪，長煙之身，巍然而立。
轟！
就像是天塌地陷，整片天地，都陷入到無盡的狂亂中。
長煙居高臨下，與那靈衍靜靜的對視著。
靈衍十指之中，忽然有一股無形之力縈繞浮現，長煙眼眸微凝，「一炁圖之法麼！？」
在靈衍施法，天地化龍時，長煙便已然察覺。
一炁圖之法，煉假成真，如同昔日那矜淵一般。
「我歸入至高天，集無敵之意百年入地仙，再出。」
靈衍仍舊在開口，只不過，這一次其音之中，卻蘊含著一抹淡淡的冷意。
「九重天，第三境地仙之下，諸多道君盡敗，自此，第三境之下，我靈衍，當得天下第一！」
那十指，赫然落在那琴弦之上。
嗡！
一道琴音，如令天地止狂亂。
嗡！
一道琴音，如拿天地入此琴。
方圓千億那由他數，天地之力，在這一刻，盡數一空，如成真空虛無。
大地，都化作塵沙，隨後塵沙湮滅，歸入到那琴中。
只見那一具寶琴，散發著道道神曦，如若活過來。
銀瞳淡漠，隱隱生寒。
有十指動，天地間，驟然生的殺伐音，像是絕世曲，通入天地。
此琴周遭，一道道無形之刀浮現，每一刀落在天地中，隱隱要將天地撕裂，空間生痕。
長煙的眼眸微凝，體內，不朽本源身猛然雙目開闔，其內，無盡的法則在衍化。
忽然間，靈衍身遭，一刀消失。
長煙如觀未來，身傾側避，那一刀，近乎是貼身而過。
速度太快了，若非她入第四境，在這一刀之下，怕是骨肉分離。
長煙眼眸忽然一動，她反手便是一劍。
刀劍碰撞，她的手臂震動，不朽仙元，大道法則，盡化劍芒。
轟！
那一刀，竟然掠過長煙後，憑空折轉，只不過，在她這一劍下，那一刀，終究破散了。
就在這時，長煙身前又一刀而至，她早已轉身，一劍斬落在那一刀內。
一刀浮現，一劍斬破，長菸嘴唇隱隱泛白，再到隱隱開裂。
靈衍的銀瞳，神光愈加璀璨，寒意愈加森冷。
一道道天地之刀而出，卻皆被長煙一劍劍破碎。
「這是何法！？」
「化天地之力為刀，秘境法！」
「驚人，若非清微天六重天之上入第四境，怕是連二人的交手之招也看不清。」
九重天內，諸多巨頭震駭無比，更是有些毛骨悚然。
這兩人太恐怖了，是天地之驕才。
可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長煙。
靈衍之怖，他們已經有所預料，但那白衣女子，並非清微天生靈，竟能與其抗衡！？
這是哪一方大天地出來的天之嬌女！？
荒土之中，靈衍與長煙自然不會在意旁騖。
殺曲縱橫，劍光耀天。
突兀中，靈衍十指猛然一壓琴弦，旋即，他十指同時勾勒琴弦，神力入兵，天地之力匯聚，在那琴弦上，便浮現出一道道神刀。
同時，他腳下一踏在此琴上，琴身向天，他竟然以琴為弓，足足有十九道天地之刀，凝聚在琴弦之前。
長煙望之，眼眸凝神，次時，她在持墨雪劍靜懸於空。
其手掌內，驟然有一抹無色之流縈繞著。
「這是……」
靈衍的臉色，在這一刻，變了，他望著長煙手中那一抹無形之流。
一炁圖法，炁馭天地！
轟！
天穹之上，百億恆河沙數……千億那由他數，直至……無量天地之力，在這一刻，便如被吞吸，瘋狂的向長煙的手掌湧來。
在她手臂之上，有經脈外露，青霞妖紫，透過白衣。
天地洪流，便如江河之龍，萬麟之瀑，入長煙手掌之中。
更有法則如瀑，在長煙手掌中，在炁中而成，一柄紫色的仙矛，浮現在她手中。
炁裹仙矛，無量天地之力入之，在那紫色仙矛上，形成了一道道符文，烙印其上。
那是經文，隱約中，竟與天道宮中一部分的經文相同。
長煙曾在天道宮內嘗試，若以炁馭天地銘，有極速之力，便是其動歲月法，便是動時空之力，也難以比及此速。
只不過，這經文想要凝聚，消耗太過巨大。
長煙體內的法則，不斷湧入入手。
她望著那十九柄天地之刀，驟然間，在靈衍口中，一聲爆喝響起。
「合！」
靈衍喃喃開口，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眼前此女，竟也通曉真君法，秘境法，一炁圖。
讓他更加難以置信的是，長煙所動法，甚至隱隱超越於他。
在那音中中，本恐怖絕倫的天地之刀，在這一刻，竟然交融，化作一柄無限長的神刀。
鏘！
仿佛像是刀斬天地，空間隱隱開隙，爆發出振聾發聵的碰撞之音。
長煙望著那一柄天地之刀，十九歸一，比起之前，何止強了百倍？
下一瞬，長煙動了，紫光如霞，從她右臂之中綻放，白衣飄飄，那一柄仙矛，如天地重，轟然而落。
轟！
刀、矛在這一刻，在天地之中碰撞。
仙光，如若將天穹都染成紫色，大地，更是在下沉，在凹陷。
甚至，在那仙矛、天地之刀碰撞之地，空間之上，浮現出了一道道裂痕，如破碎的鏡子般，周圍空間，都在搖搖欲墜。
漣漪如刀，蔓延之地，不可觀，不可測，不可思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