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周日上午。
沈念初接到了郭蓓的電話。
郭蓓說：「我已經和圖書館那邊打過了招呼，他們同意讓你進密集書庫查資料，只要你別把資料帶出圖書館就行。」
沈念初連忙說，「謝謝郭阿姨。」
她又與郭蓓閒聊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
燕大圖書館。
找到一名工作人員，沈念初說明了來意。
對方看過了她的證件，先領著她來到偏館，再乘坐電梯來到地下一層，然後左彎右拐，來到一扇頗為隱蔽的大門前。
這裡便是燕大圖書館的密集書庫，一些出版年代較為久遠、借閱人數較少，但又有一定保存價值的書籍便被存放在這個書庫里，存書高達百萬冊之多。
對方又交代了沈念初不要在書庫內飲食等一些注意事項，便允許她進入了書庫。
……
一輛計程車停在燕京某個小區的大門外。
陳嘉魚和蔡佳怡下了車。
來到一棟高樓前，蔡佳怡拉著他進了電梯。
她按下第23樓的按鍵，趁著電梯上升的過程里，又仔細地打量了陳嘉魚幾眼，抬手理了理他的衣擺和袖口，再打量幾眼，方才露出滿意的神色。
「好了，很完美，」她笑眯眯的，「別緊張，我媽肯定會喜歡你的。」
陳嘉魚卻皺起了眉：「不對。」
蔡佳怡一愣，「怎麼？」
「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嚴肅的問題——」
「？」
陳嘉魚小聲說，「等下見到丈母娘，我是應該叫她阿姨，還是叫媽？」
「……」
蔡佳怡白了他一眼，「伱正經點。」
「這個問題還不夠正經嗎？」
蔡佳怡看著他，忽然噗嗤一笑，「那你叫媽吧。」
陳嘉魚：「……咳咳，我擔心丈母娘沒有心理準備，還是等下次吧。」
他在這裡胡說八道，其實九成九倒是為了緩解緊張。
畢竟見丈母娘這種事，這麼久他還是第一回，沒有經驗。
這時，電梯停下，門開了。
蔡佳怡帶著他走了出來。
這棟樓是一梯一戶，只有一扇門。
蔡佳怡按了按門鈴。
過了十幾秒，門打開了，一個女人出現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兩人：「來了？」
蔡佳怡笑著介紹：「這是我媽媽，媽媽，他就是陳嘉魚。」
「阿姨好。」陳嘉魚忙笑著開口。
「嗯，先進來吧。」
蔡媽媽讓開了路。
進到客廳，蔡媽媽先招呼陳嘉魚和蔡佳怡坐下，自己則是去倒了三杯茶，放在三人面前一人一杯。
陳嘉魚在腦子裡再次回顧了一遍事先排演好的步驟，繼而將手裡的禮物遞過去，「阿姨，這裡是漢楚市的一些特產，是我媽媽知道你從國外回來，特意讓我帶來送你的。還有，我聽小怡說你偶爾會腰痛，又聽說這個牌子的按摩儀效果不錯，所以買了一台，希望能對你有作用。」
蔡媽媽笑著接過禮物：「真是有心了，謝謝你。」
「不客氣。」
蔡媽媽剛坐下，端起茶杯，忽然想到什麼。
「哎呀，瞧我這記性，居然忘記準備水果了，」她看向蔡佳怡，微笑著說，「小怡，你去冰箱裡切點水果出來，招呼你男朋友。」
「好的。」
蔡佳怡起身去了廚房。
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了陳嘉魚和蔡媽媽兩個人。
蔡媽媽捧著茶杯，一臉笑盈盈地，也不說話，只是上下打量著陳嘉魚。
陳嘉魚被她看得心裡有點發毛，端起茶杯，佯做喝茶掩飾。。
過了會兒，蔡媽媽才不疾不徐地問：「那個……聽說你是今年的高考狀元？」
陳嘉魚點點頭。
蔡媽媽的眼睛彎了幾分。
「聽說……前段時間你救了小怡，自己卻因為車禍進了醫院，差點就昏迷不醒？」
陳嘉魚又點了點頭。
蔡媽媽雙眸的弧度更深。
她突然悠悠地說。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咳咳咳。」
陳嘉魚剛含了一口茶入嘴，此時差點全噴到蔡媽媽身上，好不容易才狼狽地咽了下去。
他瞅著蔡媽媽：您這問題的進展，會不會太神速了？
蔡媽媽似笑非笑的，「怎麼了，該不會你和我女兒談戀愛不是以結婚為前提的？」
陳嘉魚立即正襟危坐，誠惶誠恐道：「阿姨，我當然是十萬分認真地在和她談戀愛的，實話實說，除了她，我從沒想過和另外的人結婚。但婚姻這種人生大事，不光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我們還要尊重小怡的意見，還有雙方家庭的意見……」
講真，他是巴不得越早和蔡佳怡結婚就越好，但——
——我計劃一到年齡就和您女兒結婚。誒，不管您和岳父大人同不同意，反正我是這麼決定了。
這種話，能在丈母娘面前說嗎？
這不叫情商低，這得是純純情商負數，才能說得出口。
等陳嘉魚說完，蔡媽媽啜飲了口杯里的茶，才慢悠悠地說：「行啦，你不用和我說這些虛頭巴腦的客套話。」
陳嘉魚：「……」
「小怡的意見還用問嗎？她的一顆心早就全部系在你身上了。她爸爸……我聽小怡說，應該也不反對你們兩個的事情……至於我嘛……只要她喜歡，我就OK。」蔡媽媽慢條斯理的說，「至於什麼房啊，車啊，彩禮啊……這些東西，我們家其實都看得不太重要，孩子喜歡才是第一位的，畢竟我們生她養她，不是為了用來賣出一個好價碼。」
「所以，我們這邊沒有意見。」她看著陳嘉魚，笑眯眯地，「不知道……你們家呢？」
陳嘉魚反應過來，深吸口氣，鄭而重之地頷首：「我們是求之不得。」
蔡媽媽的眼睛亮了亮，唇角高高彎起，顯然對陳嘉魚的回答頗為滿意。
她拊掌笑道：「很好，等你滿了二十二歲，你們就結婚吧。」
「……好的。」陳嘉魚自然連忙答應。
蔡佳怡端著切好的果盤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媽，你和陳嘉魚在聊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討論你們什麼時候結婚。」蔡媽媽自然又直率地回答。
「……」
蔡佳怡失笑：「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問這個的呀？你也不怕嚇到他。」
「沒有呀，我和小陳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蔡媽媽瞥了一眼陳嘉魚，笑著說，「再說了，他一看就是很有主見的年輕人，這點小事怎麼可能嚇到他呢？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等他滿了二十二歲，你們就結婚。」
蔡佳怡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我想什麼時候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婚，誰說要那麼早就結婚了？」
「傻丫頭，」蔡媽媽笑眯眯的，「遇到優秀又喜歡的男孩子要抓緊機會下手，不然被人搶走了多虧呀。」
「……能被人搶走的我才不稀罕呢。」
……
燕大圖書館，密集書庫內。
沈念初正在找著自己想要的書。
前幾本書她已經找到了，只剩下最後一份論述心理學與新聞學聯繫的文獻資料。
來到文獻區，按照編號搜尋了會兒，沈念初終於在書架的最上面一層處發現了它的蹤跡。
密集書庫的書架比尋常書架要高得多，她先放下手中的幾本書，再將旁邊專門用來取書的滑梯拉過來。
小心地爬上滑梯，沈念初身子微微前傾，伸手去抽那份資料。
這一排的書排列得非常緊密，一本壓著一本，幾乎毫無空隙。
沈念初稍稍用力，終於將資料抽了出來。
儘管她的動作已經足夠小心翼翼，但旁邊的一本文獻依舊跟著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啊。」
沈念初低呼一聲，趕忙爬下滑梯，蹲下身子，伸手去撿，想看看有沒有損壞。
那本文獻躺在地上，書頁像一隻蝴蝶的雙翼般從中展開。
沈念初的手指剛落上去，書頁頂部的一串粗黑體標題跳入了她的眼中。
——《論催眠對大腦記憶的影響。》
許是因為陳嘉魚的事，「催眠」、「記憶」這幾個字眼頓時吸引了沈念初。
視線在標題上停駐了幾秒，隨後，她又下意識地去看作者的性名。
當看清「燕京大學莫芸」這幾個字時，沈念初的表情先是變得茫然——
莫芸？
燕京大學的莫芸？是她所知道的那個莫芸嗎？
可是……陳嘉魚不是說，莫芸不懂催眠嗎？
接著，又由茫然轉為不可思議——
如果彼莫芸就是此莫芸……
那麼……
下一秒，沈念初觸電般地撿起書，快速將它翻到了封面。
這是一本有關心理學的學術期刊，而發行時間，距今已有十餘年。
沈念初捧著書，站在那兒，手指禁不住地細微顫抖起來。
……
……
一套淺色的餐桌椅，桌面上擺了四五個菜，菜式中西混搭，色香味都很考究，完全是出自蔡媽媽的手筆，最中間是一大碗海鮮羅宋湯，微冒著熱氣的湯麵上飄著幾片翠綠的迷迭香。
蔡媽媽一臉和氣可親，言笑晏晏地給陳嘉魚盛了一碗湯，「來，嘗嘗湯怎麼樣。」
陳嘉魚急忙伸手接過，嘗了一口，味道十分鮮美。
「很好喝。」
蔡佳怡在一旁托腮淺笑：「我媽好幾年沒做這麼豐盛的飯菜了，還是託了你的福哦。」
「畢竟未來女婿第一次上門，我當然要精心招待了。」蔡媽媽含笑道。
陳嘉魚的臉頰微微發熱，不知該怎麼接話，通常這種時候最完美的選擇就是低下頭，默默地喝湯、吃菜、扒飯，然後偶爾投以讚美的眼神。
蔡媽媽也喝了口湯，又說：「這一兩年我會留在國內，空閒的時候你多和小怡過來我這邊坐坐。等你們放假了，我們兩家人再安排個合適的時間，彼此見個面，怎麼樣？」
陳嘉魚應道：「好。」
「對了，我聽小怡說，你學的是中文系？」
「是的。」
「那平時應該很喜歡看書？」
「對，挺喜歡的。」
蔡媽媽由衷的道，「嗯，是個好習慣。」
三人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天，雖說陳嘉魚和蔡媽媽才第一次見面，但這和煦溫馨的氛圍，再加上蔡媽媽總是笑容可掬，言談舉止也很是讓人舒心跟放鬆，所以這頓飯還是相當愉快的。
閒聊自然會拉慢吃飯的速度，飯才吃到一半，陳嘉魚的包里忽然傳出了手機鈴聲。
陳嘉魚放下筷子，和蔡媽媽說了聲「不好意思。」，然後起身過去。
從包里拿出手機看了眼。
陳嘉魚的眼底划過一抹猶豫，沒接電話，而是掛斷了。
再放回手機，回到餐桌，沒等蔡媽媽和蔡佳怡開口，他先道：「我不認識的號碼，那邊先掛了，應該是打錯了。」
蔡佳怡笑笑：「嗯，那吃飯吧。」
但還沒等陳嘉魚落座，手機卻再一次響了起來。
陳嘉魚只能又折回去，再次拿起手機，同時微微擰眉。
這麼迫切地又打過來，難道有什麼急事？
沉吟了下，陳嘉魚轉頭朝著蔡媽媽，略帶歉意地說：「阿姨，你們先吃，我去接個電話。」
「好的。」
走到玄關處，陳嘉魚接通了電話，將聲音壓得低低地問：「我在和人吃飯，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陳嘉魚，莫芸……那個莫芸是會催眠的！」
不知發生了什麼，那邊，沈念初的聲音又快又急。
陳嘉魚愕然，「你說什麼？莫芸會催眠？哪個莫芸？」
「就是……」
許是因為過于震驚與惶亂，沈念初輕喘著氣，卻沒法快速整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和語言。
陳嘉魚聽出她的不安，放緩了語速，沉聲道，「你別急，慢點說。」
他不急不緩，低沉穩定的聲音落入耳中，沈念初的心也隨著漸漸平靜下來。
她輕聲說，「……等一下，我給你傳幾張照片過來，你就知道了。」
十幾秒後，陳嘉魚的手機上收到了幾張照片。
快速掃了眼照片的內容，他漆黑的瞳孔驟然一縮。
「你在哪兒發現的這些？」
「學校圖書館的密集書庫，我是來借書的，無意中……」一句話還沒說完，沈念初的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不遠處一道身穿旗袍，窈窕清瘦的身影，頓時臉色一下就變了，未說完的話直接被掐斷在了喉嚨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