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條路
幾個和林越一樣勁裝打扮的男人推開房門進來，張口就問：「林護衛，小少爺沒事吧？」
林越擺擺手，「沒事，老爺如何了？」
其中一人道：「還沒有消息。」
林越沉了沉眼，果決道：「我們現在就出發，護送小少爺到北雲城，老爺有可能已經在那裡等我們了，只是傳不出消息。」
男人們認同地點點頭，「好，越耽擱越危險，小少爺也需要有人照顧。」
林越抱著孩子，回頭看向被當作背景的白梧桐楚天寶，簡而意賅地道：「多謝。」
在林越即將走出房門時，白梧桐叫住他，「等一下。」
林越等人站定看向她。
白梧桐從包袱里取出一個水囊送到林越手上，又看了幾眼睡得香噴噴的臭臭，叮囑道：「裡面是爛糊的粥，小心點兒餵給他。」
她在粥里兌了嬰兒液態奶，希望能堅持到臭臭能被人照顧上吧。
林越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梧桐，又道了一句，「多謝。」
目送他們騎上馬消失在視野里，白梧桐眼底閃過羨慕，她也能搞匹馬就好了。
突然安靜下來，楚天寶滿臉可惜地道：「臭臭走了。」
白梧桐瞅他一眼，勾起嘴角，「天寶喜歡臭臭？」
楚天寶認真思索過後，回答道：「臭臭不哭的時候喜歡。」
軟乎乎的寶寶誰不會喜歡呢。
白梧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走吧。」說不定，以後有機會，還能再見。
白梧桐和楚天寶繼續朝北雲城出發。
不知道是不是白梧桐的錯覺，下過雨後，流民的精神狀態要比昨天強了很多。
眼底的灰敗之色都褪了大半，也有可能是因為馬上就快到北雲城的原因。
同樣是流民，白梧桐和楚天寶怎麼喬裝打扮，都不能掩飾他們倆還算豐盈的事實。
不管宰了多少波找死的，依舊有餓狠了的流民撲上來。
走人煙稀少的林子，把他們視作目標的就更多了。
本來挺快的腳程也拖沓下來了。
好不容易到達北雲城地界，結果，又在入關口堵住了。
密密麻麻的流民一波接一波的湧上來，馬路被擠的水泄不通。
煩躁的流民一個個雙目猩紅，餓的失去理智，幾口人共用的一頭驢子，竟然被人活生生咬死了。
懷裡抱著孩子的婦人害怕的渾身顫抖，「這是造了什麼孽！」
白梧桐向她打聽，「嬸子，為什麼大家都停在這裡？」
婦人回頭看見她，又看見她身後高大的楚天寶，驚慌地往後退了退，發現無處可躲，才哆嗦道：「官兵在前面徵收過關費，拿不出一兩銀子，就不讓我們過去。」她說著說著她就說到了傷心處，「我們砸鍋賣鐵，吃樹皮挖草根才走到這裡，怎麼可能拿的出一兩銀子。他們要的根本不是銀子，而是我們的命啊！老天爺，你怎麼不長眼啊——」
白梧桐眉心皺起，視線往前望了望，所有的人的臉上都帶著絕望的瘋狂。
流民過不去，找不到能吃的東西，只有兩條路，等死和造反。
拼著一線希望，流民都會選擇最後一條路。
暴亂一觸即發，他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炎國這群飯桶，為國為民不行，斂財斷送江山倒是一等一的高手。
守著要地，白梧桐想臨時繞路都不行。
現在，最快的辦法就是交銀子先過去再說了。
他們好不容易擠到了前頭，又被一群結夥的流民攔住了。
為首的男人拿著把血跡班班的菜刀，凶神惡煞地道：「把銀子交出來！」
楚天寶剛要抽匕首，白梧桐就摁住了他的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兩銀子，道：「這是我們全部的身家，給你們。」
看到白梧桐從懷裡掏出銀子，團結的流民立馬變作散沙，上來搶銀子。
白梧桐抬手往人群里一丟，他們就撕打成一團，恨不得把搶到銀子的對方殺之而後快。
白梧桐趁前面沒人擋道了，立刻牽著楚天寶來到了通關口前面。
尖銳的柵欄前駐紮著很多騎著大馬的官兵，他們居高臨下俯視著流民，仿佛在看一群低賤的螻蟻。
看到流民因為白梧桐的一兩銀子打起來，他們甚至張狂地笑起來，「看看他們的樣子，和搶骨頭的狗有什麼兩樣。」
「哈哈哈……狗都比他們乾淨……」
白梧桐皺起眉頭，掃了一眼瀕臨絕望的人群。
他們自以為是主宰生死的神，凌駕在百姓們的痛苦上恣意取樂，卻沒有意識到，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自食惡果。
白梧桐收斂心神，故意從鞋子裡摳出一塊碎銀子，遞給柵欄前看守的騎兵。
騎兵顛了顛銀子，嗤笑道：「喲～還有銀子。」又意味深長地道：「你這娘們倒是狡猾，是不是別處還藏了銀子？」
白梧桐堆笑，露出一口大黃牙：「官爺，真的沒了，小民要是還有銀子，也不至於藏腳丫子裡。求求您，就放我們夫妻倆過去吧，我們就奔著到北雲城找親戚，混口飯吃。」
騎兵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剛要擺擺手，旁邊的騎兵忽地勾起嘴角，比了兩個手指，「兩個人，至少得二兩銀子，少一個銅板，你們倆都別想過去。」
白梧桐和楚天寶是這人群里難得的「胖子」，他們身上肯定有油水。
為了爭奪白梧桐拋出的一兩銀子，流民已經死了七八個了。
發現他們又掏了一兩銀子交給了官兵，想要趁機過關，立馬就有很多搶紅眼的流民朝他們沖了過來。
明明還有銀子，卻敢騙他們！
白梧桐握緊拳頭，恨恨地看了一眼騎兵。
騎兵們勾起玩弄的笑意，惡意提醒，「掏不出銀子，你們可就要被他們活剮了哦。」
就算他們再拿出一兩銀子，官兵也會認為他們私藏了更多的銀子，根本不會罷休。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殺過去，或是交足夠的銀子。
可，憑什麼她要把銀子白白給這群無恥之徒。
白梧桐給楚天寶使眼色，準備衝出官兵的防守。
突然。
人群中，一個骨瘦嶙峋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指著白梧桐，用拉破風箱般的粗啞嗓音激動地道：「大人，他們身上的銀子都是我的，他們搶了我的銀子，足足五十兩，還差點殺了我！求求你們，為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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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