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凡事講究運氣

  天將陰未陰，偶然還有幾縷金光穿過雲層投下來，看樣子不多時便要降雨。

  白和心下一嘆，不知是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如今凡間連年戰亂，濁氣本就重，怨靈陰剎雖然好找，可煉化陰剎 缺天光不可，而他雖為妖鬼卻無操控曜靈之能。

  本來煉化陰剎之事可以不急在這一時，可偏偏他反噬之期提前，內元受損，封在奇犽袋上的結界引印變弱，只有借著今日引天光聚靈將其煉化方可避免這些陰剎及萬鬼之氣逃出禍害一方凡間百姓。

  黑袍上忽然多了一些雨氣，黑袍下擺和眼眸低沉，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方才還有絲絲金光，此時已被不知何時飄來的成片陰雲遮擋了個乾淨，天聲疾雷響徹雲霄，竟是有暴雨的趨勢。

  他在這凡間呆了這數十年，每每春末夏初，總要下上幾場驚雷雨，今年倒像是格外早了一些，看樣子這天光是指望不上了……

  似是感應到這一切，奇犽袋裡的陰剎又蠢蠢欲動起來。白和雖然勉強挨過反噬，但就憑他現在這個狀況想要壓制奇犽袋是不可能了。

  看來只能去仙台山碰碰運氣了……

  仙台山地處仙魔交界，乃上古神樹不盡樹的棲居地。

  現下雨水已至，或許可以取一些不盡樹的樹炎代替。他施了避水訣，將周身氣息整個隱藏了起來。

  他現在已經大不如前，如今魔族又到處在找他，他們派來的小妖們雖被楚江盡數消滅，仙魔交界處他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不盡樹不愧為上古神樹，仙台山自入山口便設了結界保護。白和立在仙台山的崖壁前望著崖頂竄天似得火苗出神，若是以前，以他的術法靈力定然是不會將這些放在眼裡。

  可如今……

  白和掩了神色重新打量起來，這天台山說是山倒更像是座塔，整座山呈螺旋狀旋轉而上，越往上越尖銳，山頂如塔尖，不盡樹就立於頂端。

  整棵樹參天而立，顏色如深秋紅葉，火舌包圍了整棵樹，還沒靠近便感受到滔天巨浪般滾燙。

  尋常別說上山，就是靠近千米內也會被這炎火之氣灼傷魂靈。

  況且這不盡樹乃是上古時期遺留的火種，有焚天滅地之能。三界中還尚未有人敢來這無盡樹。也就只有他白和敢用這樹炎煉化陰剎。

  好在他跳脫三界，不受束縛，否則單這外面這層結界他都別想進來。

  他自半空落下，停在山腳邊，往上看了一會，這要是往上走，估摸著得走一個時辰。只是這不盡樹能感知靈氣法力，若催動法力，不盡樹感知，這山則會無限生長，永遠到不了頂端，實乃死循環。

  只有在進入結界時隱藏靈力術法徒步上去，方有機會去往頂端。

  白和飛身落下，自下往上凝視，不盡樹炎火如同卯日金輝般籠著整座山，明明同樣的光芒萬丈，一個福澤萬物，一個卻可將萬物傾覆……

  他轉了目光，斂去周身法力準備進入結界，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道猛地拽進了結界。

  他驚疑站定，吹落的髮絲在眼前起了火瞬間化為灰燼，焦灼的氣味鑽進了鼻尖。他有點錯愕，低頭飛快的看了眼罩袍瞬間明白了過來。沒了術法防身，饒是他跳脫三界，但不盡樹乃上古神樹，開闢天地以來就一直存在，天地同根，這炎火可焚盡萬物。

  如若不是當年他與符青老兒打賭贏了身上穿的這件「天隱」，怕是在進入結界的一瞬就被這上古神樹的樹炎燒成灰燼了。

  怪不得當年符青老兒輸了後百般耍賴，事後又千般萬般的叮囑他。

  起初他還不以為意，皆因符青老兒向來喜歡誇大其詞，但隱約記得符青老兒當時說，此袍遮天蔽日，乃開闢天地時落下的天幕所制，可抵禦水火，匿身形氣息，遮天簾避萬目，總之妙用無窮。

  當時白和還不信，聽之也就任之了，不曾想此時竟派上了用場。

  這幾百年來他為了找四世燈，倒是多虧了這「天隱」，隱匿身形氣息，省了他不少麻煩。

  果然這世間，事事有事事的因果……

  他還沒有找到四世燈，絕不會輕易的葬身此地。

  道路盤旋而上，白和抬腳往前走了一步，腳下原本平整的路面陡然間燃起寸寸火苗，周圍整個暗了下來，將結界內外的世界隔絕了個乾淨，只於崖頂的不盡樹閃著通天的火光。

  白和的臉被帽檐壓著，腳下步履未停，卻見著他下腳時明顯的頓了一下下。

  這要盤旋至頂當真是沒那麼容易，腳下這細微火苗看著雖不起眼，腳踩下去卻灼傷的厲害，這徒步至崖頂，怕是多少得掉層皮。

  好在陰剎畏懼炎氣安穩不少。

  他緩步向前，腳下每走一步刺痛感就多一分。說起來也好笑，想他堂堂妖鬼，僅僅五百年就靈力大增到魔族忌憚；

  想他當初為了修煉吞妖元，食陰剎，滿身肅殺戾氣，何曾因來不及煉化陰剎而怕其沖了封印禍害了凡界而擔憂？說到底三界與他何干？

  但每思及此，白和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