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激盪,寒氣瀰漫。
凜冬沙漠似乎在夏朝的地界呈現。
但,畢竟不如真正的凜冬沙漠。
四象沙盤可以操作一方大地,並做出一定的地形改變。
可攻敵,可守護。
但如此以來,就會徹底讓一個人無法親臨前方殺敵。
姚駟就像個小跟班,神色就很彷徨。
就這個事情而言。
他心底其實是有一萬個不願意來的,但也有一萬個願意來的想法。
互相對沖的情況下……
他就來了。
再看對方依舊貌美如花,花如冰雕。
又觀自己,相貌醜陋,年老色衰。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所以做人,千萬不要對比。
正所謂,一山還比一山高,一白也遮不了百丑。
氣氛不算融洽。
在同個天空下。
冰尊漸漸感到心在變化。
不可思議吧。
夢在瞬間崩塌。
為何當初那麼傻,還一心想要嫁給他。
姚駟小聲說著心煉之法。
讓整個場面更加尷尬。
冰尊冷漠的掃了姚駟一眼。
姚駟緊張低頭,「是……是公子讓我來和你講解這些的。」
冰尊的眼神更冷了。
姚駟局促不安,「公子說……」
冰尊終於開口,「你走吧,我不需要你講了。」
姚駟將頭低的更低了,「是公子的吩咐。」
冰尊冷語,「一個沒有自己主見的男人,也許不是世間最壞的男人,但一定是最糟糕的男人。」
她若雪山之巔的一株雪蓮。
而他卻卑微到塵埃中,藏在大地的深處。
姚駟深吸一口氣,想要故作勇氣說點什麼,但看到那雙冰冷的美眸,又重新低頭。
冰尊兀自看著四象沙盤,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姚駟猶豫了一會,「這次的事情,公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在意。根據我在他身邊那麼久,我覺得這次會極其兇險,危險程度將遠遠高於邪靈那次。到時候……到時候……你就別沖太前,儘量靠後保存實力吧。」
冰尊扭頭,眼神冷冽。「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姚駟一個冷顫,「我……我只是……」
冰尊呵斥,「你這些話要是傳出去,那是亂人心的,將你活剖了都難解你的過錯。枉大家如此信任你,你卻在我這裡胡言亂語。」
姚駟急躁,「不是,我只是……」
冰尊冷斥,「閉嘴,你若不說還就罷了。你既已告訴我這些,便是死,我也必須死在其他人前邊。」
姚駟臉色慘白,嘴唇顫抖個不停。
冰尊冷語,「滾。」
姚駟低聲,「那你……小心。」
冰尊闊步離去,攪動漫天黃沙。
那寒氣刺骨,黃沙如海水一般激盪。
姚駟呆呆的看了一番,抬手給自己一個嘴巴子,覺得不該說這話。
他帶著忐忑而回。
覺得自己好像差點闖禍了。
快到清平城的時候,遇到了帶著白香香一起回來的董九飄。
董九飄隔空招手,「老姚。」
姚駟抬頭,忙趕了過去,「小董,白掌柜。」
董九飄笑道:「怎麼了這是?耷拉著臉。」
「沒,沒事。」
姚駟連連搖頭。
董九飄笑道:「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白香香輕笑,「看得出來,心情沉重的都忘記調節自身情緒了。」
姚駟乾笑,看了看白香香,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白香香輕笑,「若一件事情需要避人,那這件事情一定很嚴重。而當前最嚴重的,就是迎接外邊的第一戰。」
姚駟錯愕。
白香香笑道:「從你的表情不難看出我猜的是正確的,也許你從身邊人的表現中,判斷出這次會死很多人,甚至包括很多尊號強者。」
姚駟囁嚅,「沒……沒那麼想。」
董九飄笑道:「怎麼?害怕我們都死了?還是只擔心冰尊?」
姚駟猛然睜大眼睛,這話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他呆若木雞。
他好像忘記了……
如果冰尊會死的話,那麼身邊這些人……
也會死!
一時間,他身軀不由顫慄著,無法想像那個結局。
董九飄笑道:「如果一切都是註定的,又何必在那之前過多擔心呢?」
白香香笑出聲來,「是啊,而且現在還沒到那一步呢。也許,一切會比我們想像中順利。」
姚駟遲疑,「難道你們都不擔心嗎?」
白香香輕語,「你和九飄都是周鎮守身邊的人,如果你們都表現出害怕的情緒,那讓別人怎麼看?就是再害怕也是要藏在心底的。如今大軍正在集結,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而恐懼的情緒一旦濺起了漣漪,就會迅速蔓延,會讓那些本來做好準備的人,也開始恐懼。」
她低頭嘆了口氣,「正面的情緒,方可發揮出更好的優勢。負面的情緒,將會影響天下大勢。」
董九飄左手牽著白香香,右手攬上姚駟的肩膀,「如果我死了,也一定是為我們夏朝而死,為你們而死。那將是我的榮耀,不用為我感到悲傷。只要都好好活著,就說明我死的有價值。」
姚駟突然醒悟到了一個東西。
一個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的東西。
他們跟在週遊身邊,享受著週遊帶給他們的機緣。
那就代表著,他們要敢為人先,遇到事要衝在最前方。
否則,必定會令公子在未來受人詬病。
但董九飄早就明白了這一點,有很多事情就是如此。
你享受了,那你就得去拼殺。
在這個事情上,週遊也沒辦法說,你們幾個躲在後邊,最好別往上沖。
這話說不了。
也不能有。
在當今天下,因為週遊不退,故此世人不退。
他們這邊是焦點,任何一句話,一個小動作,都可能會帶來無數人的猜忌。
團結人很難,但人心散很簡單。
姚駟鬆了口氣,似乎也看開了。
董九飄拍了拍姚駟,「把心放回肚子裡,沒事的。」
姚駟突然覺得不對勁,自己好像年紀比較大,需要安慰的是董九飄吧?
董九飄看穿了姚駟的心思,「三人行,必有吾師嘛。」
姚駟恍然,覺得這個理由還算合適。
畢竟,他們確實是三個人一道。
如此想的話,倒是心安穩了許多,便也沒有那麼多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