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走回家的步伐非常輕快。
她的心情相當美妙,在一天之內拿下了與謝野晶子和芥川兄妹,如果這是一款遊戲的話,任務進度條無疑直接前進了百分之三十。
接下來只要等芥川加強近戰能力,進一步開發異能,就可以主動出擊了。
琉璃相當雀躍地想,要不要再抽空去孤兒院看看敦君,說不定就三喜臨門了呢?
一切都很順利,這是故事走向happy ending的前兆。
推開家門的時候,她並沒有什麼期待的感覺,蘭堂出差已經五天了,沒有他在的家,只是一座空曠的房子而已。
屋內光線昏暗,琉璃剛想打開日光燈,就看見玄關處擺放整齊的皮鞋,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哥哥!」
充滿喜悅的話語從唇齒間飛揚出來,仿佛只是呼喚這個稱呼就讓人覺得甜蜜而幸福。
蘭堂從廚房裡走出來,黑色的長髮,金綠色的眼瞳,高挑又瘦削的身形。
耳朵上帶著她買的白色耳罩,脖子上圍著她在去年聖誕節親手織的紅黑色格子圍巾,身上穿著她買的淺褐色風衣。
這樣熟悉,這樣清晰。
明明分別的時候也沒有很不舍,明明不見面的時候也沒有很難過,可再次相見的時候,喜悅卻像潮水一樣從心頭噴涌而出,完全沒辦法壓制住。
下一秒,琉璃奔跑起來,她向蘭堂撲過去,對方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他的心跳聲混合著溫柔的話語,撞擊著她的耳膜和心臟。
「阿黛爾,我很想你,非常非常想你。」
「每一隻雲雀從我身邊飛過,都使我思念你。」
「我像燕子一樣,時時刻刻,都只想飛回巢穴,飛回你的身邊。」
在出差的五天裡,每時每刻,他都這樣想著。
蘭堂出差的地點是義大利。
彭格列家族在不久前出了亂子,九代的獨子,瓦里安首領XANXUS發動了彭格列史上最大的叛變——"搖籃事件",被九代冰封后鎮壓。
在此之後,九代目大辦宴席,邀請各地黑手黨組織參與,來捍衛彭格列里世界教父的位置。
港口黑手黨作為遠東的小組織,在世界範圍內根本排不上檔次,只是意思意思去參加宴會,感受一下老大哥的震懾,再老老實實繼續龜縮回原地。
宴會上根本沒人理他們這一小撮人,島國主要的地下勢力是盤踞在京都的蛇岐八家。
幹部大佐和他帶來的一支小隊站在窗台上,拿著香檳小聲說話。
「他們新上任的少主也只有十五六歲,據說是從山裡找回來的,姓源呢!」
這句感慨讓其他人也跟著唏噓,只有蘭堂不為所動。
作為一個法國人,他對這些既不了解也不關心,只是凝神看著不遠處桌上的紫羅蘭,想起了一個女孩的眼睛。
「ciao~」
一個小嬰兒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沖蘭堂打招呼。
大佐和其他人倒吸一口涼氣,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里世界大名鼎鼎的彩虹之子,晴屬性的阿爾克巴雷諾,彭格列九代目最信任的殺手——里包恩,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這可不是什麼好信號。
大佐向蘭堂使眼色,示意他一定要認真對待。
蘭堂放下香檳,有點茫然地沖他點點頭,「晚上好。」
里包恩隨口問道,「那邊的餐點有什麼問題嗎?你一直在看那張桌子。」
蘭堂愣了一下,再度將目光鎖定在斜對面的位置,他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
「那束紫羅蘭的顏色很漂亮,很像……我妹妹的眼睛。」
里包恩捏了捏帽檐,繼續問道,「她也來了嗎?」
「沒有。」蘭堂搖搖頭,「所以我才很想她,我們已經有兩天一夜沒有見面了。」
法國人說話的時候慢吞吞的,視線也並沒有聚焦在里包恩身上,在社交場合,這是一種相當不禮貌的行為。
但里包恩並沒有生氣,相反,他眼中出現一絲興味,「所以,你這是在睹花思人?」
蘭堂認真思考了一下他的話,點了點頭,
「我的妹妹,她曾經對我說——」
「愛就像花一樣。」
「如果你愛上了一朵生長在一顆星星上的花,那麼夜間,你看著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都好像開著花。」
「所以,我看見那朵紫羅蘭就會感到快樂,因為這是她眼睛的顏色。」
里包恩沒有回答,他看著蘭堂半晌,發現這人居然完全沒什麼其餘波動。
他真是這麼想的。
在一群Mafia中間,在他這個老熟人面前,這個按理說應該已經死在五年前的傢伙,就在這兒旁若無人地想妹妹。
情妹妹也不至於這樣吧?
里包恩閒閒地咂了咂嘴,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真相。
他就說,蘭波和魏爾倫這對超越者搭檔怎麼會在一個遠東小國失手,還落得一死一叛逃的結局。
怕不是蘭波喜歡上了哪個姑娘,直接選擇為愛私奔,去過普通人的生活了。
法國人嘛,不稀奇。
想到這裡,他也懶得追究這個已經死了的法國間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只是慢條斯理地抬抬手,把帽檐壓低了一些,隨口說道,
「真是感人至深的情誼,不用擔心,這次宴會不會持續太久,最多再過三天,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想起被眼前這人坑叛逃的魏爾倫,里包恩還不忘善意的提醒道,
「早點離開會比較好哦,畢竟這裡人員混雜,妹妹也會很擔心你吧。」
魏爾倫常年在歐洲各國晃蕩,說不定就正好撞上了呢?
兩個超越者對打很有意思,但要是發生在他的老家義大利,那就不那麼有趣了。
「嗯。」蘭堂收回了目光,深受感觸一般沖他點頭道謝,「謝謝你的提醒。」
里包恩的豆豆眼向下一瞥,對這個法國人幾乎難以直視。
當年的蘭波可不是這個樣子,他表面的優雅謙遜下是十足的高傲,骨子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霸氣和桀驁。
談戀愛之後,居然出現了這麼大的變化。
愛情可真是神奇。
讓候鳥心甘情願放棄南方,也要留在一個人的身邊。
「可是這愛情……」
「又那麼醉人……」
「若是不愛她……」
「空辜負青春……*」
他哼著義大利的情歌,回到九代目身邊,留下蘭堂和大佐一行人面面相覷。
「蘭堂,難道你認識……」大佐沒說名字,只是用眼神委婉的示意。
法國人老老實實搖了搖頭,他對這個小嬰兒的出現並不感到稀奇,但也不覺得熟悉。
如果他們過去認識的話,對方起碼會和他交流一下,但對方完全不關心他的情況。
這樣看來,應該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這話說起來可是冤枉里包恩了,不管有什麼私人交情,蘭堂過去的職業可是間諜,還是法國的間諜。
一個名義上已經死亡的法國間諜突然出現在義大利境內,還在彭格列舉辦的宴會上。
沒有直接攻擊,儘可能把人控制起來,已經是看在他們過去還有點交情的份上了。
誰知道蘭堂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於公於私兩人都不可能在明面上談過去。
至於要不要私下談,原本里包恩是有過這個想法的,但看這傢伙三句話不離他的寶貝妹妹,想想也覺得沒什麼敘舊的必要。
既然老朋友決定選擇平靜的生活,那他自然是要給予尊重的。
大佐對蘭堂的話半信半疑,但回憶兩個人剛才的對話,也確實猜不出什麼來,只能歸納於義大利人和法國人神奇的感性認知。
畢竟都喜歡搞浪漫,談感情,和島國人格格不入。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打趣道,「你也才兩天沒見到你妹妹,至於這麼誇張嗎?」
蘭堂的語速仍然慢吞吞的,「是兩天一夜。」
「四十四個小時零七分。」
「我們從相遇的那一天起,就從沒有分離這麼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