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堂笑得眉眼彎彎,儘管知道這種情況可能只限今晚,但說不清的甜蜜還是充斥著他的心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並不是個擅長照顧他人,尤其是照顧他人情緒的人。
蘭堂很少會為什麼動容,也從不讓其他人影響自己的心態。
他的情緒像一張剛好及格的考試答卷,保持在極其穩定的水平,上司大佐曾經評價他——
是天生的殺手,或者絕佳的間諜。
只要這個人不提妹妹兩個字。
就像大佐評價的那樣,只要提到了阿黛爾,他的心就會莫名柔軟起來,幾乎要盪成一汪春水。
理智也被完全清空,簡直像個只會微笑的傻瓜。
蘭堂親吻琉璃的額頭,「我很高興,阿黛爾。」
「你再說下去的話,我們就找不到最適合看煙花的地點了。」琉璃用胳膊圈住他的脖頸,這是個很危險的姿勢,就像掌握了對方的命脈一樣。
但蘭堂只是配合地點點頭,抱著她往前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幾乎在每個小攤販前面,他都要放慢一下腳步。
「阿黛爾,你想吃糖蘋果嗎?」
琉璃看著亮晶晶的糖蘋果,毫不猶豫點點頭,「想。」
蘭堂用一隻手將她抱在臂彎里,從小櫥窗里挑選了一個最大最圓潤最漂亮的糖蘋果,舉著小棍遞到她嘴邊。
琉璃用審視的表情看著這個圓溜溜、亮晶晶的漂亮裝飾品,猶豫著從糖霜最薄的地方咬了一口。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快速咀嚼咽下去後,她把蘋果推到蘭堂嘴邊,笑眯眯地說,
「哥哥嘗一嘗,味道很特別哦。」
蘭堂配合的張嘴,在她咬出缺口的地方咬了一口,蘋果剛進入口中,他英俊的面孔就皺成了一團。
「好酸啊……」
法國男人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綠色的眼眸差點滲出生理性的淚水。
「明明長得這麼好看,為什麼吃起來這麼酸啊。」蘭堂用如臨大敵的表情看著手裡只咬了兩口的糖蘋果,忍不住嘟囔道,
「簡直像詐騙一樣。」
琉璃鴉羽般的睫毛輕快地眨了眨,「就像詩歌里說的那樣,苦果都有著美麗的外表,不然怎麼能讓你心甘情願下咽。」
她用指尖戳了戳蘭堂的臉,示意對方再去看那枚被咬了兩口的『苦果』。
「你看,你一口,我一口,咬出了一個愛心哦。」
蘭堂盯著那個酸澀到難以入口的蘋果,他的眼眸像被海水浸濕的海綿一樣,濕漉漉的柔軟著,
「那證明它是神明的禮物,而不是苦果。」
「但是它很酸很酸哦。」
琉璃清了清嗓子,她的嘴裡同樣泛酸。
為了騙蘭堂,她還刻意裝成吃到甜品的高興模樣。
「我吃的時候滿懷期待,看到結果也心生甜蜜,既然如此,那何必在意它的味道呢?」
說到這裡,蘭堂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著手裡的蘋果,
「我要不要把它做成標本,這是我和阿黛爾『相愛』的證明,我要把它放在床頭柜上做裝飾!」
琉璃對他的話嘆為觀止,然後很乾脆的拒絕了,「不要,你看——」
「蘋果已經開始氧化了。」
那個被咬出的愛心缺口已經泛黃,顏色看起來像狼藉的黃昏。
「這樣的蘋果出現在我的床頭柜上,我會懷疑自己的審美。」
「好吧。」
蘭堂露出失落的表情,他拿起蘋果又咬了一口,露出被酸澀襲擊的痛苦表情。
「哥哥。」
琉璃睜大了眼睛,「你不是不愛吃酸的嗎?」
蘭堂聲音虛弱,酸和辣都是武器,一個攻擊味蕾,另一個襲擊牙齦,
「但這是阿黛爾和我分享的蘋果,它是神明的禮物。」
「這是你送給我,我又分享給你的,和神明有什麼關係嘛!」
「那這就是阿黛爾的禮物,更應該珍惜才對。」
這話說完,他又咬了一口,表情痛苦,動作堅定。
「真是的,拿你完全沒有辦法。」
琉璃嘆了口氣,也湊過去和蘭堂一起吃那顆酸蘋果。
「既然是我們互相贈送的禮物,那就算是苦果也要一起吃才行啊。」
「畢竟擁有了甜蜜,就要承擔苦澀嘛。」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吃完了這顆糖蘋果,被酸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唔,蘭堂?」
穿著白色襯衣,黑色長褲,有著暗紅色短髮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不遠處,他有點茫然地問,
「這家店的酸蘋果好吃嗎?」
蘭堂和琉璃同時轉頭看他,異口同聲地問,「酸蘋果?」
織田作之助對他倆的反應摸不著頭腦,「對啊,一般祭典的蘋果都是催熟的便宜品種,吃起來特別酸,大家都是買來好看的。」
「你們不知道嗎?」
蘭堂和琉璃對視一眼,又轉頭看織田作,「不酸啊。」
「這家店的蘋果一點都不酸。」
「特別甜。」
「非常好吃。」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讓織田作之助更加茫然,但他天生是個像白水一樣淡定的人,幾乎不曾對任何事情感到驚駭或錯愕。
於是他淡定地點點頭,「那我也去買一個嘗嘗,祭典上的確應該吃糖蘋果。」
說完,他就向旁邊的小店走去。
蘭堂和琉璃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莫名都覺得很開心。
「哥哥,有人和我們一起吃酸蘋果呢。」
「真好啊。」
「沒錯,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