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歷,一百八十六年,三月初三,天陰,有小雨。
聖耀帝國最西北端,一座小型城堡——寒風堡,孤零零地佇立在特里斯荒原西南部。
此刻,彤彤烏雲籠罩在寒風堡漆黑的夜空上。
綿綿的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領主府的後院裡,一高一低兩個男子,拖拽著一個錦衣青年,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破舊的馬棚前。
馬棚里早已沒有了馬匹騾子等牲畜,只留下殘破的馬槽,牲口使用的配具,以及一堆一堆腐臭的馬糞驢糞,和一些爛草敗葉,盡顯狼藉之態。
「這見鬼的天氣!想要冷死個人嘞!」
高個的年輕男子吐出一口順著乾瘦的臉頰,淌進嘴裡的雨水,忍不住出言抱怨道。
寒冷的空氣,讓他說話的腔調都有點發顫。
雖然已是暮春三月,但恰逢倒春寒,加之連續下了三天的小雨,此時的夜晚,依舊有點寒冷如冬。
「別廢話了,趕緊幹完了活,咱們哥倆回去,好好地喝上幾杯,暖暖身子。」
另一個身形較矮但微胖的中年男人,催促道。
兩人說話間,拖著那錦衣青年便走進了馬棚。
隨後,他們將那青年,像一塊破抹布似的,往牆角處一丟,便逕自轉身離開。
「卡爾大哥,咱們這麼做沒問題吧?」
走出馬棚,高個男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能有什麼問題?」
「這小子好歹也是一位皇子,還是咱們寒風堡的領主,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萬一皇帝老兒追查下來,咱們會不會……」
高個男子說著說著,便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也不知道是當真因為害怕,還是被冰冷的雨水凍得。
在這聖耀帝國里,謀害一位皇子,等同於謀逆,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約爾翰,你這個慫包!這個艾倫算什麼皇子,不過就是個私生子而已,論地位,還不定比咱們高貴多少呢。更何況,謀害他的又不是咱們,凡事有上邊那位頂著,咱們怕他個球啊!」
這個叫卡爾的男人,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位置。
此刻,那間專供領主大人休息的臥室,已經被那個叫做格利遜的內政官給霸占了。
也不算霸占,畢竟此前的三年時間裡,寒風堡一直沒有自己的領主。
格利遜作為職位最高的內政官,便勉為其難地代理起領主的權力,其中就包括那間臥室的使用權。
漆黑的夜色中,三層樓高的領主府主樓,只有那間臥室的窗戶,還散發著微弱的黃色燭光。
「卡爾大哥,格利遜身邊的那幾個娘們兒,看著可真帶勁!要是能讓俺睡上一個,就算死了也值!」
約爾翰跟著抬起頭,看向那扇窗戶的位置。
眼光中忍不住流露出十分艷羨的垂涎之色。
約爾翰一想到,此刻的格利遜,正摟著那幾個身材火辣的女人,躲在溫暖的被窩裡,做著某些羞羞的活動,他的心頭便生出一股難以抑制的慾火。
他不由得感慨道,同樣是男人,做人的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你這個混帳小子,瞧你那點沒有出息的樣兒!等忙過這陣子,哥哥帶你到鐵鷹堡逛一圈,給你找上個姿色不錯的娼女,幫你破瓜。」
對於約爾翰的表現,卡爾有點生氣,又有點好笑。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
約爾翰今年已經十九歲,卻至今還是生瓜蛋子一個,也難怪他會有這種衝動的想法。
男人嘛,都是一個球樣!
想當初自己十五六的時候,不也跟現在的約爾翰一樣,一看見漂亮女人就想入非非。
之所以非要帶著約爾翰前往鐵鷹堡,實在是因為寒風堡太過貧瘠寒酸。
整個城堡里的領民,有能力的基本都逃離這裡,自謀生路去了。
能留在這裡的基本是些身無分文,又身無長技的苦哈哈。
更別說那些個漂亮女人,又有幾個人願意留在這苦寒之地。
為數不多留下的幾個娼女,也全都是些歪瓜裂棗,又老又丑,不忍直視。
畢竟是約爾翰的第一次,怎麼也得找個姿色尚佳的年輕女人才行。
卡爾可不希望在這件事情上,讓約爾翰這小子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卡爾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約爾翰一聽卡爾的話,頓時興奮起來。
「行了,咱們趕緊回去吧。這鬼天氣,真讓人難受。」
卡爾不想在女人的問題繼續談論下去,踩著一片一片的積水,大跨步地快速朝著位於西邊的僕人休息室走去。
約爾翰快步跟上,緊隨其後。
……
夜幕逐漸深沉。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馬棚里,那位明明已經死去多時,氣息徹底斷絕的青年,卻猛然睜開了雙眼。
他悠悠然地坐起身子,嘴裡自然地打著哈欠,抬起胳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怎麼這麼臭啊?」
青年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細細查看周遭的環境,卻先一步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惡臭,熏得他一陣噁心難受。
這讓他忍不住抬手,趕緊捂住了鼻子。
「啊切!」
也或許是受不了這寒涼的夜氣,青年終於忍不住,打出一個大大的噴嚏。
「靠,這是什麼鬼地方?」
青年滿腹疑惑。
他雙眸圓睜,極力地審視著周圍的景象。
此時已是深夜,加之連綿的雨水,所形成的淡淡水霧,使得整個夜色猶如濃墨般漆黑而迷離。
在瞪大眼睛,一陣費力辨認後,青年發現,自己所處之地,貌似是一個電視劇中才會出現的馬棚。
靠!真是見鬼了,我不是在自己的出租屋裡睡覺嗎?
怎麼莫名其妙地跑到馬棚里來了?
如今的繁華城市裡,哪裡還有這樣的馬棚,就算農村也不多見了吧!」
青年正在滿腹疑慮之際,一陣陣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澎湃地湧入他的腦海之中。
「啊!」
青年的腦袋裡,傳來一陣陣的刺痛,讓他忍不住抱住頭,蜷縮成一團,希望以此緩解疼痛。
直到十幾息之後,記憶的潮水才逐漸平息。
疼痛感也隨之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