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陵容的心思

2024-09-25 20:52:55 作者: 蘇寒舟
  皇帝翻著冊子,「還是你想得周到。」

  「皇上以仁孝治天下,臣妾私心想著,法會結束之後,也讓後宮的妃嬪們一同去御湖裡放河燈,一來為亡魂引路,二來也是為家人祈福,盡一盡孝心,皇上以為如何?」

  皇帝連連點頭,由衷稱讚道:「整個後宮怕是再難尋出一個似你這般體貼周全的了,朕心甚慰。」

  【本宮才是真正的將門虎女,不辱家門風範,那些個小賤人,能與本宮相比麼?】

  夸一句便要上天的性子。

  「你哥哥今早命人送來一道請安摺子……」

  【我哥哥在外征戰還不忘定時給你請安,如此,你還要懷疑他的忠心,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皇帝:「……」

  【哦,又忘了,你沒有。】

  皇帝:「……」

  「……還問及你安好。」

  「哥哥還像小時候一樣記掛著臣妾。」

  【難怪要去本宮那裡用晚膳,原來是打算獻身啊。】

  獻身?

  皇帝:「……」

  「臣妾也記掛著哥哥。」

  【還真是難為你了,西北一來消息,你便要來給本宮侍寢。】

  誰給誰侍寢?

  皇帝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眉頭。

  「不知道哥哥的舊傷好些了嗎?」

  「兄妹情深,這是自然的。」

  【犧牲自己保全家國,怎麼就不算是一代明君呢?】

  誇人的話怎麼聽著也這麼刺耳呢?

  皇帝嘴唇翕動,「朕已經告訴他,你一切安好,叫他放心,還給他賜了藥。」

  【姿色也不算一等一得好,竟也需要賣色。】

  皇帝:她在說誰?

  「多謝皇上關心。」年世蘭眼含歡喜,「那皇上今晚可還要去臣妾那裡獻……」

  獻?

  獻什麼?

  胡思亂想多了,嘴也守不住了,要說獻寵獻身獻媚?

  年世蘭咳了一聲,「皇上今晚可還要去臣妾那裡用膳?」

  去了好像真為了她兄長,給她侍寢一般。

  不去。

  皇帝握著她的手,惋惜道:「朝政事務繁忙,朕實在抽不開身,你既來了,也便替朕省了時間,等朕忙完這陣,再去瞧你。」

  【要不說還是您當皇帝呢,朝政事務繁忙,前腳見本宮,後腳見甄嬛。】

  皇帝對四阿哥心存芥蒂,由此對甄嬛也有了隔閡。

  他不會去見甄嬛的。

  至少這段時間不會。

  「朕今日就在勤政殿,哪裡也不去。」

  【這是怕本宮誤會,特意跟本宮解釋嗎?】

  【本宮就知道,整個後宮,沒人能比得上本宮。】

  「是,還請皇上多多注意身子,臣妾就不打擾了。」

  年世蘭行禮轉身,看到蘇培盛:

  【喜歡老鄉崔槿汐,跟人老宮女搞對食,帶頭壞宮規。】

  皇帝蹙了蹙眉。

  出了書房,看到小廈子:【大喇叭話最多,皇上牙上有菜葉都能立刻傳遍六宮。】

  皇帝:「……」

  年世蘭前腳邁出勤政殿,後腳便聽到皇帝喊小廈子。

  走下台階,遠離了御前的人。

  年世蘭是想到前世中元節,狗皇帝因為哥哥的請安摺子來了清涼殿,可憐自己那會兒尚且蠢鈍,竟傻不愣登以為你是為自己而來。

  勞心勞力、伺候梳洗,一大清早吩咐人給他熬參湯。

  可謂體貼入微。

  可他呢,跟自己說忙,忙著忙著、忙到四宜書院,忙著忙著,忙到甄嬛床榻。

  盲,盲點好。

  不盲怎麼當四大爺呢?

  且等明日吧。

  立秋之後的蟬鳴,少了盛夏的聒噪,多了幾分淒切。


  回到春曉居的安陵容眼眶還是紅的,卻已經不再哭泣。

  寶珍和寶珠對視一眼,寶珍小心翼翼道:「小主,西北遠在千里之外,大將軍所為,華貴妃娘娘或許是不知情的……」

  安陵容正要拿起繡繃,猛然抬頭,「什麼叫或許?」

  寶珍和寶珠都要跪下去了,安陵容低下頭繼續繡花,口中道:

  「此事跟貴妃娘娘有什麼關係?」

  寶珍和寶珠面面相覷,「那小主還相信孫答應?」

  「我沒有相信她。」

  安陵容頭也不抬,繼續刺繡。

  且不必說家書的內容,同樣是重生之人,娘娘會提前為自己謀劃考慮,那是真心待自己。

  她呢?

  且等事發之後,來看自己狼狽模樣,做這順水的人情。

  還「安伯父一向謹小慎微」,想當狐狸,也不知道收一收尾巴,自己追問一遍,都不曉得圓一圓。

  要心眼有心眼、要謀劃有心眼。

  腦子便是那心眼子組成的,旁的什麼也沒有,光會做白日夢。

  早便知道她是這副花花腸子,倒也沒什麼多餘的感覺,只是難為自己與她做這麼久的戲。

  大熱天哭這麼久,當真是累得慌。

  寶珍和寶珠不知這些,更不理解了,「小主既然不信,又何苦大日頭的跟著去尋皇后娘娘幫助?」

  「順水推舟罷了。」

  孫妙青話說得那般明顯,開口便是挑撥自己和貴妃娘娘,想讓自己給她當刀子使對付貴妃娘娘。

  自己少不得要順水推舟,瞧瞧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若真是要害娘娘的,自己也能防患於未然,免得她真傷到了娘娘。

  方才孫妙青來得太及時,怕她瞧見,只能哭著揉著將家書塞進袖子裡。

  安陵容擱下繡繃,將袖子裡那一團家書掏出來,重新展開。

  母親性子柔弱,這些年她們母女全靠蕭姨娘幫襯著,便可知蕭姨娘善良之外,還十分聰慧。

  否則父親那一房又一房的妾室進門,蕭姨娘自身難保,何談保自己和母親?

  前次給娘娘送香包、娘娘賜銀子時,得知前世之事,安陵容便想明白了。

  與其等父親後面連累自己和全家,不如提前將他處置了。

  只有他死了,才沒有那些後患。

  上次她寫信回家,其中便有一封是專門給蕭姨娘的。

  安陵容讓蕭姨娘物色一個庶子,年歲不必太大,不必太聰明,但也不能蠢笨,最重要一點是能聽蕭姨娘的話。

  等父親出事,她再想法子將他們接到京城裡來。

  主意雖是打定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犯愁——

  倘若事情還如前世發展,糧草被劫、蔣文慶被斬、父親下獄,她也不必四處求情,且找人往獄中放些老鼠,無聲無息送走父親。

  讓他先死,而後洗刷冤屈。

  既能解決麻煩,自己也不會成為罪臣之女。

  奈何娘娘心善,可憐自己那點孝心,改了前世之事,倒是讓父親逃過一劫。

  萬幸,老天垂憐,年大將軍出手替自己解決了這個煩惱。

  孫妙青有句話說得不錯,父親確實謹小慎微,他便是嚇得尿褲子,也斷不敢投降。

  蕭姨娘在家書中提到:

  母親得知父親出事意料之中的傷心難過。

  一切按照吩咐,準備妥當。

  隨時可以進京。

  家裡那邊已然不必擔心,當務之急,便是想法子,讓年大將軍免受牽連,也莫要讓父親沾上叛國之罪。

  安陵容有心去一趟吟風殿,走到門口,又折回來。

  不對,時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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