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玉得到承諾,這才解下背上的背簍,「都出去吧!不要妨礙我救人。」
大太太率先不干,她站到世孫床前,「我哪兒知道你會對我兒子做什麼!」
苗玉又將背簍背回去,「那我回去了。」
尹靜姝淺淺一笑,出聲提醒,「國公爺在這兒,不救活世孫,你回不去。」
苗玉面無表情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尹靜姝輕輕搖頭,「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說完她又轉向大太太,「只是,世子夫人想必也明白,如果苗大夫救不活世孫,國公爺也不會濫殺無辜。」
大太太面色不虞,可也沒有出聲反駁。
尹靜姝看了陳太醫一眼,接著說道:「不如咱們各讓一步,讓陳太醫留在這裡,我們都出去。」
「畢竟太醫大人見多識廣,不會少見多怪。」
苗玉不說話,那就是沒有反對。
國公爺目光帶著詢問看向陳太醫,見陳太醫頷首,便道: 「陳太醫,有勞了!」
說完他又看向苗玉,拱手一禮,「苗大夫,老夫懇請你務必盡心救治我孫兒。」
「只要你能救活我的孫兒,我定北國公府便欠你一個人情,將來無論何事,只要你開口,我國公府能辦到的,我們定不推辭。」
對上久經沙場的定北國公,苗玉也不怯,她拍了拍自己的背簍,自信地笑道:
「救這個人,本來我以為只有尹家的商鋪作為酬勞,沒想到還收穫國公府一個人情。」
「那敢情好,今兒就算是閻王爺親自過來,也別想從我手裡將這小子的魂魄勾走。」
見她說得篤定,國公爺面色微松,帶著屋裡眾人都退了出去。
父親這個時候才敢小心翼翼上前招呼國公爺,「國公爺,您這邊請。」
國公爺面色嚴肅,跟著父親走到一旁的偏廳。
待眾人都坐定了,大太太指著姐姐開口道:「父親,這個小賤貨半夜偷偷餵藥給政哥兒,差點兒害死了她,我要替政哥兒休了她。」
尹嬌雪腫著一張臉,泫然欲泣看著國公爺和大太太,連連擺手,
「不是的,國公爺,孫兒媳婦給夫君餵的只是雪蓮湯,事後,陳太醫也說他確實是被救活了的。只是不知為何夫君他今日卻又突然發病。」
國公爺看向父親,吩咐道:「你把我孫兒今日吃,用的東西都拿過來,讓府醫瞧一瞧。」
父親不敢耽擱,親自走出去拿。
國公爺一個眼神,石大管家便跟了上去。
尹嬌雪這個時候看向尹靜姝,眸光一閃,大聲問道:「妹妹怎麼知道今日世孫會發病,提前就找好了毒醫?」
大太太聞言坐直了身子,轉過臉,一雙禿鷲似的眼鎖住尹靜姝,「對啊!你如何得知我兒今日會發病。」
她釋放出迫人的氣勢。
「說,是不是你下毒害他?」
屋裡眾人紛紛看向她,尹靜姝卻沒有一絲驚慌,她只看向國公爺。
國公爺看她的目光便帶上一絲探究。
「此事說來話長。」
母親喝道:「那你便長話短說,我警告你,你若膽敢因為妒忌你姐姐,生出不軌的心思,不說國公府,就是我們,也必不饒你!」
尹靜姝沒有跟她廢話,只對著國公爺道:
「我一直生活在鄉下祖母身邊,從她得知父母要我替姐姐嫁給世孫沖喜之日起,她老人家便將自己用來保命的天山雪蓮送給我,並開始為我尋找毒醫,只是一直沒有找到。」
「直到三天之前,祖母才送信給我,說毒醫已經找到,她就在京城悅來客棧住著。」
「方才世孫一吐血,我便讓人以尹家的名義去請毒醫來救人。」
尹靜姝話音剛落,國公爺冷厲的目光便轉向母親,「我國公府世孫媳婦的人選,你們說換就換?」
世孫沖喜的人選,是由太僕寺的方丈算出來的。
方丈跟國公爺說的是尹家嫡女生辰八字剛好能幫襯世孫消災解厄。
所以國公爺才會為世孫上門聘娶尹家嫡女。
母親忙躬身解釋,「回稟國公爺,民婦不敢,只嬌姐兒與靜姝乃一胎雙生,兩人生辰八字一模一樣。」
「民婦原先考慮著世孫需要人精心照顧,而二丫頭從小長在鄉下,身強力壯,由她照顧世孫更為恰當,便想著將她嫁入國公府。」
「可待接她來到身邊,我們才發現她因為長在鄉下,所以總有幾分粗鄙,不懂禮數。」
「我們不敢委屈了世孫,便想著還是將嬌雪兒嫁過去。」
說完她垂下頭,不敢再看國公爺。
若是被國公爺發現尹嬌雪的真實身份,那尹家便是有意欺騙,害死世孫。
國公爺冷笑一聲,「哼,如此看來,你們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的蠢貨。」
「二姑娘小小年紀,便懂得未雨綢繆,在長輩面前大方有禮,你卻說她粗鄙,簡直不知所謂。」
母親不服,卻只諾諾不敢反駁。
尹靜姝特意看向尹嬌雪,不出所料看到她滿目忌恨。
這時候父親用托盤將世孫用過的茶杯端了進來。
「回稟國公爺,世孫今兒只用過這個茶杯。」
府醫拿出銀針上前查看,很快他便得出了結果。
「回稟國公爺,茶水和茶杯都沒有問題。」
國公爺擺擺手,「那便等陳太醫和苗大夫出來再說。」
屋裡眾人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有丫鬟來告知,世孫所在的房間門已經被打開,毒醫苗玉和陳太醫出來了。
國公爺和大太太緊張地站起身走出去,尹靜姝和尹嬌雪等人跟在父親母親身後,也往世孫所在的房間走去。
兩位大夫還在門口站著,苗玉的臉色有點蒼白,陳太醫看起來也很疲累。
大太太撥開苗玉和陳太醫,往屋子裡跑去。
陳太醫朝國公爺拱了下手,「國公爺,是老朽學藝不精,差點耽誤了世孫的治療。」
國公爺聽得這話,臉上神色放鬆下來,「苗大夫治病向來以兵行險招,出奇制勝聞名,陳太醫何必自謙。」
陳太醫臉上頹敗的神色消散了一些,「苗大夫確實醫術高明,老朽佩服。」
苗玉混不在意地擺擺手,「也高明不到哪兒去,我只是比你們這些宮中出來的官家大夫膽子大些罷了。」
說完,她看向父親,「尹老爺,這都一個時辰了,我的鋪子轉讓文書你辦好了嗎?」
父親愣了之下才道:「苗大夫莫急,我們尹家在南疆的商鋪數目龐大,要清點清楚還需一日時間。」
「況且轉讓文書得我們一起到坊司處簽字畫押才能作數。」
苗玉定定看著他,「那我明日申時在坊司門口等你。」
苗玉說完,歪著頭道:「尹老爺不會蠢到以為能賴我苗玉的帳吧?」
父親愣了一下,面上帶了惱色。
尹家雖不是權貴之家,可也是大靖第一的富商。
他走到哪裡,人家不恭恭敬敬喊他一聲尹老爺。
苗玉不過一個來自苗疆的醫女,竟敢如此下他面子。
可他還沒開口駁斥,國公爺就為苗玉發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