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一本正經道：「使不得呢！」
蕭熾還要再哄，尹靜姝噗呲一聲笑出來。
「五爺，母親逗你呢！大伯母給菀姐兒介紹了位公子，是廣州道賈司戶的兒子。這回去泡湯，大太太也約了賈夫人和這位賈公子。我和母親必然要陪著菀姐兒過去相看的。」
蕭熾凝眉，「廣州道？太遠了，不看。」
「菀姐兒需得嫁在京城，這樣，將來的妹婿若是待她不好，我便打上門去，嫁得遠了不方便。」
蕭菀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又低下頭。
三太太頗感欣慰，「我和靜姝也是這個意思，可你大伯母既然介紹了，我們不去相看也是失禮，相看過後，找個由頭回絕他也就是了。」
蕭熾看著像只鵪鶉一樣縮起來的蕭菀道：「母親，其實菀姐兒還小，不著急相看的。」
三太太不以為然，擺擺手道：「你不知道，宮裡讓官家小姐們獻藝的日子定下來了，就在一個月之後的臘八節前一天晚上。」
進宮便要面聖，皇上龍威浩蕩，我見了都心生忐忑，更別說菀姐兒，她若是定了人家，便不用進宮受這份驚嚇了。」
蕭熾不贊同，「哪兒能因為懼怕面聖，便慌忙去相看定親的？慌忙之下找，能找來什麼好人家？」
三太太與尹靜姝面面相覷，尹靜姝不動聲色地微微搖頭。
三太太便道：「獻藝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挑選太孫妃和二皇子妃。其次也是要挑選些容貌姣好，家世普通的官家女子充盈後宮。」
「你妹妹雖然性子溫吞，可勝在容貌出挑，萬一被皇后看中挑去做二皇子側妃，這可如何是好？」
蕭熾冷哼一聲，「哼，二皇子，莫說側妃，便是正妃也不成。」
尹靜姝抬眸看他。
前世，國公爺從來不在二皇子和太孫之間站位，即便他送蕭熾去太孫身邊，也從來沒為太孫說過一句話。
且很快，皇后便定下了定北國公府二小姐蕭芳為二皇子側妃。
國公爺也並沒有推辭。
可蕭熾今兒這態度，明顯就是站到了太孫那邊兒。
三太太陷入沉思，熾哥兒向來最敬仰他的祖父。
如果他祖父不讓他戰隊，那他是不可能會流露出這般厭惡二皇子的意味。
或者說，至少國公爺沒有反對熾哥兒與太孫站到一處。
三太太正思索兒子是繼續給太孫做伴讀好，還是跟隨他祖父去邊關，不要捲入朝堂紛爭得好，就聽得小丫鬟進來道：
「太太，三老爺回來了，他遣了人過來請五爺去外書房。」
三太太滿臉厭煩。
這人，一回來便將熾哥兒喚出內宅，好似生怕熾哥兒與她們接觸似的。
「這點心給我吃渴了，你這杯茶晾了有一會兒了吧？我先喝了。」
蕭熾端起尹靜姝面前茶杯，仰頭將杯子裡頭的茶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接過百合遞上的披風便走了。
三太太和李嬤嬤笑得一臉慈和。
讓蕭菀在一旁聽著，三太太和尹靜姝商量起去瑤湯山莊的安排來。
杜家
杜家大房所有的人都窩在一間屋子裡，饒是如此，這間屋子裡燒的也還是嗆人口鼻的松枝炭。
蕭嵐絞著帕子，眸光中帶著幽怨，看杜鵬指導兩個孩兒在一旁的炕几上頭描字帖。
她的婆母在一旁做針線活，她的小姑子杜菁菁拿著書在一旁看。
杜大太太繡了沒一會兒，便停下針抬頭看向蕭嵐埋怨道，「你說你，當初非得將菁菁的嫁妝也都拿去下注。這下可好，整得她連嫁妝都沒有了，可怎麼嫁人？」
蕭嵐一聽這話，便忍不住怒從心起，「這本是夫君的主意，如今賭輸了，怎麼全怪起我一個人來？」
她身旁的杜鵬皺起眉頭，一言不發。
杜大太太瞥了她一眼，手中針線活不停，「都說妻賢夫禍少，他便是拿錯了主意，你就不知道攔著點兒嗎？什麼都要他一個人承擔，那我們杜家要你作甚？」
蕭嵐唇邊噙了冷笑，「杜家沒我這個國公府長女，便只剩你這五品官家的庶出小姐。我倒想問問你，你有多少嫁妝往這個無底洞裡頭填補？」
杜大太太被她說得面紅耳赤，手指顫抖的指著她，「你，你，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婆母？」
杜鵬突然一掌拍在炕几上，兩個孩子嚇了一跳，繼而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墨水被炕幾震得溢出硯台，從炕几上一直流到地上，將炕沿一塊白色波斯地毯染出一塊刺目的黑點。
「都給我閉嘴！」
杜大太太先是被兒媳婦羞辱，這會兒又被兒子吼了一聲，落了面子。
她拿上繡棚就往外走。
杜菁菁慢悠悠道:「母親往哪裡去？這時候在外頭著了風寒，可沒有銀錢尋醫問藥。」
聽到這話，杜鵬瞪著蕭嵐，咬牙切齒道：「明日到了瑤湯山莊，你們若不壞事兒，輸去的銀兩自然會翻倍的回到手中。」
「若是再輸給尹靜姝，那這個年，咱們便都不要過了。」
蕭嵐見他發了真火，囁喏道：「又不是我想吵架，是母親，她欺辱我在先。」
杜鵬瞟她一眼，「她是你的婆母，說你兩句聽著便是了，你是一句都不讓。」
杜菁菁眼瞅著蕭嵐又要發火，怕一會兒兩人再將屋子裡為數不多的東西砸碎，那自己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她忙開口，「大嫂，我瞧著你豐腴了一些，你拿兩身穿不下的裙子給我，不然我明兒去了山莊就那麼兩身換洗衣裳，只怕會惹人笑話。」
蕭嵐還沒有開口拒絕，便聽杜芊芊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對啊！大堂嫂，你也給我勻兩身，等我銀子回來了，我便給你補兩身新的。」
蕭嵐冷笑，一個兩個，都像看到肉的豺狼似的想從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她豐腴了裙子穿不下，那她消減消減不就能穿了？
杜菁菁看她神色，心中便知她捨不得。
「嫂嫂，我聽哥哥說，祖姑母請了很多青年才俊去山莊，二皇子向來求賢若渴，你說他會不會跑去湊這個熱鬧？」
杜芊芊聽懂了杜菁菁話語中暗含的意思，也學著道：「旁人去不去我不知道，想必阿熾是肯定要去的。」
「堂嫂，只要我成了阿熾的人，那整個國公府都是杜家的，將來你想要什麼裙子沒有。」
杜鵬冷著聲道：「給她們罷！小不忍則亂大謀。」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讓二皇子察覺他的窘境，進而懷疑他的個人能力。
而杜家的底牌，這次，他到底需不需要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