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濃重的夜仿佛流質,覆蓋了整個泰坦背部。只有殘破的動力裝甲和裝甲車癱瘓在地,燃燒著刺鼻的黑煙紅火,放出搖曳的光芒,刺破夜幕。
瀋北打開左輪手槍彈巢。
手指輕輕一磕。
橙黃色的彈殼叮叮噹噹掉落在地,是全場除了霹靂巴拉的燃燒聲之外,最為清晰的聲響。
咔——
瀋北手指一翻,從彈夾上取出一顆子彈塞入彈巢。
撥弄左輪高速旋轉,猛的扣合歸位,槍口對準一位中彈,半死不死,說救也能救的士兵頭頂。
「玩一把俄羅斯轉盤吧,如果沒有子彈,你可以活著,至於你冒犯攻打我,既往不咎,畢竟是上天讓你活。」
士兵強忍著疼痛不讓自己發出聲,一臉恐懼的盯著槍口。
下一刻。
隨著咔嚓一聲,扳機扣響。
黝黑的槍管內,火光一閃。
那士兵絕望的神色瞬間充斥腦海,還為尖叫出聲,子彈已經將的頭顱直接轟碎成渣渣,像是被粉碎機打磨了一般。
「看來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瀋北繼續拆裝子彈,將左輪手槍裝滿,插入腰側。
徑直向著尤無常官邸走去。
踏踏……
踏踏……
這一路,倒是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東西跳出來找死。
直到瀋北站在尤無常官邸,也僅僅是在官邸門口有過短暫交火,守衛士兵放了幾槍,催動一些看上去很華麗,但傷害不怎麼樣的異能便溜之大吉了。
瀋北回到熟悉的走廊。
依稀記得,當初百慕拉就潛入過最裡面的房間,如果不是零趕來,差點被百慕拉謀權篡位。
裝飾沒有改變。
還是老味道。
牆壁上的白熾燈不太穩定,電壓忽高忽低,導致電燈忽明忽暗。
這是發電裝置不穩定造成的。
放在以往,36號庇護所根本不會出現電壓不穩,至少官邸絕對不會。
一番折騰,生產力都下降不少啊。
吱嘎……
瀋北推開會議大廳雙排門。
依舊是柔軟的地毯,長條餐桌。
尤無常坐在餐桌另一邊,不緊不慢的進食,甚至都未曾抬頭看一眼。
餐桌中間是一排微微跳動火光的蠟燭。
瀋北在餐桌另一頭坐下,打了一個響指,側面的房門走出來一個侍女,語調複雜:「先,先生,沈先生,你,您需要點什麼?」
「他吃什麼,我吃什麼。」瀋北指著尤無常說道。
「好,好的。」侍女領會之後,連忙退下。
此時的尤無常這才抬起頭,目光放在瀋北身上:「看來你已經提前在適應首領的生活習慣了嗎?」
瀋北手指一彈,一根香菸落入手中,借著蠟燭點燃後,狠狠吸了一口,滿口煙霧中,瀋北說道:「我只是在好奇,首領下田種地,是不是用的金扁擔。」
尤無常歪歪頭:「多日不見,你小子依舊伶牙俐齒,拐著彎的譏諷我是嗎?」
瀋北腰板一直,端起架子,聲音沉穩:「譏諷這不是便宜你了嗎?難道就沒有罵你嗎?」
「所以,你千里迢迢趕回來,就是為了罵我幾句?」尤無常靠在椅子上,攤開雙手:「然後呢,你能改變什麼?」
瀋北很快就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咧開的嘴角像是個扁圓形的黑洞:「我不需要改變什麼,只要將偏離軌跡的庇護所,糾回正軌,其他的事情就不歸我管了。」
尤無常皺皺眉:「聽你這意思,你要把我幹掉,就算完成任務對嗎?」
「你看,咱們都是聰明人。說話就的痛快。」瀋北手槍拍在桌子上笑了幾聲。
「那你甩手一個爛攤子,就不管,你的糾正有何意義,或者是更大的錯誤。」尤無常雙手交叉在胸口。
瀋北目光漸漸收斂起來。
尤無常所言瀋北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如今的36號庇護所,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太多的異能者擁擠在泰坦背上,擁擠混亂骯髒……
如果將這些異能者趕回房車隊伍……
這些人願不願意動彈另一說,房車早就報廢了啊,誰出這個錢來重新建設房車?
所以,尤無常才會隱喻瀋北,即便瀋北弄死自己,依舊改變不了什麼。
瀋北停頓幾息:「你能殺普通人,我也能殺異能者,你的心是硬的,我的也是冷的。」
尤無常眯著眼睛。
這個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殺。
確實解決不了問題,但能解決問題的根源……
「好了,這些身後事都不是你我操心的問題。」
瀋北敲了敲桌子:「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抽風?」
「理想也是抽風,那你瘋過沒有?」尤無常反問著。
瀋北毫不避諱的看向尤無常:「你不覺得,你這種年齡,早就應該在家抱孫子,而別犯中二病好嗎?你是手上沒沾滿鮮血,還是我剛剛是一個獨立自生的毛頭小子?在這個世界,理想的上限只能是吃飽肚子,任何超出這個標準的理想,都是痴心妄想和藉口。」
尤無常深吸一口氣,咬咬牙:「所以,你要我說什麼答案你才能滿意,給我指示,我挑你喜歡的說。」
「你很喜歡玩這一套太極拳嗎?」瀋北目光直視著。
「這是我的自由。」尤無常眼神漸漸尖銳起來:「整個庇護所都是我的!你管得著嗎?你現在就是在觸犯我!」
瀋北笑了,笑的直拍桌子:「自由啊……尤無常,你是不是忘了一個前提,所謂的自由的前提是……不傷害別人的自由?而你強迫居民注射服用二次覺醒藥劑,就是破壞自由。」
「讓我為你上上哲學課,自由是絕對命令,它不可能包扣傷害這個含義,如果有傷害發生,那壓根就不是自由。」
「所以,從邏輯上講,你的自由不成立,那就是犯罪!」
尤無常挑了挑眉:「你是再說,黑的白,方的圓,做飯的阿姨要求男性是嗎?你陷入了典型認知誤區,因為……現在是逃荒世界,將你舊時代的知識丟到垃圾桶去!」
瀋北呵呵一笑:「我承認你有捍衛自己價值觀的權力,身為首領,你同樣有權喜歡什麼,厭惡什麼。但是現在,我不想和你有過多的廢話,你是想體面的下台,還是幫你體面,這才是你需要思考的事情。」
尤無常反而大笑一聲:「瀋北,你以為首領兩個字就能統治庇護所嗎?你以為我上權力是誰的?」
「民眾的。」
「民眾?呵呵,你為什麼年輕呢?」
「因為我要替民眾收回權利,總比替零收回權利更加順手和名正言順。」
尤無常緩緩瞪大眼睛:「你明知我背後站著的是誰,你依舊無所畏懼是嗎?」
「我也會害怕,但我別無選擇。」瀋北面無表情說著。
恰在此時。、
侍女推著餐車走了過來:「先生,您的晚餐。」
說著,將一個帶著蓋著的餐盤放在瀋北面前。
尤無常擺擺手,侍女推了下去。
他抓起刀叉,再次吃了起來:「你我都別無選擇,別說我欺負你,吃飽了,我在送你上路!」
瀋北勾勾嘴角。
打開餐盤上蓋子。
突然之間。
餐盤之上,躍起一道黑影向著瀋北面部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