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員鄭智純拜見大人!」
「生員衛孝則拜見大人!」
見二人上前質證,鄭善果臉色凜然,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於是沉聲道:「你可只得此二人?」
富貴點點頭。
這不就是那日招親台上輸給自己六千兩銀子的鄭智純嗎?如果他記得不錯的,這鄭智純不僅是洛陽城中有名的才子,還是這個大理寺卿鄭善果的嫡子。
至於旁邊的衛孝則,能和五姓七望之人走在一起的人,身份也不用多想,定然是大業八年出任刑部尚書的衛文升之子。
看來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鄭善果要為自己的嫡子找回場子。
富貴並不急躁,前世見過的場面多了去了,一個父子串謀誣陷這算個啥。
他上前一禮道:「鄭大人,若是草民記得不錯,鄭智純乃是大人的嫡子,那日又與小民在招親台上結下仇怨,他的供詞怕是不宜採信吧。」
鄭善果眉頭一皺,他以為富貴只是一個頗擅詩詞的窮酸,沒想到竟然也會知道一些刑獄之事,再想起剛剛富貴的表現,心中不禁躊躇。
於是他冷聲道:「縱然鄭智純的供詞不予採信,然衛孝則的供詞可否採信?」
富貴點點頭。
鄭善果繼續道:「衛孝則的供詞中,他與鄭智純是在巳時初刻到達的招親現場,而你卻是在辰時初刻到的招親現場,並與二人進行詩詞比斗,時間上的錯漏你又作何解釋?」
富貴身體一震,心中多少有些觸動。
一個說是巳時!
一個說是辰時!
若是坐實是巳時,這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做的事情很多,要是富貴解釋不清楚,那就無法擺脫嫌疑。
以朝廷對端門事件處理態度來看,那就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當日在場的人員眾多,為何只有他們二人的供詞?他們又是如何確定當時的時間?又因何斷定是巳時?」
這個時代可不像後世一樣,人人都能手一伸——指南針(手錶),富貴可不想就此讓鄭善果父子的奸計得逞。
鄭善果心中有些詫異,富貴竟然問得如此仔細?
他沉聲道:「據衛府的下人供述,衛孝則出門時間的是辰時二刻。按照正常的腳程計算,衛孝則到達招親現場的時間應該在巳時初刻左右。」
「可以斷定,你與衛孝則、鄭智純在招親現場比斗詩詞的時間當在巳時初刻之後。」
「而衛孝則是先到鄭府邀請鄭智純同行,然後這才去到招親現場。這其中必然有些許耽擱,所以你們的詩詞比斗的時間當在巳時初刻之後。」
「這中間近一個時辰,可做的事情很多,你說你沒有到過天津橋頭,又有何人給你證明!」
鄭善果的話音一落,大堂上的一眾人員,議論紛紛,更有甚者已經認定富貴是彌勒教中人。
楊楚楚和紅袖二人眉頭緊鎖,臉色難看,憂慮萬分。
富貴卻是說道:「這只是衛孝則的一面之詞,並不能證明它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鄭善果冷哼道:「本官自然知道孤證不立,可不巧的是!經過差役這兩日的走訪,還有其他人能證明出現天津橋頭!」
「根據差役的調查,你在寅時初刻從客棧出門,便不知所蹤,直到端門事發之後,你又出現在天津橋頭觀望,神色慌張,然後匆匆離去。」
說到這裡,他看向一旁的差役,道:「帶證人王五!」
王五來到堂前,噗通一聲跪倒地上,看了一眼一旁的富貴,連忙道:「正月初一,辰時初刻,正是小人在天津橋頭當值,小人親眼看見此人在橋頭神色慌張,觀望許久,正當小人打算上前探問一番,此人卻又匆匆離去。」
鄭善果點點頭,輕聲道:「你可此人身份?」
「小人不知!」
「他乃是當今丞相楚國公的贅婿!」
「啊....呃!?」
王五明顯一愣,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顫顫巍巍一咬牙道:「大人,小人說的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鐵證如山,大堂上氣氛為之一滯。
楊楚楚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難看,轉身拉著張出塵離去,暗嘆道:「我雖藉此人擺脫至尊,卻也不想為楚國公府找來災禍,可這人渣......」
富貴看著憤然離去的楊楚楚和張出塵二人,心中悽然。
驚堂木一拍,鄭善果厲聲道:「富貴!事到如今,你還不認罪!難不成還妄想著借楚國公府擺脫罪名嗎?」
富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鄭家父子安排好的。面對如此的鐵證,就算是楊素來了也是於事無補,更何況楊素本就對此事避之不及。
然而面對如此的死局,楊素不敢出面,但有一個人定然是敢出面的。
這個人——便是楊廣!
富貴抬起頭,淡淡道:「我若是彌勒教中人,又策劃了端門襲擊事件,為何不在事發之後逃離洛陽,便便入贅楚國公府等著你們上門來抓?」
「至於當堂指證我的諸人,口中是否的說的是實話,想必鄭大人心中自然明了。」
「最後,我想說的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鄭大人既能證明是我是謀逆之人,我也能證明鄭大人所說都是子虛烏有!」
說到這裡,富貴走近案前,從懷中拿出楊廣贈送的玉佩,放在案上,笑道:「鄭大人如此審案,不知該如何向我的這位證人解釋今天的所為!」
「鄭大人說,我是彌勒教中人,意欲謀逆,那就將此玉佩的主人請來一問便知!」
鄭善果拿起案上的玉佩近前一看,頓時目瞪口呆,嘴角抽搐了幾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捧著玉佩的雙手不由得顫抖起來。
陪審的兩個官員看出了鄭善果的不對,忙湊上前一眼,頓時也目瞪口呆。
片刻之後,鄭善果這才臉色難看,顫顫巍巍道:「你...你這是從何處得來?難道......」
富貴道:「鄭大人,為了自證清白,還請找來此人為小民作證吧。」
鄭善果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他自然知道玉佩主人的身份,轉頭與兩位陪審官員一陣耳語之後,道:
「你當真要請此人來為你作證?」
「那不然呢?」
富貴毫不退讓道,「公堂之上,言之鑿鑿,若是不請此人為草民自證清白,只怕草民不日就會成為菜市口前的刀下亡魂。」
鄭善果心中更苦,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強撐下去,冷聲道:「此人可不是你想請便能請來的,若是......」
鄭善果的話還沒說說完,只聽公堂門口一陣騷動,兩隊全副武裝的驍果軍衝進公堂,將一眾人閒雜人等隔開,
「小道友,朕來給你作證了!」
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