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力札洨正睡得香甜,蜷縮著身子,面龐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而現實里,力札洨被吵醒後,狐狸尾巴先抖動,再是睜開幽怨的雙眸。
哪個鱉孫吵他睡覺,不想活了是吧?
他突起身子,到外面一看,蛇獸在遠處的地方搗鼓著,敲敲打打,一會打,還一會往洞穴的方向看去。
力札洨的身影一出現在他的視線里,蛇獸就開心地彎起了眸子,笑得香甜。
力札洨心裡呵呵笑了兩聲,面上沉著臉,他倒想看看,蛇獸一大早擾他清夢是為了什麼?
他快步走過去,等站定在蛇獸面前,蛇獸就叮的一下,給他展示身後的東西。
一看,原來是一塊石板。
力札洨的氣,登時不舒暢了,出也出不去,下也下不來,難受得很。
他知道蛇獸是好意,可是他昨天累得要死,好不容易睡一會,一大早他就在那乒桌球乓的,他又是個一旦醒了就睡不著的性子,這擱誰誰不生氣?
對於力札洨而言,這輩子最重要的事,一件就是錢,還有一件就是睡覺。
算了,力札洨越想越憋悶,不斷告訴自己蛇獸也是好意,不能生氣。
呼。
他將氣壓下去,然後上前仔細地看起這塊石板來。
石板通體墨黑,大片的紋路縱橫交錯,上手一摸,是極平滑的手感,再一敲,咚咚咚,嗯,聽不出來。
力札洨就是一菜雞,啥啥都不會,最多裝個樣子,走個流程。
流程走完了,他抬起腦袋,道:
「謝謝。」
蛇獸搖頭。
說完,力札洨就偷偷摸摸地往旁邊走去,邊走邊道:「我去前面看看,你不用跟來。」
他轉過身,露出桀桀桀的笑聲。
裝逼完畢,開啟,瘋魔時刻!
他找到一塊天然寶地,然後三七二十一就撲了上去。
先是在樹葉裡頭滾了幾圈,讓樹葉充分感受他的氣息。
滾完了,身上沾滿了葉子,就可以開始下一個流程。
說到下一個流程,力札洨的目光中透露出幾分惋惜。
他悲憫地望著地上的小樹葉們,聲音悲涼:「小樹葉們,你要知道,我也不是惡意,我也是被逼無奈,所以……就請你們盡情地享受我的歌聲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此,力札洨歌手大王,開始了他的發瘋創造之旅。
「歐耶——!!」
首先是以一個低沉磁性的歌聲開場!力札洨一個滑鏟,手裡握著根大樹叉!
「你要知道這不是我的錯,我的錯,這是你的錯,你的錯。」
他高昂著頭,沉浸其中。
「什麼誰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你的錯!阿拉!!」
他的雙眼驟然睜開,身子一個旋轉起來,手中的大樹叉一飛,嘩啦!衣服再一撩,簌拉!
「我不想!我不想,誰都不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說,你說,我說,我說,說說說說——說到最後沒個結果,誰能懂我心中的痛!」
他的表情悲哀,神情沉重地唱完後,眼睛突然迸射出一股強烈的射線。
他眼一頓,腦袋一頂,雙手雙腳噔的一下就上了樹!
「唯有發癲來緩解我心中的痛,痛痛痛——!!」
接著,他開始了一隻小狐狸的變異之旅。
「一隻毛毛蟲,兩隻毛毛蟲,三隻毛毛蟲,四隻小白蟲,嘿嘿,小白蟲就是我!」
他跟在了三隻毛毛蟲的後面,身子呈一扭一拱狀。
「小白蟲,肥又大,一隻耳朵豎起來,嗯?不對,小白蟲沒有耳朵。」
他撲通一下,從樹上摔了下來,然後又變成了魚,開始一擺一扭的。
「我是魚,一條肥頭大耳的小魚,魚魚魚魚啊啊啊啊啊!啊!」
他又從地上坐起,拿起那根被丟掉的大樹叉,又開始了激情演唱。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這裡是獸世,不知名的世界,我該怎麼活下去?活下去?蛇獸,獅獸,獸不知為何物?」
他清清嗓子,準備進行最後的謝幕表演。
「哧啦!」
「世間本無我,我為何存在——!我!!!!!!即是,我!!!!!!!!」
演唱結束,謝謝聽奏。
力札洨正打算行個謝幕禮,眼睛一往下,剛好划過一道黃色的東西。
抬頭一細看,葛拉!是獅獸。
獅獸站在黃色綠色的草叢後邊,表情古怪,耐人尋味。
力札洨瞬間一個彈射起飛,拔腿就是往蛇獸的方向跑,結果一個轉身,就在後面的大樹後看見了同樣滿臉疑惑的蛇獸。
洗不拉!
要死啦!
頓時,力札洨的整個狐生,生無可戀。
還有什麼是比當場發癲被目睹更丟臉的事?
如果有,那就是被兩個人目睹了。
力札洨的身子猶如脫了水,軟綿綿地滑了下去。
讓他去死吧。
臉已經丟沒了。
全場漫長的寂靜。
獅獸站在草叢那,看著力札洨癱在地上,似快要融入地面。
而蛇獸,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風雨轉動,雨絲滴落臉頰,下雨了。
轟隆!
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不知何時已下起了小雨。
這雨珠越變越大,到最後,成了一場震撼人心的大雨。
仿佛,在做最後的謝幕。
就此,力·歌手大王·札洨的演唱生涯,已經徹底結束。
安靜的氛圍,獅獸率先開口:
「你剛剛在唱什麼?」
他皺著眉頭,滿臉的疑惑。
風兒帶去了消息,傳到了力札洨的耳朵里,狐狸耳朵動了動,但是沒有回答。
「你……是不是被附身了?」
獅獸又問。
可是,良久的時間,還是無人回答。
最後,獅獸忍無可忍,才堅決地說道:「我認為你可能是被什麼獸王附身了,但是具體是誰我並不清楚,所以你還是小心點吧。」
說完,他又看向蛇獸,「我勸你也還是把他丟了吧,越遠越好,畢竟獸王附身可不是小事。」
他抬頭看看天空,天氣陰沉沉的,隨即再深深地看了力札洨一眼,就變作獸形走了。
走了,他就這麼走了。
你直接說我有病唄!搞這麼嚴肅。
嗚嗚嗚。
力札洨很想哭,可是眼淚哭不出來。
哎,這個沉重的世界,習慣了就好,少許風霜罷了。
蛇獸低著頭,看著力札洨,眸子裡是深不見底的漆黑。
片刻,他俯下身,躺在了力札洨的身邊。
力札洨沒看他,蛇獸也沒看他。
可是,蛇獸的心,卻始終為力札洨跳動。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著力札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