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情史、經濟條件、家庭狀況。
好一番情真意切的商品介紹。
穆哲瞅著一屋子雌蟲,再一次感嘆世道的不公。
蟲族,不論是雌蟲還是雄蟲,生下來就靠等級和血脈分出三六九等。
或是高高在上,或是低賤如塵埃,有雌蟲被家族裹挾被迫與兄弟共享雄主,有雌蟲為國捐軀幼崽卻得不到該有的照料,有雌蟲實力強悍卻要靠肉.體換取生存的機會,像展示商品般把自身優劣鋪開來講述,苦求一個不知能否善終的機會。
「好了。」,穆哲走過去,在姜存肩膀上輕按兩下,「這些都是外物,合心意好相處才最重要。」
「不早了,都去睡吧。」
姜存對雄蟲的接觸還抱有恐懼,僵直著轉身,沖他微微躬身行禮。
「穆哲閣下,我無權反對您選定的引導蟲。未經允許,沒有為您整理臥房,請您責罰。」
一個個說話這麼費勁。
穆哲沖穆瑾使了個臉色,示意他把宋知帶去休息,再次伸手拍上姜存的肩膀,輕按了兩下,「往後在家裡不必請罰,我確實不喜歡私蟲領域被靠近,有機器蟲打理,雌父不必費心。」
說著,再次重複道:「都睡吧。」
再不睡天都亮了。
宋知小小一隻,戒備心倒是挺強。
穆瑾拉了三次手都被甩開,最後是宋唯抱著把小雌蟲塞進了二樓客房。
穆哲帶著宋唯上了三樓。
昨天他還站在剩餘的最後一間房憧憬著雌蟲……
今兒可就帶回來了。
穆哲莫名有些心虛,推開客房的門,「只買了床和衣櫃,你明天睡醒自己去樓下管家機器蟲那兒置辦家具和生活用品,別忘了給宋知買一份。」
說著又想起客房的洗手間還沒有裝熱水器,帶著傷沖涼水發炎可難辦,猶豫著又加了一句,「熱水器明天送來,你今天先去我房間洗澡。」
對雌蟲,用命令式的語氣絕對比商量式的更好溝通。
說著,推開對面主臥的門。
黑白灰的極簡配色,大的能打擂的床上還有兩條沒來得及收拾的藍白條紋小褲 。
浴室是磨砂玻璃,能模糊看見宋唯搓澡的動作。
這傢伙是真不知道痛,後背傷口剛結痂,冒著煙的熱水就往上沖,不時還拿毛巾蹭兩下。
穆哲盤腿坐在沙發上不錯眼地盯著看,看的身臨其境感同身受,齜牙咧嘴渾身痛。
實在受不了,起身去衣櫃給宋唯翻了身寬鬆的睡衣,又拿了件未開封的內.褲。
浴室門咔噠一聲打開,繚繞的水汽還未散盡,宋唯裹了條浴巾,髮絲滴水不止,埋頭小狗似的甩了兩下,才赤腳站在門口的吸水墊上,倆眼眨巴眨巴盯著穆哲看。
這浴巾真白……
質量也不錯,纏的腰真細……
「閣下。」,宋唯察覺到他的視線,往前邁了半步,又猶豫著退了回去。
活脫脫就是一出欲迎還拒。
穆哲上前給他遞拖鞋,心中默念「要蛋定」,下一瞬卻被宋唯抓住了手。
「閣下有話想說?」
宋唯少說有一米九五,身高差距過大,在氣勢上強壓了他兩個頭。
就是沒話,也要硬憋出來兩句。
「方才在樓下的話,只許說一次。」,穆哲不強求在蟲族追求雌雄同等。
畢竟平心而論,他是不平等待遇下的受益者。可他更不希望枕邊人自輕自賤自貶,將一場本該交心的情愛過成甲乙方相互利用互惠互利。
「閣下……」,宋唯額發上的水珠滴落,落在穆哲的腳背,他隨即順服的跪下,粗糙的指腹擦去水滴,「我確實沒有資產,獲取信息素的手段也骯髒卑劣。」
穆哲抬手戳他的發旋,沒急著把蟲撈起來。
男人總是在意身高的,他不太喜歡仰頭說話。
更何況,那健碩的肌肉在眼前晃啊晃,實在勾人犯錯。
「卑劣?」,他斟酌著用詞,「你只是為了活下去,為了讓弟弟吃飽穿暖,為了給喪命的雌父尋一個真相,或許手法欠妥,卻沒有傷害無辜。」
「你只是不愛惜自己,談何卑劣?」
「別總把不會糾纏掛在嘴邊,我心情好的時候或許會覺得你懂事聽話,哪日心情不好,只會覺得你薄情寡義,存了用完就拋的心思。」
這簡直是明晃晃的誣陷。
宋唯抬頭看他,自是不敢反駁,嘴唇張了又張,最終還是低頭沉默,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兒。
果然要發癲說話,這蟲才聽得進心裡去,穆哲心情大好,撈起雌蟲,又順手扯了衣架上的毛巾替他擦拭頭髮。
發質瞧著柔順,摸起來還挺扎手。
手法並不輕柔,擦狗似的呼嚕呼嚕,被蹂虐的東倒西歪的宋唯在兩分鐘後明白了他的小心思,身子一歪倒在了他懷裡。
穆哲於是拿出備好的藥膏,用棉簽蘸了,小心避開被水泡白的口子,單給他背部結痂的傷口上了藥。
「我同雌父接觸也不多,但能感覺他心不狠。你總歸要和融入家庭,可以先從穆瑾著手,他也想參加第二軍團的徵兵,有個共同話題總不會冷場。」
宋唯腦袋埋在他腿窩裡,隨著上藥的動作不時顫一下,聞言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
過了有十幾秒,才又添了一句,「知道了,閣下。」
「行了。」,穆哲蓋上藥膏,在他側腰拍了一巴掌,「天都亮了,快去睡。」
明明什麼也沒幹,宋唯起身時小臉卻通紅。
穆哲把準備好的衣服鞋襪遞上,把蟲送到門口,盯著他唇角的血痂看了會兒。
傾身過去,抓住那覬覦許久的窄腰,仰頭。
宋唯遲疑的低頭。
氣息交融。
不多時,一股微苦的橙香彌散開來。
「晚安。」,穆哲抽了抽鼻子。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