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關心你

2024-09-12 18:53:22 作者: 柚哈仔
  你出事了讓我怎麼辦。

  穆哲按捺下斗過穆珂的激動,反反覆覆將這句話讀了十幾遍。

  你出事了讓我怎麼辦。

  這居然是宋唯說出的話。

  穆哲環顧四周,這個家,這個房間,甚至是這張餐桌,作為雄蟲的他,都享有絕對控制權。

  他看多了這個種族內雌蟲生存的不易,看多了血腥殘暴之下雌蟲痛苦的忍耐,他沒有反抗世界的勇氣,所以縮在家裡,試圖努力改變這小小一方天地。

  他可憐這個,教育那個,希望通過給予雌蟲們尊重,讓他們學會自珍自愛。

  這種尊重,他理所應當的,給了已經嫁入這個家的宋唯。

  他教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告訴宋唯,感情要傾訴,在家庭保護範圍內蟲權平等,你不必惶恐無需受罰,只要你願意,你大可以去走你認定的道路。

  所以,在宋唯毅然決然的選擇為雌父報仇,投身軍團時,穆哲裝出好偉大的一副哲學家的做派,教育宋唯說,你去吧,要問心無愧,我會在身後做你的退路,做你的保障。

  即便他會在宋唯即將離開時在直播間驚慌的胡言亂語,即便他會在從軍團回來的飛行器上焦躁不安的踱步,本著愛就要尊重的原則,他也從沒對宋唯說一句。

  我害怕你死,我們不報仇了,你回來好不好。

  他只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像是對自己的安撫,又像是某種無法說出口的哀求,告訴宋唯,活著就好,我只希望你活著。

  可現在。

  穆哲盯著那句話。

  你出事了我怎麼辦,這句傾訴著關懷與占有欲的話,這句象徵著兩個獨立個體已經密不可分互為一體的話,這句穆哲沒有底氣問出口的話,居然是一向嘴笨的宋唯先說出口。

  穆哲忽然想哭,不是為孤軍奮戰智斗穆珂,哥哥哥哥哥哥叫的自己像個要下蛋的母雞而哭,是想撥通通訊,把這句話甩在宋唯臉上,質問他。

  你出事我怎麼辦,新婚才不久你死在炮火里我怎麼辦,小宋知哭鬧著找你的時候我怎麼辦。

  穆哲被洶湧泛濫的情緒擠壓的難以呼吸,他一再在心裡告誡自己,平靜才能和諧的交流,有效的交流才能解決問題,解決問題才能讓感情保持新鮮。

  於是他掐了把眼角,衝進臥室用涼水抹了把臉,逼迫自己恢復鎮定。

  才發消息詢問宋唯方不方便撥打通訊。

  宋唯的視頻來的極快。

  接通後,四目相對,十五秒內竟沒蟲說話。

  「雄主……」,過了足足半分鐘,宋唯才不確定的喊他,「您是哭了嗎?」

  本想嘴硬說是洗臉搓的,穆哲在看見宋唯下巴上不知是被砸還是被捶出的烏青時,默默調整了話術,「是啊,你太兇了,我好委屈,就掉了兩滴眼淚。」

  特訓隊正在扎堆吃飯。

  十個,不,至少十五個雌蟲,在聽見這句話時蹭的扭頭,惡狠狠瞪向宋唯。

  眼神里的怒火簡直要化作實體,赫然寫著「大家都沒有雄主,你有一個這麼溫柔的還不珍惜!你是不是想死!」

  宋唯四面臨敵,又聽穆哲說哭了,嘴裡飯都忘了咀嚼,氣勢嗖嗖往下降,早忘了這視頻是為什麼打的,含糊且真誠的道了句,「我錯了,雄主。」

  雌蟲們這才冷哼一聲,埋頭接著吃飯去。

  穆哲聽著四周呼嚕呼嚕跟餵豬似的聲響,倒是體恤他們訓練辛苦。

  但這麼狼吞虎咽的但凡是稀得也行啊,冰的營養液就著死硬的壓縮餅乾,真不會劃傷嗓子眼嗎?

  他定了定神,盯著宋唯原本就沒有多少怒火,此時徹底被心疼覆蓋的眼睛。

  「宋唯,你說不出情話沒關係,但關心不該用爭吵的方式表達。」

  「雄主……」,宋唯抽了下鼻子,飯也不吃了,拿起光腦就往外走。

  還沒出門呢腦袋已經蹭上攝像頭,狗似的哼唧起來,「家中沒有雌蟲保護您,我很擔心。」

  這不是會好好說話嗎?

  剛剛發過來那一串質問,不知道還以為當爹的審訊兒子呢。

  穆哲隔空呼嚕呼嚕毛,「我也擔心你,你這才訓練幾天下巴都有傷口了,我多稀罕你那張臉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家裡不是有你新加裝的安保系統嗎?多虧你想的周到,我遇到危險就縮在殼裡,誰也進不來,我自有大把時間求救,你們一個個兩米大個兒,還能護不住我?」


  聽他這麼說,宋唯估摸才終於想起家裡的安保系統是他親自裝的,安全防護等級比雄蟲保護協會的都高上許多,面色才舒緩下來。

  又貼在攝像頭上好一通蹭。

  穆哲學著他一起蹭蹭,還不忘交代他午飯沒吃飽記得回宿舍多吃兩口肉乾,沒了記得開口要。

  視頻掛斷。

  穆哲深呼一口氣,覺得電量恢復了大半。

  他賴在床上打滾,手指停留在熱搜頁面上。

  一遍遍刷新,等待雄蟲保護協會對穆珂的審判。

  穆家接觸過禁藥,且穆家給原主大量投餵禁藥的時間,正好與宋唯雌父身亡的時間重疊,如果協會這次能追查出線索,宋唯日後探查起來就不至於毫無頭緒。

  等了一個多星時,終於等來最終審判結果。

  公告中寫了穆珂多次出入黑市,賭博,拍賣虐殺雌奴,但對禁藥一事似是刻意迴避,只草草一句「系穆安晴所為」了事。

  也是,穆哲嘆了口氣。

  軍團死了那麼多軍雌都沒查清,哪兒是一個一門心思維護雄蟲的協會能破案的。

  午休一覺干到了下午四點半。

  睡醒後頂著雞窩頭去洗漱,腦袋都是懵的,先撞衣架再撞門框,要不是洗手台是圓弧沒有稜角,估計胯骨肘子也要磕破一塊兒。

  被迫沖了個澡,神智回歸後下樓。

  翻出一卷紗布,草草把小腿給包裹住。

  穆珂是沒腦子,但他的戲必須做足,說是被打斷了腿,那就盡職盡責瘸兩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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