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別看公司開的小。
祖傳的院子在城中心呢。
據說六百年前,陶家祖上是這城裡一皇室的奴隸,天天被用鐵鏈子拴著,被關在地下室里捏罐子燒瓶子。
「你別看我。」,萬楓不自在的扭過頭,底氣不太足,「我祖上確實給皇族種樹,但不是奴隸。」
「我也沒說你家是奴隸啊。」穆哲正了正衣領,「你確定不去?」
「我去做什麼?上趕著讓陶家抬價?我不去。給你大棚新定了批水培器械,正好幫你安裝了。」
萬楓來的勤,摸清了穆哲的性子,主家似的坐在餐桌前吃甜品,「你家飯好吃,甜點也不膩,你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手藝。」
「我慘唄。」,穆哲把冰箱裡的水果拿出來放檯面上。
「剛拿出來冷,等半個星時後你喊小宋知出來吃。」
交代完,把屋裡屋外二十多個隱形攝像頭全對準萬楓。
設置一旦他和宋知、米里的距離低於一米就觸發警報。
做好防護,自個兒認命的打了公共飛行器去參加晚宴。
他其實有點犯怵。
其他雄蟲,還沒二次分化就有雄父帶著交際,該學的該懂的潛移默化就進了腦子。
他呢?照著光腦背了一天,也不知道待會兒能不能把雄蟲閣下們的臉和信息對上號。
想像中,陶家的晚宴規模不會大。
掃描電子邀請函進場後,繞過兩個廳。
入目是烏泱泱好大一群蟲。
驚得穆哲猛剎車,原地做了五分鐘心理建設。
沒關係,上次晚宴上到處碰壁,是因為等級廢物。
現在不廢物了,微笑,交流,一定能拉攏來生意,拉攏不來也沒關係,媳婦兒都不著家了,還有什麼失敗是不能接受的呢?
微笑,進場,端了杯酒。
瞄準一位脖子上掛著金鍊子,前襟配著大鑽胸針的雄蟲,向前。
還沒走到呢。
就聽見一句嗤笑。
「等級高有什麼用,賣信息素的低等賤貨罷了。」
穆哲圓潤的掉頭,往旁邊的甜點桌走去,留了個後腦勺偷聽。
「帶著兩個沒用的雌蟲分家,枉費了穆家這麼多年的養育。那毒藥是穆安晴給他下的,又不干穆珂什麼事兒,他不幫扶兄弟不說,還為了一個小百萬的代言,被黑客把視頻爆出來,連累穆家生意都被查了。」
「是啊,要我說,那些大家族哪兒不沾點兒黑,要不是他的事情鬧大,穆珂閣下也不至於被居家監禁。」
「自私自利,難怪分化成B級也沒皇族願意聯姻。」
「我看他是心裡想得很吶!掏空了身子也要把信息素藏進蔬菜里賣,想勾搭皇族雌蟲,也沒想過自甘墮.落多招皇族嫌棄,髒吶。」
……
穆哲抿了口酒。
久不出門長見識,原來他的名聲這麼差。
這些小家族,竟然是這麼想他的。
自私自利。
那是因為被毒死的不是你,被送出去聯姻做種馬的不是你。
髒。
髒點兒也好,沒皇族賞識更好。
他還不想被看中,被拴著鏈子給雌蟲做安撫呢。
一群目光短淺的,只看中皇族能帶來的利益,也不想想,天下哪兒有白來的午餐。
被話題吸引的雄蟲越來越多,這晚宴上多是小門戶,甚至有連鋪子都沒有的網店個體戶,資產小,怕得罪蟲,訥訥的聽著,偶有些聽不下去的,弱弱的反駁一句,就被眾責到抬不起頭。
「今兒這酒不錯!」,穆哲舉起酒杯,轉身朝他們仰頭示意,揚聲,「諸位的祝福我都聽到了,共飲此杯,願諸位日後不必享我所享的悽苦,不必受我所受的折辱。」
哄鬧的宴會靜了幾息。
有蟲低聲問了句這誰。
又有蟲悄聲回了句那個被毒傻的。
噢。
沒蟲敢接穆哲的祝福。
沒蟲知道,為什麼他聽了那諸多謾罵,脫口而出的卻是祝福。
這祝福,詭異的像是披著糖衣的詛咒。
「嘖……」,穆哲低頭淺啜了口甜酒,心道我心寬氣量大,面對污衊入耳不入心,不給自己找氣受。看你們為了家族為了活命,巴巴攆著那些大家族身後聞屁,被臭的翻白眼了還夸香,實在可悲可嘆可饒恕。
我以德報怨,給你們個台階下,怎麼不應呢。
「穆哲閣下。」,有個膽子大的小步走出來,靠近穆哲隔空虛抬了下酒杯,「我分辨不出誰說的對,體會不到閣下受的苦,更不知閣下在穆家有沒有享樂,不知閣下擔不擔得起自私自利四字。」
「這杯酒,既是道歉,承了閣下的祝福,也預祝閣下前途通達。」
呦!
這不還有長腦子的嗎?
穆哲笑著上前,酒杯撞擊傳來清脆的聲響,「改日上家裡來,我釀了果酒。」
一個開了頭,就多了許許多多上前碰杯的。
那些最開始聚在一塊兒說穆哲閒話的,多是受了穆家或其他家族的恩惠,自然瞧不上這些「巴結」穆哲的小商戶,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不多時。
陶家家主,一個胖墩墩圓乎乎的老胖子從廊下走出。
渾濁蒼老的目光在宴會廳上掃了一遍,精準落在已經面露微紅的穆哲臉上。
「穆哲閣下!」,他邁開兩條幾乎胖的貼在一處的腿,顫巍巍但速度極快的行至穆哲身前,激動的猛一彎腰,那被崩到快裂開的布料發出吱一聲慘叫,「還請上座,上座啊!」
「能將您請來,我激動的從昨夜就沒睡,今天一整天都在想合同細節。」
這老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明擺著在盡最大努力給穆哲長臉。
「閣下能為陶家帶來十年的盈利,是救了我陶家的命啊!閣下請坐,略備了薄禮……」
這邊老陶和穆哲落座後就談論起合作細節來。
除了與萬家的生意,穆哲還提出了陶罐定製合作,直播帶貨合作,與另外幾家公司的聯名合作。
聽的那幾位說閒話的雄蟲臉一陣黑一陣紅。
最終在穆哲笑嘻嘻的表示「都是朋友,朋友自然優惠」時,摔了杯子,踹翻桌子,蒙頭衝出了宴會廳。
「哎呦,這幾位閣下家裡事兒還挺急。」,穆哲笑笑,扭頭接著和老陶聊天,「是嗎?您的幼崽和米里是同學?那有機會可要讓他們好生敘敘舊,米里在家裡憋悶的都快把我寵物的毛拔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