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本質大於一切
進入這個劇本後，李諾一直面臨一個問題。
如果說劇本是「現實」世界的變種，如「開羅世界」，那帶不來「無盡迴廊」的裝備可以算作合理。
開羅星人的小偷徽章能隨機抽取出陳列在迴廊里的裝備，更說明現在的劇本與迴廊是割開的。
裝備帶不來，可以視作那是玩家在迴廊的象徵，這裡是現實。
但技能可以帶來，技能代表了八十級玩家對現實與迴廊那道牆面的突破。
約翰內森、邵紅，甚至羅雷，他們身上的裝備不全，技能一應俱全。
為什麼只有李諾連技能都消失。
李諾將髮絲放在鼻子上，使勁的吸氣。
紅色的煙霧順著樓道飛躥。
現在李諾除了獵魔人的體質外，就剩下翠花能用。
嚴格來說，翠花屬於李諾靈魂載體的一部分，不算廣義的召喚獸，更不是技能。
當你發現一件事只有自己與眾不同時，一定有人在背後搞鬼。
不管怎麼說，先把吸血鬼頭目給宰了再說。
「磁……」
李諾褲兜里的手機震了一下。
開羅人的玩具手機上顯示著是約翰內森打來的電話。
李諾一邊順著氣味上樓，一邊接起電話。
「小哥，放心做你的事情，我們會在需要的時候動手。」
「啊……行。」
李諾掛斷電話。
劇本里出現約翰內森是個好事，這種人在文明社會的精明很有用，至少比阿曼達那種暴力母猩猩要強。
氣味來到了教學樓的高年級樓層。
開羅學校是一所從小學到高中一體化學校。
站在李諾對面的兩個女孩，都是類人的生物，或者說就是人類，一個矮胖矮胖，滿臉麻子，一個棕色捲髮，高挑嫵媚。
氣味在她們倆身上停止。
兩個女學生往樓梯走去，這時樓下跑上來一群小鬼，擋住了視線。
李諾身後傳來了老頭子的聲音：「孩子就是活潑啊。」
他回過頭，白頭髮的老頭子站在後面，身高只到李諾大胯。
「哦，我是校長……你是代課的老師嗎？」
校長老頭摸著下巴，眯著眼打量他。
李諾薅住老頭的頭髮，讓他離自己褲襠遠一些，並問道：「校長，在學校里殺人，你會怎麼處罰兇手？」
「那哪行！」校長一下子怒了：「真有這種學生，我一定要嚴辦！」
李諾又問：「如果兇手是外來人？」
校長愣了一下：「這個……啊，那還好，只要不是學生犯錯就行。」
李諾用校長的尿性驗證了開羅世界的荒誕。
完全不講邏輯的世界。
他扭過身，向著女學生的位置跟過去。
校長大聲問道：「這位代課老師，你幹嘛去！」
李諾：「殺倆怪物。」
校長：「這樣啊……那加油！」
順著樓梯下去，手機又震了起來。
「餵？」
「小哥，晚飯打算吃什麼？」
「就這個啊？隨便。」
約翰內森那邊笑了幾聲。
「關於吸血鬼頭目，我昨天遇到的那個……」
「不聽。」
李諾打斷了交談。
他要自己適應沒有技能和裝備的當下，必須杜絕情報優勢。
掛斷電話的時候，正站在樓下的醫務室門前，吸血鬼的氣味在裡面駐足。
李諾打開屋門。
那兩個女學生坐在白色的床上。
身材微胖的女校醫站在門邊，回頭看李諾，然後推了他一下。
「有女孩，你先等一等……」
話沒說完，李諾的褲子被扯了一下。
他回過頭，身後站著的是剛才在教室里的一個小鬼。
「老師，關於你剛才講的故事……我有個疑問。」
小鬼臉頰一紅。
「為什麼雷神托爾打敗忍者神龜後，要嗦烏龜的頭？」
醫務室的女校醫面容僵硬。
同時，車裡的邵紅扒住椅背，讓約翰內森把監聽設備的聲音拉大。
李諾摸了摸小鬼的腦袋。
「你要自己去摸索。」
「可是，老師，我笨……」
這小子有些自卑。
李諾對他笑了出來，很溫暖的微笑，獨屬於光之戰士的微笑。
「我教你一個方法。」
「老師，請說！」
「哪天等你上學後，別來學校，離家半小時後再回家，去你爸媽的臥室偷偷的看一看。」
「為什麼是半個小時後回家？」
「這就不能說了。」
車裡，邵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想起了上小學時無意撞入父母房間的噩夢。
約翰內森捂著嘴讓自己儘量別笑出來。
「我，我明白了，老師。」
小鬼抿了抿嘴，默默點頭。
「謝謝老師。」
隨著小鬼的離開，李諾一步跨入了醫務室。
當女校醫要轟他的時候，李諾突然掀開系在腰間的外套，從槍袋裡拔出了左輪，對準了矮胖的女學生。
砰——！
9mm子彈無情的碾碎了女學生的腦袋。
血濺在了天花板上面，吸血鬼的腥臭味瞬間撲鼻。
棕發的女學生大喊一聲，聲波震碎了窗戶，她用長指甲勾住女校醫，躥出了醫務室。
李諾沒跟出去，轉身走到被子彈爆頭的吸血鬼屍體前。
「肌肉密度……內臟特徵，和人類沒區別。」
他拿出菜刀，破開胸膛，撿起內臟。
「生命活力一般。」
隨即把已經碎掉的腦袋撿起一塊。
尋找後沒有發現有寄生蟲類的蹤跡。
「病毒體是血液傳播。」
指尖的血稠已經開始變黑，風一刮變成了黑色的顆粒消失掉，失去了傳染活性。
這時醫務室的屋門打開，門口的人看到李諾拿著學生的大腦，驚慌的往後退，並指著李諾，大喊：
「吃，吃小孩了！」
伴隨聒噪的吵鬧聲，李諾把內臟扔地上，走向被聲波震碎的窗戶前。
「吸血鬼的強度不均，逃走的明顯厲害一些。」
他微微眯上眼，注視著逃走的血霧。
將染血的菜刀別進褲腰帶，手撐著窗台，從窗戶一躍而下。
氣味只要存在，沒有獵物能逃走。
吸血鬼的血液里那股子腐朽，令李諾喉嚨都在不自覺滾動著。
十字路口。
逃出來的女學生依然抓著校醫的肩膀，站在人群里。
她看到了穿著黑色兜帽衫的李諾從街巷裡走出時，立即往後撤了一步，手指甲變長的，皮膚的血色緩緩散去。
紅燈。
一輛汽車擋住了視野。
街上行人如螞蟻密集。
吸血鬼女學生篤定可以隱藏。
她準備好作戰，也準備好逃走。
待那輛擋住視線的公車離開瞬間，女孩爆發了全部的力量。
燃火的菜刀幾乎是一瞬間滑過了她的咽喉。
死亡來到的一瞬間，女孩才意識到，針對吸血鬼的是個專業獵人。
視線中，少女變成吸血鬼的一幕幕出現，那是成為吸血鬼後淡忘的事情，因為父母已經死在她的牙齒下。
鋒利的菜刀握在李諾手中。
四周的行人只是駐足一刻，死亡似乎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星際獵人隨時會在各處上演死亡槍戰，行人習慣的把這個區域讓開，丟給劇本的主要角色們。
女校醫依然站在那裡，沒了吸血鬼女學生的挾持，她依然瑟瑟發抖。
「謝，謝謝你……」
當她對李諾發出感謝的時候，李諾已經把菜刀的鋒刃斬向了她的腦袋。
火焰撕裂了校醫的身體，從她身體裡一起出來的還有隱藏的「吸血鬼頭目」。
青面獠牙，身高兩米的怪物，通體黑色，張開背部巨大的翅膀，如陽光下的打傘遮住了陰天吝嗇的光線。
當怪物出現的時候，事態就不是星際獵人互相間戰鬥那麼簡單了。
街區上終於響起了應該有的尖叫聲。
伴隨尖叫的，是翠花躥出後迸發的湛藍火光！
轟——！
吸血鬼頭目被撞進了它後面的倉庫里。
李諾忙不迭的漫步走進去。
馬路邊上的車子裡，約翰內森把視線從監視屏上移開，看向窗外。
邵紅疑問：「他怎麼知道那個女校醫是吸血鬼頭目？」
約翰內森：「獵魔人能通過氣味判斷，就算是普通人，也應該能看出奇怪的地方，吸血鬼女學生沒必要帶著女校醫離開，目的應該就是為了用自己的氣味混淆校醫的氣味，別讓『獵人』感覺到。」
邵紅感覺裡面有不對勁的地方。
約翰內森也有奇怪的感覺，事情好像都在針對著李諾。
「羅雷，下車，支援。」
「嗯。」
羅雷把車鑰匙扔給邵紅，先一步下車。
邵紅問：「他不是已經壓制了嗎？」
約翰內森打開車門，側目看她。
「李諾沒必要在這裡用那麼大排場，他完全可以一槍或者幾刀解決問題，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引起所有人注意？」
邵紅語塞。
約翰內森邁出車門。
「為了事情背後的問題，他才這麼辦的。」
這一刻，約翰內森由衷的高興，為李諾這傢伙能成為自己一方「同伴」而高興。
「邵紅，連接我的視線，尋找附近可疑的人。」
「好！」
與此同時，倉庫的窗戶全部震碎，蒼藍的火焰肆意燃燒。
李諾立在倉庫內部。
「回來。」
他讓翠花回歸。
銀色的眼眸注視著縮在牆角的吸血鬼頭目，它半截身體燒傷，血肉恢復速度卻是極快。
吸血鬼殊死一搏，翅膀分裂出骨刺，瞬間暴雨梨花！
李諾雙眸一緊，技能沒有，但格鬥技與反應力依然出類拔萃的他，頃刻間看到了骨刺的安全區，游龍穿梭，欺近的一瞬菜刀橫斬！
咚！
刀刃如砍到鋼板，嘣碎！
沒有綁定的武器耐久度有問題。
吸血鬼頭目張開大口咬下。
李諾比其更快的轉出槍花。
槍口蹦出火舌，子彈自其口腔刺出，李諾踩其肩膀，對著吸血鬼眼睛連開數槍！
子彈打空，吸血鬼頭目倒地。
系統的聲音傳入耳畔：【已擊殺吸血鬼頭目】。
李諾穩穩落地，瞳孔反射跳出面板的微光。
【開羅警戒隊強盜徽章】震了一下。
微弱的空間波動在身旁出現。
李諾抬起頭，【埃米爾的面具】蓋住臉孔，【獵魔人的藥劑袋子】扣在腰間，【kenny的橙色襯衫】罩在兜帽衫裡面。
他將黑色兜帽衫脫掉，【kenny的橙色襯衫】變成了橙色的兜帽衫。
衣服上印著馬爾傑與維克多的卡通頭像，象徵二人為衣服改造者的標籤。
「一次性傳送的道具或裝備隨機數量，我絕大多數的東西都在【武器匣子】里。」
李諾蹲下，手伸進吸血鬼頭目口中，將其脊椎與血肉抽了出來，當做材料折迭，找了個破布塞進去，別在腰間。
「煎藥有些麻煩，煎藥格子算是技能，得另尋他法。」
他往外走。
開著面板查看。
公會權限依然無法使用，無法給娜娜米等人傳遞消息。
技能全是灰色一片，後背的【多米納斯刻印】也沒辦法使用。
他沉了口氣。
走出倉庫。
如果沒有約翰內森出現，李諾會用更加隱蔽的方式先把吸血鬼頭目們解決，現在不是孤身，無需藏著。
他要做的，是找到背後的東西。
技能被限制，必然是被針對。
能針對玩家的只有玩家。
吸血鬼的病毒來得突然，玩家從中作梗概率極大。
假設真的被針對，假設背後的真相是玩家所為，一定會有人想辦法尋找他，監視他。
對方不出來，就引他出來。
將吸血鬼頭目誘導到十字路口擊殺，製造火焰爆炸，引起街區混亂。
「所以該注意到了吧。」
李諾站在倉庫外，抬起雙眸，眼如刀鋒，刺向距離最近的高層樓房。
轟——！
樓層忽然爆炸！
樓宇內部。
羅雷手握長刀，渾身染血，四周遍布內臟外露的星際獵人。
樓層的爆炸便是星際獵人的榴彈炮造成的。
他前面站著的兩個獵人身形一變，吸血鬼。
天花板晃了一下。
在其上方，約翰內森打開一道房門。
「邵紅，找到了，取消視覺共享。」
話落，約翰內森的雙眸從紅色變成了原本的墨綠。
他前方站著一個長相俊朗的男人。
當二人視線對上的那一刻。
【已發現入侵者】
【已發現獵物】
約翰內森：「小哥說被針對，看來是真的啊。」
【提示玩家5807：該玩家等級在您之上，殺死該玩家，將獲取大額獎勵，以及繼承他某種能力的概率】
【提示玩家3226：該玩家等級在您之下，殺死該玩家，將獲取大額獎勵，以及繼承他某種裝備的資格】
男人轉過頭，袖口刺出一把長針。
約翰內森揚起下顎，窗外的光線照亮狡猾的雙瞳。
「朋友，到了咱們這個級別，等級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是嗎？」
「來試試。」
約翰內森張開雙臂，肌肉爆炸般膨脹，全身碳化，龐大的影子在其身後如魔鬼般炸出！
伴隨玻璃震碎，【入侵者】撞出大樓，在半空中的他手摸進了空氣中，仿佛在拉扯一道逃出升天用的傳送門。
李諾瞧了一眼。
「距離不到一百米。」
從約翰內森手中逃脫的玩家，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埃米爾的面具】空間吸收之力的有效射程內。
空氣盪起肉眼可見的漩渦。
該玩家下一秒便是眼前一黑，他反應極快的知道自己被什麼事物給吸收進入了空間裡，立刻用手中的長針撕開了裂口，從空間裡躍出。
「死亡迴廊。」
當李諾的聲音傳入其耳畔的那一刻，死亡的氣息壓在了他的臉上。
銀眼睜開了！
即便沒有技能又怎麼樣，李諾能在菲爾與阿姆羅夾擊下依然立於頂端的根本是他的近戰反應。
這名玩家被勾住手臂，反身被按在地上。
李諾膝蓋壓在其脖頸上，用最質樸的方式讓一個自詡八十多級的超人玩家絲毫不得寸近。
約翰內森張開滑翔傘，從空中落下的時候，手指點在【入侵者】的周圍。
【靶子】
該玩家在樓宇上被約翰內森攻擊到的時候，身上已經出現了一個靶子的紋路，只有約翰內森能看到。
約翰內森輕輕彈指，空氣形成的子彈瞬間貫穿其身體，鮮血噴在李諾臉上。
停在路邊的車門打開，邵紅從車裡奔出。
「別殺！」
李諾也沒想殺人。
邵紅拔出腰間的一管針筒，扎進了這名玩家的脖子裡。
「呼……」
隨著「死亡迴廊」的玩家逐漸昏厥。
邵紅拿出手術刀，在大街上肆無忌憚的掀開了他的腦殼，手指攥住其大腦，讓他陷入一個長時間的、無法甦醒的美夢中。
李諾站起身，環顧四周。
意外只有這一名玩家在場。
「看來事情比你想像的要複雜。」約翰內森走來並說道。
「嗯。」李諾說道：「如果是算計我，不應該只有一個人在這裡，排除『死亡迴廊』的【入侵者】被打散的可能性，只有他一個人顯然不合理。」
李諾低下頭，看著昏厥的【入侵者】。
「要麼他們的人在做別的事情，只有他一個人監視我，可能性不大，要麼就是他們內部出事了。」
這時，他看向倒在倉庫里的吸血鬼頭目。
「估計和病毒有關係。」
約翰內森附和道：「我覺得也是。」
李諾：「麻煩一件事，我雖然有拷問的能力，但是用了以後對面具有傷害，拜託你把他藏著的秘密弄清楚。」
他對邵紅露出笑容。
「謝謝了。」
「嗯。」
因為他笑的好看，促使邵紅對李諾有了改觀，這世道依然是看臉的。
約翰內森招呼大家進車，期間問道：「小哥，你說他是『死亡迴廊』的，怎麼看出的？」
李諾快速說道：「『永生迴廊』善於團戰，不會單獨出現，也不會玩兒這種把戲；『空之迴廊』和『終焉迴廊』的玩家如果真的想動我，動靜會更大，行為會更加詭異；只有『死亡迴廊』的玩家，善於背後搞事，而且他們擅長利用空間做事。」
他點了點臉上那條豎向貫穿了左眼的疤痕。
「我這個刀疤，有時候還會疼。」
那是李諾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重傷，《賽博朋克》九龍之里，拜「死亡迴廊」那詭異的空間力量所賜，他這道疤痕永遠留在了臉上。
天上飛來了一個小機械人，對著著火的倉庫大聲呼叫。
空中作為「鐘錶」而存在的空艇降下骯髒的泥水，沖刷街區，將火焰熄滅。
在泥流中，羅雷開著車隱沒於車流里。
約翰內森坐在副駕駛，回過頭：「為什麼『死亡迴廊』要針對你？還是只是湊巧……」
李諾靠在車窗上，瞪著死魚眼說：「估計是為了『世界戰』給自己找回場子吧。」
約翰內森笑道：「什麼場子，你吃了他們迴廊一百個小孩？」
他在開玩笑。
邵紅卻神經緊繃。
李諾有氣無力的說道：「開局用隕石把他們砸出局了。」
約翰內森：「……」
羅雷：「草……」
邵紅：「啊……？」
車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還是約翰內森打破了沉默。
「現在去哪兒？繼續尋找吸血鬼頭目？」
李諾沉了口氣。
「當人身受到威脅的時候，當然是找警察了，去『開羅警務局』走一趟。」
……
巴塞爾。
空間院落。
工作室里，馬爾傑將突然出現的黑箱子裡的、李諾的所有裝備都擺在了地上。
就在剛剛，【埃米爾的面具】、【kenny的橙色襯衣】以及【獵魔人的藥劑袋子】消失在此處。
馬爾傑抿了口咖啡。
他已經知道怎麼找到李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