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背後利益
多納美城的中心區域。
這裡的地標建築是一座類似於高塔的圓球塔樓，它算是城市裡最貴的酒店，平時來的都是城市裡久居的商人或其它世界跑來的政治投機者。
這些人控制了多納美城的絕大資金鍊，礦產雖然已被挖空，但作為暴徒的避風港，這座城市最珍貴的是人脈。
遠在幾百海里外，這顆星球的其它城市燈火輝煌，將黑暗與犯罪留給了多納美城。
避風港的風浪永遠都很大。
中心區域，槍火不斷，星際獵人之間會因為一個單子互相摩擦，也會玩黑吃黑的那一套。
子彈撞擊在建築的牆面上，留下一個個彈孔。
路上的開羅星人不當回事，反正它們不會被打死。
夜晚依然燈火輝煌。
啪啪啪的窗戶碎成一片，酒館的老闆將門窗內的鐵片遮擋掛上，死倆人是小事，萬一酒館裡被打壞了那是大事。
有三名玩家坐在酒館裡，他們來自「死亡迴廊」，對於同伴的死亡，三人一直保持著冷靜。
畢竟習慣了。
「該死的開羅世界。」
報復【殘血者】其實沒有那麼複雜，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給李諾技能封了，然後跑路。
但來了之後就發現，劇本異常。
邊獄的劇本。
最奇怪的是，劇本尚未成型。
無奈下尋來公會的玩家，後來……公會調查事件過程中，一個個的消失掉，只有他們這幾個盯著李諾的安然無事。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被李諾給救了。
「傑洛斯被殺了……但【殘血者】應該不會這麼快動手。」
「就看他有沒有再下一次隕石雨的膽量了。」
答案是，有。
問題是，那張卡沒帶著。
不知道這些前提的情況下，「死亡迴廊」的這仨玩家過的也不怎麼樣。
這三位出現在此處，並且沒有在發現李諾蹤跡後立刻去找事的所有原因，都是因為……那座代表富商權貴的酒店裡，有個極負盛名的占卜師。
他們三個在等那位占卜師出現。
這時酒館老闆端上三杯啤酒。
「我們沒有點這個。」
「送的。」
酒館老闆是個帶著大頭套的奇怪青年，在開羅的世界，奇怪的人代表了一點兒也不奇怪。
反而那些很正經的人沒辦法在這個世界生存。
一名玩家端起酒杯。
這杯酒就很奇怪，它真的只是啤酒，此處販賣的飲料酒精都不是正常人能下咽的東西。
伴隨他喝下啤酒，酒館的大門從外面被推開。
占卜師走進來。
和她一起進入酒館的還有街區外交火闖進來的子彈，老闆立刻跑過去關門，期間還挨了兩枚子彈。
「那麼，開始吧。」
占卜師坐在三人對面，摘下兜帽，是個有三隻眼的美麗女人。
「報酬是每人一根手指。」
話落的一剎那，三名玩家齊刷刷的扯下了自己的小拇指。
占卜師極負盛名，她的能力叫玩家聯想到【臨界者】的預言，傳聞中，她的占卜從未出過錯誤，但她不收取金錢，只要顧客身上的一部分。
「你的耳朵我也要。」
她指向其中一名玩家。
那名玩家拔出一把小刀，毫不猶豫的便割下耳朵送給對面的女人，血像花瓣，耳像粉花。
「好，占卜現在開始。」
「等等，不應該是我們詢問什麼嗎？」
「不啊，我的占卜一定會涵蓋你們要知道的東西，但絕不能知道你們現在最迫切的事物，一旦占卜擁有了針對性，它就成了對單一事物的預言，也就不再含有參考性。」
三名玩家中的隊長點了下頭，示意繼續。
占卜師莞爾一笑，將手指和耳朵當做寶貝般裝進包里。
「時間會久一些，這段時間記著保護我安全。」
酒館外。
紙箱哈姆裹著厚厚的風衣，戴著墨鏡，躲在酒館的牆外，它手裡拿著個錄音機設備，淡定的點頭。
「找到。」
這時酒館老闆打開窗戶，往它身上潑了一桶熱水。
「別跟個偷窺狂似的打擾別人生意！」
「啊——！」
紙箱哈姆痛苦大喊著溜了。
開羅星人都有弱點，比如紙箱子開羅人的弱點是怕水，畢竟它們是紙箱子。
……
城市邊緣有個大型空港，以前是旅遊空港，現在成了走私品專用通道。
沒轍。
誰來這破地方旅遊。
凌晨四點，一艘飛船降落在空港內。
【旅行者05號，食品走私貨運船】
大量的機械人從後艙門裡魚貫躍出，粗暴的將貨物搬卸。
這其中有三個機器人摘下頭套露出原本的人類樣貌，他們是星際獵人，也是玩家。
之前李諾與警務局高層交流的時候，那邊給予回答，說是會通知幾個要來這顆星球的人幫忙運貨。
走在前面的叫「霍度姆」，男性，光頭，頭頂有個骷髏紋身，看著是個混蛋，卻意外的是個好人。
第二個玩家叫「桑喬」，印度人，阿三，恆河的代言人，滿嘴鬍渣子。
最後一位身高將近兩米，瘦長個子，名字無所謂，外號就叫「大樹」。
簡而言之，這三位都是玩家中的星際獵人。
玩家做星際獵人屬於沒轍的選擇，力量太強，與原世界格格不入，又被開羅人監視，無法在自己世界裡造次，要麼藏起來做個良民，要麼就用自己一身本事爭取好東西，這些東西有一部分甚至能帶到迴廊。
還有就是邢凱那一類一出生就是星際獵人的玩家。
玩家的篩選其實有個隱性條件，那些戰鬥力與「正常人」差不多的人，都是構成玩家的主體，力量過高的傢伙，成為玩家的概率很低很低。
星際獵人這個團體，工種細分起來就太多了，只要記著，星際獵人是無政府主義的大型團隊的總稱，其中一部分與開羅政府之間保持合作關係，譬如李諾的漫畫主編朱麗。
而這三位……放在古代叫「鏢局」。
十五分鐘後。
邵紅開著貨車來這裡接他們。
三名玩家見到邵紅的那一瞬間，他們身上識別玩家的某種雷達裝置響了幾聲。
「說實話……沒想到也是玩家。」
霍度姆是這幾位的老大，他指揮隊友把東西運上貨車箱。
「還好你們索取的東西不是那群開羅警察上級的玩意兒。不然……那群傢伙沒個正經東西。」
「去哪兒？」
「嗯……上車就對了。」
邵紅打開車門，三名玩家擠了進來。
「就你？」
「我隊友有事情。」
邵紅踩下油門，貨車叮叮噹噹的上路。
約翰內森與羅雷等到了開羅星人貨物運來的消息後就上街獵殺吸血鬼去了，只有邵紅這個非戰鬥型玩家留下搞物流。
車子顛簸。
路上，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交流。
霍度姆的小隊不止這三位，他們接觸到一個劇本任務，送東西只是捎帶手的工作。
與約翰內森他們一樣，接近這顆星球的時候識別到【邊獄】的標籤。
但是已經沒了退路。
一旦接觸到邊獄的事物，玩家就沒有後退的渠道。
與李諾他們一樣，這三位也是沒有裝備，但人家帶著技能來的，所以還不算慌，何況邵紅在這裡代表了還有不少玩家也在，嗯，團結就是力量。
「去哪兒？」
霍度姆扭頭看向開車的邵紅。
「我指的是……收貨人是誰？」
「李諾。」
邵紅不假思索說出名字。
霍度姆倒是沒什麼反應，但坐在後面的隊友大樹卻忽然一愣。
「耳熟……」
霍度姆想了想，也覺得耳熟。
「亞洲人的名字……李諾……」
大樹提醒道：「半年前的世界戰第一名。」
霍度姆目光一亮：「那個，就是那個吃了一百個小孩的BOSS！」
邵紅忍住不笑，李諾這名頭打出來了，可惜是吃了一百個小孩。
她沒注意到，這三名玩家的瞳孔在晃動。
對他們來說，這段公路就像是一場朝聖之路。
嗯……李諾這種人，也有人會崇拜他。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
倉庫里，猩猩公主收養的「寵物」都死了，它們作為食材和材料被分解，一部分掛在了鐵鉤子上，一部分在桌子上。
碩大的庫房內有一片區域被劃分成「內臟區」，腥臭的臟器都在一個大池子裡沉積，它們是做下水的食材。
鐵鉤子上的肉是做正經食物用的。
而少部分在「鍊金藥劑」區的案板上放著，這些都是精挑細選的，可以用來做藥的東西。
咚——！
昏暗的燈光下，剁肉的聲音迴蕩在寂靜的廠房裡，盪起層層回音。
李諾手拿剁肉刀，一頓操作，肉湯橫飛，麵條如絲綢般在鍋中盤旋。
「呼……」
他將肉湯麵分成三碗，然後找了把椅子，坐在一台終端機前面，敲了敲桌子。
「開飯！」
話音剛落。
翠花從他手裡竄出來。
利羅利羅蹦躂著從遠處跑來，這廝腦袋上還掛著一個大腸，它被分配到清洗大腸的區域。
就這樣，一人，一火，一錘子，坐在屠宰場裡安逸的吸溜麵條。
翠花委屈的說道：「沒有蝶做的○○好吃。」
李諾瞪了它一眼：「我有○○你吃嗎？」
利羅利羅：「○○好吃嗎？我也要吃！」
翠花說：「我們那裡有個女主人，聽說她老吃。」
這時終端機的屏幕亮了。
這裡的機器連接著猩猩公主的飛船，粉毛大猩猩全程聽到他們的談話。
「你們在幹嘛啊！啊——！」
粉毛大猩猩在咆哮，星際魅魔卡拉卡無奈的拉住它。
「老粉冷靜！你打不過他！」
卡拉卡興沖沖的把臉擠滿屏幕。
「公主雖然不要你了，但我可以吃你的○○……但你要告訴我那個老吃你○○的女主人是誰！」
砰！
粉毛大猩猩一拳把卡拉卡鑿進了地面里。
李諾瞪著死魚眼，見怪不怪了，你不能指望這個世界正常。
「粉毛大哥，你怎麼就不告訴我公主的寵物倉庫里有終端機啊，我廢了半天勁才弄好。」
大概在四小時前，李諾才發現了這個終端機，它只能聯絡到猩猩公主，要是早知道有這麼個玩意兒在，他能制定更抽象的計劃。
等來的沒有回答，而是粉毛大猩猩的沉默。
粉毛大猩猩的眼睛越瞪越大。
「你都，幹了什麼……」
猩猩公主的寵物倉庫變成了屠宰場。
「我得做藥啊。」
李諾把事情經過闡述了一遍，算是給「委託人」送上一份任務報告。
捕捉「死亡迴廊」的玩家是最重要的事情，在那之前，李諾不能讓自己停下來，也不能像個勇士似的往敵人懷裡撞，他需要做回以前那個小心謹慎的獵魔人，先把「煎藥」和「鍊金炸彈」給搞出一些。
從昨天晚上七點半到現在，李諾一直在篩選能作為藥劑的藥引子。
特別是針對於吸血鬼的藥劑，比如類似【高等黑血】的煎藥，是接下來的必須品。
「你難道不應該先去多獵殺幾個吸血鬼嗎？」
粉毛大猩猩發出疑問，它問的對。
「它們藏起來了。」
李諾回答的言簡意賅，而且不想多說。
從警務局出來的時候，他就發現吸血鬼的氣味變淡，這群傢伙仿佛刻意隱藏了起來。
或許吸血鬼頭目之所以是「頭目」，就是因為頭目死亡後會向其它同族發出信號；也有另一種可能，「死亡迴廊」的玩家從中作梗。
李諾傾向於第一種，玩家應該還沒本事能影響到一群吸血鬼。
「你確定？」
粉毛大猩猩並不是完全相信他。
李諾吸溜著麵條，閉眼點頭。
「我剛才出門買麵條，一路上甚至沒有吸血鬼劫我錢。」
「你是不是個神經？」
粉毛大猩猩覺得跟他沒有正常的溝通渠道。
其實當時是這樣的，附近有一波星際獵人和當地流氓幹仗，炮火把倉庫旁邊的空地給炸了。
李諾為了防止有危險發生，就出門把那群傢伙給宰了，順手繳獲了星際獵人的武器，算是做好了武器補給。
運動後有些餓，於是他就去附近的超市搶了一袋子「麵條蟲」。
「好了，說正事。」
李諾把最後一口湯給喝下去，拿起翠花和利羅利羅的空碗，給這倆飯桶續麵條。
「我想知道，能不能利用你們公主，獲取更大的權利支持。」
「沒辦法。」
這次粉毛猩猩拒絕的極其果斷。
李諾盛了一碗麵湯，吹著熱氣，看向屏幕里的粉毛猩猩，將這起事件不被開羅星人重視的原因說了出來。
「上層社會的決策人，認為『吸血鬼』和『傳染病毒』壓根就不是什麼大問題，都不過是飯桌上就能談妥的小事情而已。」
「是這樣……」
「一起生物災難，對於高層來說，用炮火就能解決，何況是法外之地的城市，真正討論的焦點是，負面評價誰來承擔，最後獲得的利益又該如何分配。」
粉毛猩猩輕輕頷首，它的表情里有些不甘，但事情和李諾「假想」的結果一樣，就是沒人重視。
李諾一口乾下半碗麵湯，呼的吹出熱氣。
「我查過了，這顆星球所有城市有一些權貴和商人，如果出了問題，最終這些高層也需要找人把事情給辦了，是這樣吧？」
「是。」
「將任務外包給星際獵人或民間組織，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不影響上層的政治立場，如果最終結果不好，那麼承接人就是背鍋的，而如果結果好，那麼上層就在事件結束的時候出面，給自己臉上貼點功績，而作為承接人的人則能夠分點湯喝。」
李諾看著麵湯，也看到了整個事件最大的好處。
不是猩猩公主或任務本身帶來的，而是這片城市背後的那些運營管理者能給什麼。
粉毛大猩猩也明白了李諾的所有用意，他在城市溜達的這一圈，第一目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看清問題背後的利益。
「你想要什麼『湯』？」
「很多，所以再等等，但是我保證，一定會出事。」
李諾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死亡迴廊」一個公會三十一名玩家失蹤，這些玩家的主線任務也是「病毒與吸血鬼」，代表他們的失蹤與整起事件都有關聯，側面映襯了本次事件的不同尋常。
城市或許存在亞空間，或許有什麼不能窺視的東西，都是人力無法阻止的厄運。
「我想聽公主的承諾。」
大約過去十分鐘，粉毛大猩猩回來了，並且拿出一段來自公主的錄像。
屏幕上，公主的樣子很驚悚，但它的話語如果能聽懂，會感覺到這是唯一一位可靠的「領導者」。
——「撩起袖子去干，只要能解決危機，我會和我的父皇（猩猩總裁）申請給你好處。」
【支線任務已觸發：危險代理人】
【任務等級：lv200】
【任務獎勵：猩猩集團的空白鈔票】
【提示：猩猩集團終歸是商人，它們也不會給你太好的東西，具體能拿到什麼，得看你自己的選擇，是金錢，還是命運】
【任務詳情：該任務與主線任務相同】
李諾目光一沉，等級200。
這算是變著方式告知他，「邊獄劇本」的難度線。
而李諾之所以敢去和猩猩公主談價碼的另一個原因，是終端機里有一本日記。
裡面記錄了猩猩公主收集寵物的真相。
——「這些怪物，只要好好訓練，都可以作為保護平民的寵物。如果城市陷入危機，它們也可以作為口糧讓無法離開的平民飽腹。」
公主是個「好人」。
儘管它被認為是個神經病。
「怎麼樣？你打算涉陷了？」粉毛大猩猩在屏幕那頭問道。
「嗯，沒問題。」
粉毛大猩猩有些愧疚，因為貿易關係，它們沒辦法給李諾更好的物資補給，雖然李諾這邊兒也不需要。
「公主還提醒你，她之所以在意這起事件，是因為有個占卜師算過，事件背後有類似於『高維生命』存在。」
那個占卜師正在給「死亡迴廊」的玩家算命。
「你……如果沒有那個自信，隨時按下我給你的按鈕，隨時都能退出。」
粉毛大猩猩擔心「高維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它反正是沒見過。
「明白了，高維生命確實厲害，上次廢了很大麻煩才殺了一個。」
李諾回過身，因為有人敲門，所以他關上終端機。
粉毛大猩猩在黑屏的終端機前一臉懵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