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兒聽完吳紅梅兩人的話,恨恨地瞪了她兩人一眼。
真是好的很,剛才借錢的時候一個個躲得快得很,這會兒眼見著有甜頭嘗了,一個個倒是知道順著杆子往上爬了,下的血本一個比一個狠,周家的更是把家裡的主要勞作力都給搬了出來,還一搬就是仨。
心裡雖然堵得慌,面上卻一點也不敢顯出來,且還不能占了下風。
拉起蘇棠的手拍了拍,惆悵又心疼,「你說你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一個人頂著這麼大家子人,真真是難為你了,咱們這些當嬸兒的,也算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哪裡能忍心看著你受難受苦,啥都別說了,嬸兒明天就帶著栓子上你家割。」
蘇棠連連搖頭,皺著眉,「劉嬸兒,這哪裡使得,你家都還沒收完呢......」
劉嬸兒故意板著一張臉,一副不容讓人拒絕的樣子,「你這孩子,跟嬸兒客氣啥,分什麼你家我家,既然住在了一個村兒,那就是一個家,過去吃大鍋飯的時候,不都一個鍋里舀著吃。」
蘇棠眼眶通紅,一副感動到不行的模樣,眼淚水說來就來,啪啪往下掉,「嬸兒,你們這都讓我不知說什麼好了.....」
看著蘇棠哭,幾個嬸兒都沒來由的一股心酸。
誒,真是個命苦的,這孩子也怪讓人心疼的。
滴——滴
客車的喇叭聲響起,讓幾人瞬間出了戲。
「車來了,車來了。」劉嬸兒勾著脖頸望著迎面而來的客車提醒著。
話音剛落,車就在幾人面前停下。
等車門打開,幾人先後上了車。
「往後走啊,後頭有座位。」一踏上車,售票員大著嗓門提醒。
蘇棠走在最前面,走到後排空位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吳紅梅走在蘇棠後面,見蘇棠座位旁還有個空位,屁股剛準備坐下去,似又想到了什麼,又站起身來,訥訥的坐到了後排。
周家嬸子亦是如此,路過蘇棠這裡時,訕訕的看了一眼,並沒有坐下來,而是和吳紅梅一樣坐到了蘇棠後邊的座位上。
最後上車的劉嬸兒冷著臉瞥了一眼吳紅梅和周家嬸子。
吳紅梅和周家嬸子自是感受到了劉嬸兒刀刃般的眼光,但也並沒有因此心虛。
大家都是公平競爭的關係,她們也沒有藏著掖著,巴結人這種事情又不是只有她劉惠能做。
倒是面對蘇棠有些心虛是真的,畢竟剛才可和人說了自個兒身上沒有帶多的錢,等會兒掏錢買車票的時候豈不是露了餡兒。
那就不是討好人了,直接是把人給得罪了。
要不是因為這事兒,誰願意把這麼好的表現機會拱手讓人。
劉嬸兒自然是順理成章的在蘇棠面前坐了下來。
屁股剛坐下,售票員後腳就拿著鐵盒子跟了過來。
「一人二毛五,四個人一共一塊錢。」邊說邊撕票。
「我們倆一塊兒的。」坐在外道的劉嬸兒笑呵呵地掏出了五毛錢遞給售票員,指了指自己和蘇棠。
「行,票拿著。」售票員伸手收過錢,麻利的遞了兩張票回來,轉身就又去收後面吳紅梅兩人的了。
蘇棠很是懂事的從口袋裡摸出剛問劉嬸兒借的三塊錢,拿出一塊遞了過去,「嬸兒,這是車票錢,我這兒也沒有散的,你找我五毛就成,車票錢我替你付了,就當是你借錢給我的利息。」
劉嬸兒將蘇棠的手按了回去,笑呵呵的,「你這孩子,又在跟嬸兒客套了,都是自己人,談什麼利息不利息的,再說了一張車票錢,誰買都一樣,我買都買了,你快把錢給收起來,別給揣掉了。」
雖然這車票錢本就打算給一塊兒買的,但誰不願意聽句好聽話,更何況不是就給自己的車票錢,還要給她的車票也算裡頭。
要知道她們一塊兒是四個人,蘇丫頭可沒說要給後頭那兩個買,這話光是聽著就舒坦,她這車票錢掏得是更加樂意了。
蘇棠做推讓狀,「這哪好意思,本來就夠給嬸兒你添麻煩了,這哪還能讓你掏錢呢。」
劉嬸兒再次板起了臉,「讓你收著就收著,你再這般見外嬸兒可跟你急了啊!」
「行,那我就不跟嬸兒你客氣了,等下次再坐車,我請你。」蘇棠笑著又把錢揣回了兜里。
車子慢悠悠地開著,一顛一顛的,本就一夜沒睡的蘇棠此時就跟躺搖籃裡頭似的,瞌睡直來。
最主要的是一下子就解決了好幾個煩惱,全身心都得到了放鬆。
再加上旁邊的劉嬸兒一直找她嘮著嗑兒,說的都是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雞皮蒜毛事,大都是劉嬸兒張嘴說,她時不時的附和兩句。
這也更加加速了蘇棠的催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回應的次數越來越少,聲音也越來越小。
劉嬸兒只覺得自己嘴皮子都說幹了,自我感覺氣氛差不多到了。
此時打聽起來也不覺得突兀,搓了搓衣角,「棠兒啊,嬸兒記得你有個嫁到縣城裡的大姨是吧,你說你那大姨也是個有福氣的,聽說你那大姨父還是個在拖拉機廠當領導的,也不知道當的是個什麼樣的領導......」
......
過了好幾秒劉嬸兒也沒得到蘇棠的回應。
抬頭一看。
坐在旁邊的蘇棠此時此刻已經張著嘴,哈喇子都流出來了,睡得正香著呢。
劉嬸兒只覺得心頭不是一般的梗塞。
合著她這都是白鋪墊了唄.....
嫌棄的看了一眼嘴角帶絲兒的蘇棠一眼,也不好將人叫醒,只能認命的等著蘇棠睡一會兒就能自己醒來。
結果不出意外的沒出意外。
蘇棠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縣城車站,最後還是劉嬸兒搖了好幾次才把人給搖醒了。
醒來後的蘇棠很是順手的擦了擦嘴角的銀絲兒,「咦,這麼快就到了啊。不好意思啊,嬸兒,我這實在是太困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我一向覺淺的,沒想到今天睡實了。」
劉嬸兒心想可不實麼,睡得跟頭死豬一樣,推都推不醒。
臉上卻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笑,「想來是這幾天給累狠了,不打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