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天來了

  冬天來了，北方的風在海上吹來，風裡像夾著一片片刀片，吹在露肉的地方生疼。宿舍暖洋洋的。我打開手機瀏覽各種信息。

  自從上次和最初通過電話，差不多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再打過。雖然偶爾聊聊天，但是也很快結束。她好像工作挺忙的，我也沒當一回事。日子又這樣波瀾不驚的躺下去。

  其實我不是不想聊天，只是感覺作為一個已婚人士，自己不應該去和異性聊的太過火熱。那樣心裡對媳婦會有所愧疚。而且，如果再發生點什麼，我不就真的是渣男了麼？縱然渣男名頭已經落實，也要裝得扭捏一些，不能那麼光明正大。要做一個三不男人。何為三不？一是不主動，二是不拒絕，三是不負責。真他媽狠！

  雖然說的話冠冕堂皇，真要碰到美女，恐怕很難做到。通過那幾天的聊天，我有些了解她。雖然不知道真名，也未曾看過對方照片，但有時候一些事情就是那麼神奇。

  她是一個敢愛敢恨不拖泥帶水的人，性格上大大咧咧，很有心眼，也懂人情世故。雖然有點小小的強勢，但是又能做到左右逢源。她人很善良，有時候因為太過為別人著想，讓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會主動說出來。她也有對象，她對象是一個業務員。天天跑不說，還在外到處拈花惹草，為此也鬧過也吵過，但是為了孩子也只能將就著。所以，她的日子過的不像她的工作那樣體面。

  我有時候在想，我就是一個臭打工的，天天在車間忙活。她是一個市里數一數二大飯店的經理咋會找我聊天。再想想，在這樣一個信息發達的社會，也許只有陌生人才是最好的傾訴對象吧。我愛心泛濫，有時候也真的會浮想聯翩。

  今天不上班，我躺床上翻著手機亂想。嗯，問問最初幹啥了。

  「上班了麼？」

  「要下班了，你今天怎麼主動找我聊天啊？」

  看到這話，心裡有種對不起人家的感覺。人家都那麼主動，你還假清高。

  「哦找你也沒事，就是看外面天像變了，要多穿衣服哈。」我腦抽了，蹦噠出這麼一句話。

  「哈哈，謝謝你啦。」後面是比心的表情。「哎，我問你，你這是不是關心我？」

  這天還怎麼聊下去，我用手抓緊頭髮撓了兩下，想：如果說不是關心，對方肯定會不高興的。如果說是關心。最多是善良的謊言嘛。我沒少啥，對方還開心。對，開開心心下班去嘛。在腦中快速預設出我說是的時候對方會說的話，然後自己再怎麼說。

  「算是。」

  「算是？算了，那我不需要你的關心了。」最初沒有按我預估的說，這一句話就得讓我另組織詞回過去。

  「我不是幫主麼？這是對幫眾的關心呀。」

  「切，我問你，那個群里加幾個小姑娘了？」

  我有點語塞，這算不算吃醋。哎呀別給自己加戲了，吃那門子醋。

  「你覺得群里有小姑娘啊？」

  「哈哈哈也是哈。我重新問你，那你加了幾個小少婦？」最初不依不饒的。

  「哎呀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怎麼說？」

  「我也不知道咋說。反正到目前為止就兩個人加我。」

  「哦，那你說說，啥感覺？」

  「這能有啥感覺，就那樣唄。」

  「那你給我打電話啥感覺。」最初不依不饒。

  「緊張。」我如實回答。

  「為啥緊張？」

  「我不會說普通話。」

  「哈哈哈哈哈哈。」最初發來十來個哈字，「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我好久沒這樣笑過了。」

  手機這頭的我好尷尬，唉，普通話是硬傷，沒治。

  「我下班了，到家再聊哈哈哈。」又是一串哈哈。

  尷尬又懵逼的我，怎麼也沒覺得這很好笑。我在煙盒抽出一支紅將軍點上。半躺在床上，看著不是風景的窗戶默默發呆。手機信息提示也沒聽到。

  抽完煙，爬起來刷牙洗臉，然後坐在馬扎子上倚著牆，又點上一支煙。好無聊啊，好無趣啊。看不到人生的地頭，也沒有什麼值得期望的事。最重要的是沒有想要做的事。我好像已經看到自己老年時候的生活方式。害怕與不甘在心底涌動。奈何？

  呼嘯的風從窗戶縫鑽進來，繞動窗簾一動一動的。百無聊賴的我穿上大衣準備去吃點飯。哎呀這個點食堂還有飯麼？要不還是去買桶方便麵吧。我拿著手機走出宿舍。下樓來，迎面撲來的寒風像猛獸讓人喘不過氣。我小跑著來到宿舍樓前面小廣場邊上的超市。買了兩桶方便麵和兩根火腿腸，和幾個鹹鴨蛋，順便又買了一盒紅將軍香菸。超市門口掛上了厚重的棉門帘。出門掀門帘的時候正好進來一個人。由於門帘厚重，又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所以撞到一起了。而且是把人家撞到一屁股墩蹲到地上。我連忙過去扶起人家，一股幽香直達腦門。定睛一看，好漂亮的一雙眼睛。長長翹起來的睫毛顫巍巍的，眼珠子錚亮，黑的黑白的白，看你一眼就能忘記了呼吸。整齊的劉海剛好把眉毛蓋起來。雖然戴著口罩，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一美好的嬌嬌女。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到有人過來。」我扶起對方，點頭哈腰的道歉。

  「沒事。」女生站起來拍打一下身上，眼睛彎彎的笑起來。

  我點點頭，剛想再說點什麼，好表達一下自己所犯的深刻的錯誤。沒想到人家已經鑽進門帘，進到超市去了。只留下一抹白色羽絨服的背影。

  我走到大門口看著廠區外面黃褐色的土地，土地上面光禿禿的什麼也沒幹有。這裡靠近海，水是鹹的。所以植物有點不愛這片土地。

  肚子餓了，我提著塑膠袋，塑膠袋裡有我的口糧，就這樣，不緊不慢的回到宿舍。任外面寒風凜冽刺骨，說啥我也不會再出去了。

  天空湛藍，如洗一般。如果沒有這些風，這是一個約會的好天氣。我吸溜著方便麵，看著手機上播放的影片，腦子卻想著剛才超市門口被撞倒的女生。哎呀那會說話的眼睛呀，你剛才想對我說啥呢？難道老宋哥說的桃花運真的來了？這來的也太過猛烈些吧。鄙人小身板，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