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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業亦或者重生

2024-08-21 22:29:54 作者: 理性怪物愛想像
  「咔嚓」

  「咔嚓咔嚓」

  午夜枕邊時針滴答走著,耳畔旁響起奇怪的細微且頻繁的噪聲,像是齧齒生物嚼食的聲音。

  窗外月色傾斜進來,半睡半醒間,微開眼帘,瞧見有著什麼東西正沐浴在銀白色的月光下,一抹幽白映襯在月色間,待模糊的視野清晰後,只見形同鬼魅一般的人影盤踞在自己身上,捧著我的手張開了嘴巴……

  時至五月,陽日早已懸在湛藍色天幕之中等候人們從柔軟的床被裡爬起。才是清晨,窗台邊停在樹枝上的鳥兒婉轉啼鳴的歌聲已被嘈雜的行車聲吞沒,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關於現代都市的種種一切聲音連綿不絕地傳入中央地段的一間出租屋內,使房內人瞬間失掉了昨天才振作起來的信心。

  「想死了。」

  吳子初將自己的頭埋進枕頭裡,試圖重新找回昨晚中樂透發大財的美夢,但突然的一陣響鈴聲迫使他將聲音來源拍至地板。

  「嘀嘀嘀 嘀嘀嘀」

  「好煩!」振而坐起,俯身拾起鬧鐘摁下開關後,黯然無色的眼神望向窗外。

  「星期六了,明天就自由了。」

  自語之餘,抬起手劃向自己的下巴,感到扎手。從枕頭底下摸出雪花屏手機,在一塊還算健全的黑屏里看著其中頹廢的自己。

  ——這分明是一個年輕人的面孔,可似乎飽經社會的風霜,竟顯得幾分老態。

  「房東催交房租了,剩下的錢有些吃緊,得找朋友借點。」

  沒工夫神傷,劃亮手機向發小發去一條消息後便披起外套,懶散地跨步向著洗手台去了……

  獨居、無車無房、未婚、處男……這一個個詞條在他身上根深蒂固,只是一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社畜而已。大學畢業後,經家人托關係,才勉強將他塞進一家家電公司,供職於銷售部門,拿著將好的月薪在這所城市過活。

  出租房位於中心商業區的邊緣地帶,剛好處於交通線交匯區,還算便利,就是附近經行的城軌有時會吵到他的休息。更重要的一點是,這間出租屋的房租要比周邊的便宜許多。

  能在大城市裡找到一間這樣的房子,是他為數不多的主意中最正確的一個,吳子初頗為得意地心想著。

  再次出現在鏡子前的是一名身著西裝,乾淨有活力的年輕人形象。下巴的胡茬被颳得留下青色,神情終於精神起來。

  棕色瞳仁注視著鏡子的自己,將領帶系好後,豎起大拇指,拉起嘴角笑了一下。

  伸出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機械錶,「時間還夠。」將衣服上的褶皺撫平,快走幾步來到客廳,將茶几上散落的文件重新整理好,放進公文包。

  「嗯?」

  他注意到小拇指上的指甲少了一截,和其他指甲相比突兀的顯露出來。他有些強迫症,但時間不允許他犯。走向門口,從鞋櫃中取出一雙皮鞋,套上後一如既往地來到廚房,將手洗乾淨,出了門。

  剛從樓下的鐵門走出,一群嬉戲打鬧去上學的小學生便從他面前跑過,感受迎面吹來的早風,抬眼看向前面忙碌的景象:

  人行道上行人繁多,互相交流豐富的話題,大部分是與吳子初一類的上班族,匆匆地路過;馬路上形形色色的汽車如煙,在紅綠燈的指示下兜兜轉轉、川流不息;路邊的攤販傳來叫賣聲,混合著開門的早餐店裡飄來的食物香味,喚醒了飢餓感……

  剛進入地鐵,將手裡還剩下的面窩用力塞進嘴裡,找到空位坐了下來。幸好能在地鐵首發站附近坐上,要不然嘴上的殘留的油漬都可以擦到別人身上。

  說到嘴上的油,吳子初從口袋裡扯出紙巾,擦乾淨後看了眼身上有沒有被弄髒,放心下來這才端起手機,有一條信息彈了出來,是髮小發過來的:

  「這有兩千,還不夠我也拿不出來了,對了,這個月底我要結婚了,希望能夠來捧場啊。」

  他的手指停在收款那裡,良久才按了下去……

  進入公司,在簽到處簽上名,來到自己的辦公桌把文件塞進抽屜後,前去參加早會,推開會議室的門,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部門經理掃了眼吳子初,將茶杯湊到嘴前抿了口茶。

  到點,會議室里坐滿了人,多出來的人站在門口,有些侷促地看著前面準備開始講話的部門經理。

  「大家周六早好,本周的工作情況較上周相比,有稍許下滑,在個人業績方面,靠前的人一如既往的優秀,在後面的人雖然差強人意,但還算及格了,但這次卻有人連及格都沒有。」


  吳子初低下了頭,他知道說的是自己。

  兩年了,依舊徘徊於下游。銷售本不是他的擅長,但為了不讓家人擔心,還是堅持了下來,將推銷話術背得滾瓜爛熟,每天將熱情掛在臉上,儘管無數次接到顧客的投訴電話,說使用起來與當時你們說得不一樣什麼的,但他也只是一個臭推銷的,哪能說些多餘的話,只能不斷打著幌子,耐心地聽完顧客罵完自己,然後回一句「感謝您的反饋!」

  這已經是他累計第四次業績不達標了,再有一次就要離職了。

  部門經理的話他已經沒有再聽進去了,他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啊,每天都沒有遲到,分派下來的任務雖然不是最優,但也是完成了,對領導也是畢恭畢敬,都這樣了自己竟然要被開除了。

  「……吳子初,吳子初!」直到旁邊有人推了推自己,這才聽見部門經理在叫自己。

  「我在,我在!」他連忙調整好心態站了起來。

  「交給你的下期宣傳文案完成得怎麼樣了?」

  「寫好了,早會結束就交給你過目。」吳子初的手指緊抓著自己的衣襟。

  部門經理沒有再說話,點了點頭後開始繼續早講。

  吳子初感到些許慌張,因為那份文案寫得甚至連自己都覺得可笑,更別說給經理看了。

  或許真的是自己能力不夠……

  部門經理辦公室內,經理正在端詳著手上的那份吳子初剛交上去的文案,不時瞥起他那灰白的眉毛。

  「你自己覺得怎麼樣?」經理抬眼看向吳子初。

  「我覺得寫得不行,我個人並不擅長文案的編寫,況且時間完全不夠,非常抱歉,我盡力了。」

  吳子初低著頭將理由說了出來,這確實是真的,之前從來沒有給他下達這種任務。

  「我這裡還有一份已經被採納的文案,你看看這份跟你的相比如何。」

  經理將文件塞進吳子初手裡,他將文件打開,一字字看起來,沒讀一會兒就讀不下去了,這簡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經理,既然已經有了下期的文案,為什麼還要讓我寫一份?」

  「我想看看你能為本部門做到什麼,這是比你入職晚的後輩寫的。」經理靜靜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審視著吳子初。

  「經理我……」

  「要不試著換份更合適的工作?你考慮一下。」

  「……好」

  吳子初失神般走出辦公室,帶上了門……

  直到中午午休時間他也沒緩過來,一個人坐在角落吃著盒飯。

  「嗨!前輩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好淒涼的樣子。」

  一個有著清爽短髮的女職員坐在了他斜對面,用手背撐著她的臉頰,長睫毛晃動她那淡灰色的眸子,饒有疑問地看著一聲不吭嚼著米飯的吳子初。

  「……我要走了。」終於咽下去了那口米飯。

  「走了,啊,去哪兒?」

  「我要被開除了。」

  「啊?!」她睜大眼睛,感到難以相信,面前這位帶自己度過實習期的前輩竟然要離職了,「為什麼啊?是不是被那老頭擠兌了?」她放下手問道。

  「我可能不適合幹這份工作。」吳子初始終沒有抬頭,攪動著碗裡的湯。

  「怎麼會……」她撇開頭低聲道,「要是你走了,我也不想幹了。」

  「你在想什麼呢,這肯定不行啊。」聽到這句話,吳子初這才把頭抬起來,看著面前紅了雙頰的女生。她也沒來公司幾個月,剛剛大學畢業,送到自己手裡時還是一個青澀的小姑娘,但是她適應得很快,現在基本掌握了工作要求。

  「可是前輩要是走了,我就要頂上前輩的空位,那麼多的工作,要是做得不好的話,部長肯定就要開始刁難我了。」她似乎想到了今後苦難的工作生涯,絕望地趴在桌子上。

  「合著這娃子是把我視作隔絕繁重工作的承重牆啊。」吳子初心裡一陣苦笑,「放心吧,你肯定比我強,再說了部長說得確實有道理,好位置就應該讓更有能力的人擔任,你要是上來了,也是好事嘛!」

  吳子初讓自己笑起來,拍拍她的肩,希望能讓她打起精神來。

  「謝謝前輩。」女生抬起頭看著吳子初,「那你之後呢,要去幹什麼?」


  「暫時沒想好,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嘛,肯定會找到更適合我的工作的啦,說不定以後我就成為了老闆也說不一定呢哈哈。」吳子初大笑著拍了拍她的頭。

  「嗚唔,前輩你要多保重啊!」她不知道從哪裡擠出來的眼淚,緊緊握住他的手。

  「哈哈,這說的感覺發生了多麼大的事一樣。」吳子初無措地用另一隻手摸著後頸。

  「好了,前輩。」她鬆開了手站起來,神色似乎變了,「我先去休息了,以後有緣再見。」

  「嗯,好好加油!」

  「對了前輩。」她剛走沒幾步,回首用雙手拉起嘴角,露出微笑,「經常這樣,是不好的哦!嘿嘿。」

  吳子初愣了一下,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目送著她離開餐廳……

  城市的燈光伴隨天色的沉寂而緩然亮起,吳子初擠過人群下了地鐵,走進回家的巷子裡,任由橘色的路燈拉長影子,不小心踢到易拉罐,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一隻黑貓從矮牆跳入他的眼帘,用爪子撥弄著路邊的垃圾袋,試圖翻出魚骨頭。

  「喵—」吳子初從包里拿出一片麵包,撕下一塊伸向黑貓。

  「滴滴嘟」乍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得黑貓跳上矮牆,竄到另一邊去了。從荷包里掏出手機,是爸爸打過來的。

  「喂,是子初啊,最近怎麼樣啊?」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爸,我最近挺好的放心吧,你那邊怎麼樣,寄過去的按摩儀收到沒有?」

  「收到了收到了,鄰居都誇我有個孝順兒子呢!」電話里父親似乎很開心,「兒子,你最近手頭還有錢嗎?爸今天打牌輸了,還欠人家劉叔幾百呢,你看能不能先借我,我會還的。」

  「爸!我不是早跟你說不要去打牌嗎?」

  「誒呀,人到中年也就這個玩玩了,人家約我總不能拒絕別人吧?就五百,我會贏回來的。」

  「不要再有下次了。」吳子初能說什麼,父親牌癮又大,不讓他打就像要他命一樣,甚至可以動自己的養老金。

  吳子初掛斷了電話,將錢轉過去後,餘額還有四百多,他將剩下的麵包吃完,已經走到家門口,在昏黃的門燈下將鑰匙懟入鎖孔里,「啪撻」一聲開了門,打開燈,慘白的光線晃亮了他瞳孔,不大的客廳,儘管上任房客留下的家具填充在裡面,卻還是顯得空蕩冷清。

  關上門,從冰箱裡取出一瓶牛奶,喝了下去,將殘留在食道的麵包咽下。卸下一天的疲憊,癱在沙發上,翻看著通訊錄,想要與誰聊聊天,想說的話停在了聊天欄,還是刪得乾淨,選擇了緘默。

  「兒子,今天是你生日欸,生日快樂啊,這裡是一千塊錢,是你叔叔過節日發給我的,不要給你那爸說。」

  一段文字彈了出來,是媽媽發過來的,是啊,好像,今天是自己生日來著,生日什麼的,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吧,這種東西已經無所謂了吧。

  吳子初這樣想著,可不知為何,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第一次有了想哭的衝動……

  「咔嚓 咔嚓」

  「咔嚓 咔嚓」

  「咔嚓——」

  午夜3點42分,耳邊響起奇怪的聲音,認為是老鼠偷吃散在垃圾桶餅乾的聲音,沒有理會,進入睡眠。

  午夜3點57分,感受到了身體上的重壓,以為是鬼壓床,是正常現象,吳子初很快再次睡著。

  午夜4點41分,指尖陡然感到一陣涼意,似乎有什麼濕潤的東西滑過指尖,眼皮依舊存在壓力,微開眼帘想要查看情況。

  在模糊的視野里,一團黑色的霧壓在身上,黑色的上面是白色,一根根白絲飄舞在月光中,自己的手正送往那絲線里,正好深夜的風吹過,挽起銀絲,浮現出一位少女的面容,一雙帶有無限哀思的深紅色的眸子,一抹朱紅色雙唇,此刻正銜著他的無名指的指尖,對著突出的指甲無猶豫地咬了下去。

  「咔嚓。」

  不知怎得,她撇過頭滿足地閉上了眼,再次起眸時剛好與他驚愕的目光相對,緋紅色緩緩升上臉頰,瞪大著雙眼。

  「欸?」

  幾乎是兩人同時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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