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沒用
從洛杉磯聖莫妮卡市出發，沿著加州一號公路向西行駛二十多公里，便能夠到達馬里布。
八十年代正值美國房地產行業發展的一個巔峰時期，風景宜人的馬里布不可避免地成為很多房地產公司的重點關注目標。正是這段時期沿著馬里布海岸線陸續修建起來的無數豪宅別墅，使得這座小城逐漸成為好萊塢巨星名流雲集的風水寶地。
不過，1986年的現在，馬里布甚至還沒有正式確認為洛杉磯縣名下的一個市。整個馬里布區域，東起聖莫妮卡，西至文圖拉，漫長的40公里海岸線上總計也只有不到8000常住居民。
馬里布區域正中央的尖角地帶，便是大名鼎鼎的杜梅岬公園。杜梅岬兩側的海邊懸崖上，坐落著馬里布區域最奢華的一批海景豪宅。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11點鐘，杜梅岬公園東側的一棟懸崖別墅里依舊亮著燈光。
剛剛在市區參加完一個派對回來，珍妮特·約翰斯頓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穿著輕薄的睡袍從浴室里出來。
客廳里，凱薩琳卻依舊是參加派對時那一套襯衫長褲的裝扮，正坐在沙發上翻看《血屍夜》的全新拍攝預算表。由於這部電影的投資方財務狀況進一步惡化，影片預算從600萬美元降低到了500萬美元，凱薩琳今晚剛剛在派對上從製片人那裡拿到了全新的預算表，此時正在皺眉翻看。
珍妮特望著沙發上的凱薩琳習慣性地挺直脊背，渾身上下透著一種安靜而克制的氣息，下意識就放輕腳步。
貓一樣挪到凱薩琳身邊，一雙小爪子即將伸到女人腰上，凱薩琳才側頭，表情無奈地瞪了她一眼。珍妮特嘻嘻笑了下，絲毫沒有想要惡作劇被發現的自覺，很沒形象地在凱薩琳身邊坐下。
抓著凱薩琳一縷長發把玩著，珍妮特道：「凱特，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傢伙呢，你以後不要再和他打交道了好不好？」
凱薩琳把手中的預算表翻了一頁，道：「吉姆是一個不錯的人啊，而且，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珍妮特撇了撇嘴：「你當我是瞎子啊，今晚的派對上，鬼都看得出來他在向你獻殷勤。最過分的是，他可是有老婆的。」
聽到珍妮特這麼說，凱薩琳動作也頓了下，目光依舊落在預算表上，眼神卻有些游離。片刻後，女人才輕聲道：「珍妮，我明白的。」
感受到凱薩琳突然低落下來的情緒，珍妮特身體歪了歪，又歪了歪，不知不覺躺了下來，頭卻是枕在凱薩琳腿上，眨著眼睛望向自己上方的女人，道：「凱特，其實我們倆就這麼一直住在一起也不錯啊，完全不需要一個男人嘛。」
凱薩琳把預算表拿開，臉上露出微笑，道：「珍妮，你又開始說胡話了。」
「才沒有，」珍妮特扭著頭朝凱薩琳身上貼了貼，道：「我這可是在正式向你表白哦，如果你不同意，我會傷心的。」
凱薩琳輕輕摸了摸珍妮特白皙的臉龐，道：「傷心的話就去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嗚，你這個薄情的女人，我恨你。」
看著小鼠一樣抱著自己手指啃咬的珍妮特，凱薩琳笑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找一個男朋友嗎？」
「我的要求太高了啊，找不到。」
凱薩琳卻好奇起來，道：「我一直都還不知道你找男朋友的要求呢，說說？」
「嗯，」珍妮特沉吟了下，道：「首先，必須要帥氣啊，男朋友不好看可是很影響心情的。其次，年齡一定要比我小，十八歲也可以嘛，我才不要陪著某個傢伙一起變老，那太恐怖了。再次，嗯，不能太正常，最好比我瘋一點。電影裡一個瘋子肯定是要被主角幹掉的，兩個瘋子才能毀滅世界啊。最後，為了毀滅世界，他的才華肯定是要比我高那麼一點點的。」
聽珍妮特這麼不著調地說著，凱薩琳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等她說完，道：「我好像認識這樣一個人呢，完全就是上帝為你量身定製的。」
「西蒙·維斯特洛嗎？」珍妮特翻了個白眼：「呸，才不是。」
凱薩琳依舊笑著，道：「西蒙完全符合你的四點要求啊，怎麼會不是？」
「太老成了，一點銳氣都沒有嘛，」珍妮特纖細的手指在空中畫著圈，道：「還自稱什麼精神病院出來的，我看是養老院出來的。脾氣還那麼軟，我甚至懷疑他從小到大有沒有打過架，我可不希望我的男朋友明明比我小，卻像個長輩一樣哄著我。」
凱薩琳想著與西蒙相處時的情形，忍不住反駁道：「西蒙是個紳士呢，才不是沒有脾氣。而且，這樣不是很好嗎？難道你還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打你啊。」
「當然，」珍妮特卻是點頭，一副無可救藥的期盼模樣，道：「只要他真的愛我，每個月偶爾家暴那麼一兩次也是可以的啊。」
凱薩琳感覺有些崩壞，很沒底氣地反駁道：「真正相愛的人是不會傷害對方的。」
珍妮特立刻道：「才不是，只有相互之間完全沒有了任何感情的兩個人才不屑於去傷害對方。」
「好吧，」凱薩琳徹底敗下陣來，搖頭道：「我還是不要和你聊天了，再聊下去，我的世界觀可能就要被你帶歪了。」
珍妮特得意地嘻嘻笑了幾聲，隨即卻又一臉嚴肅地拉住凱薩琳的手，道：「凱特，我可是認真的呢。其實啊，單身的時候怎麼樣都行，但如果結婚了，女人還是不要太強勢，要不然結果會很糟糕的。很多時候，你其實就是太強勢了。」
凱薩琳認真聽著，隨後卻又開玩笑地推了推還賴在自己腿上的珍妮特，道：「起來吧，我可不要聽一個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的傢伙教我這些。」
「你這是偏見，」珍妮特頓時不滿起來，道：「誰說沒有談過戀愛就不能感同身受了，我對這種事情簡直是刻骨銘心呢。」
凱薩琳望著珍妮特的模樣，恍然道：「我突然明白了，怪不得你這麼抗拒找男朋友，原來是有陰影啊。」
雖然這麼說，凱薩琳卻是很自覺地沒有追問。
珍妮特也突然安靜了下來，目光定定地望向客廳天花板上昂貴的水晶吊燈，水晶稜角分割出來的密集光點猶如來自往昔的記憶碎片。
這麼安靜了片刻，客廳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珍妮特立刻扭了扭身子，抱怨道：「唔，真討厭，這麼晚了，凱特，我們不接好不好？」
凱薩琳猶豫了下，點點頭，道：」好啊，反正更可能是找你的。」
於是。
堅持了片刻，珍妮特還是道：「好啦好啦，幫我拿過來。」
凱薩琳笑著隨手拿起旁邊茶几上的電話，將話筒遞給珍妮特。
不過，只是聽對面說了句，珍妮特就氣呼呼地將話筒遞迴來：「明明是找你的嘛。」
凱薩琳有些疑惑，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人找自己。
將電話放在耳邊，應了一聲，那邊就開始說著些什麼。
本來有些心不在焉地珍妮特發現凱薩琳身體逐漸緊繃起來，意識到什麼，頓時坐起身，將耳朵貼過來。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聽到什麼內容，凱薩琳就已經道：「好的，我會儘快趕過去，UCLA醫療中心，第15街那家，對嗎……嗯，那麼，再見。」
掛掉電話，凱薩琳看了看目光中帶著關切和好奇的珍妮特，表情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道：「西蒙和人打架，被警察抓到，現在人在醫院裡。」
珍妮特眼睛眨了眨，隨即很是嫌棄地撇撇嘴，道：「真沒用。」
雖然這麼說，看著凱薩琳起身，珍妮特還是匆匆換了衣服，兩個女人一起開車趕往聖莫妮卡市區的UCLA醫療中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