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評級的問題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七月底。
今天是7月28日，周一。
上午九點鐘，西蒙準時趕到比弗利山莊世紀城的福克斯影城。
由於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復原，西蒙今天也沒有再騎車，而是預約了出租。
到達福克斯影城，西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通行證，門衛一臉狐疑地打量著這個自稱是來參加電影製片會議的年輕人，好一會兒才同意幫他打了一個電話。
幾分鐘後，《蝴蝶效應》製片人大衛·吉勒的助理才趕來大門口，將西蒙帶了進去。
西蒙隨著那位助理來到大衛·吉勒的辦公室，布萊恩·德·帕爾瑪已經提前趕到，這讓西蒙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大衛·吉勒和布萊恩·德·帕爾瑪卻都不太在意，還關切地詢問西蒙的傷勢恢復如何。
簡單地寒暄片刻，福克斯影業的一位副總裁彼得·桑德斯和另外一位福克斯旗下的專業劇本分析師文森特·希爾也陸續趕到，今天的會議才正式開始。
福克斯影城行政樓的一間小會議室里，大衛·吉勒、布萊恩·德·帕爾瑪和西蒙三位電影主創以及另外兩人圍坐在會議桌旁，秘書將劇本複印件和一份備忘錄分發下來。
曾經的《蝴蝶效應》劇本經過了長達7年時間的打磨，已經非常完善。西蒙不覺得自己按照最終院線版影片拿出來的劇本還有多少可以修改的地方。
不過，當西蒙翻開那份由在座的那位名叫文森特·希爾的劇本分析師做出來的備忘錄，才感覺到，自己想要拿到接下來剩餘的6萬美元尾款，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
上周四，西蒙還在醫院時，他已經收到了與福克斯合約中的第一筆14萬美元的稿酬支票。
眼前的這份備忘錄上，從劇本的標題直到最終的故事結局，文森特·希爾都提出了非常詳細的評估以及相應的修改建議。西蒙大致翻了一遍，發現註解數量超過50條，幾乎相當於劇本每兩頁就面臨一條修改意見。
放下手中的備忘錄，西蒙抬頭看了眼其他幾人，除了文森特·希爾，其他三人也都在翻閱這份備忘錄，大衛·吉勒和彼得·桑德斯表情不動聲色，布萊恩·德·帕爾瑪卻眉頭微蹙。
作為一個剛出道的編劇，西蒙很清楚自己在劇本修改方面並沒有太多話語權。想要拿到後續的6萬美元尾款，他只能老老實實地按照電影公司的要求對劇本進行修改，或者，放棄這份權力，讓福克斯僱傭其他編劇。
這麼想著，西蒙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備忘錄上。
即使沒有太多話語權，西蒙也打定主意儘可能維護這個劇本的完整性。
片刻後，布萊恩·德·帕爾瑪卻是先開了口，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滿，直接問福克斯副總裁彼得·桑德斯道：「彼得，你們想把這部片子做成PG-13級，對嗎？」
聽到布萊恩·德·帕爾瑪開口，西蒙這才重新抬起頭。
認真閱讀手中的備忘錄後，西蒙也發現了福克斯的意圖。
初版的《蝴蝶效應》劇本中由於有著太多重口味的成人元素，影片基調也偏向灰暗，將來很容易會被評為R級。這意味著17歲以下青少年必須在成年人陪同下才可以觀看，實際上也就等於將很大一部分青少年觀眾阻擋在影院之外。
此時，根據手中這份備忘錄中的建議，西蒙意識到，福克斯明顯是想要推翻其中大部分可能影響到電影評級的情節。
作為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電影市場，美國很早就啟用了成熟的電影分級制度。
根據美國電影協會（MPAA）的規定，北美的院線電影一共分為G級、PG級、PG-13級、R級和NC-17級五個等級。其中G級是最寬鬆的大眾級，意味著所有年齡段都可以觀看。NC-17級屬於最嚴格的限制級，17歲以下青少年禁止觀看。此外的三個分級，越靠近NC-17級，觀眾受眾面也就越狹窄。
從單純的商業角度來講，福克斯的這種行為其實也可以理解。
如果能夠將影片從R級調整為13歲以下才需要家長陪同觀看的PG-13級，那麼，將來影片的市場受眾將會擴大很多。
不過，從《蝴蝶效應》故事本身來講，福克斯這麼做，就顯得非常不明智。
「布萊恩，你要知道，這部電影的投資可是1000萬美元，」聽到布萊恩·德·帕爾瑪的質問，彼得·桑德斯神色不變地回答道：「所以，我們必須為電影的商業前景考慮。」
布萊恩·德·帕爾瑪卻搖頭道：「在我看來，《蝴蝶效應》的劇本已經相當完美了。你們這麼做，只會破壞劇本的整體構架。而且，從《魔女嘉莉》開始，我執導的影片一直都是R級。只要是好電影就會得到足夠的商業回報，所以，我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
「既然西蒙能夠寫出一個完美的劇本，那他同樣能夠按照我們的要求，重新修改出一個更加完美的劇本，」彼得·桑德斯這麼回應著布萊恩·德·帕爾瑪，卻是順勢轉向西蒙，很有幾分自來熟道：「所以，西蒙，你有這個信心嗎？」
雖然彼得·桑德斯的語氣非常和善，還帶著長輩式的鼓勵，西蒙卻敏銳地感受到對方話語中對自己的不客氣。
即使明白自己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多少話語權，西蒙也沒有打算做一個應聲蟲。
感受到彼得·桑德斯隱隱的針對，西蒙更是不再客氣道：「桑德斯先生，恕我直言，《蝴蝶效應》本身就已經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非常嚴密的故事劇本，猶如一張大網，撥動其中任何一根絲線就可能牽扯全局。如果按照這份備忘錄上的要求修改，最終得到的很可能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故事。所以，如果福克斯想要一部PG-13級影片的話，或許我更可以重新寫一個劇本。」
彼得·桑德斯沒想到西蒙一開口話鋒就會如此尖銳，想起這年輕人上周剛剛敲碎了五個青年腿骨的事情，下意識壓抑住了想要脫口而出的駁斥，挑了挑眉，轉向大衛·吉勒：「大衛，你的意思呢？」
大衛·吉勒臉上露出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揚了揚手中的備忘錄，道：「彼得，我上周和羅納德溝通的結果可不是這樣的。說起分級，福克斯這個暑期檔上映的兩部電影，6月初的《太空站》，PG級，1800萬美元預算，最終卻只勉強拿到了900萬美元票房。上個月的《異形2》，R級，相近的1850萬美元預算，只是上映兩周，票房就已經達到2500萬美元，所以，我不覺得《蝴蝶效應》將來被評定為R級有什麼問題。如果你堅持今天的會議按照這份備忘錄進行的話，我只能選擇取消會議，然後重新去和羅納德談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