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4章 獅子支持哪一邊？
杜梅岬莊園，貝殼別墅地下一層的書房內。
時間還是早上六點多鐘，11月3日，周五。西蒙起床已經兩個多小時，主要是東海岸那邊的時差緣故，紐約已經臨近股市開盤。
最近實在有太多事情要忙。
西蒙並沒有太糾結最初的選擇，不過，當反應過來的阿爾·戈爾困獸猶鬥，掀開一切最後一搏，西蒙也不得不謹慎應對。
萬一真在最後出現逆轉，維斯特洛體系接下來幾年肯定不會太好過。
恰好結束與人在佛羅里達州的保羅·斯派茨的視頻通話，西蒙隨手撈起一本書，暫時放鬆地靠在皮椅上，見珍妮特出現，抬手在腿上拍了拍，珍妮特笑著上前，偎到自己男人懷裡。
「在看什麼書？」問了一句，珍妮特已經主動撈過男人大手，看向封皮：「二戰史，怎麼讀這個啊？」
同樣陪同早起的A女郎捧著一疊剛剛列印好的文件從書房一角的印表機處走過來，把資料放在辦公桌上，又動作輕緩地給自家老闆續上了一些咖啡，見這一對男女相依相偎的模樣，內心羨慕，卻也能體會男人最近幾天的壓力，沒有干擾西蒙的短暫放鬆，主動道：「老闆，我先上去了。」
西蒙點點頭，注意力回到懷裡的珍妮特身上，一起看向書本，一邊朝牆邊書架示意：「隨便翻到的。」
說著朝桌面示意，珍妮特探身撈過一支鉛筆，遞給男人。
西蒙把書本墊在珍妮特豐潤的大腿上，提筆在翻開的德國1941年6月突然向蘇聯發起進攻的相關章節空白處寫下一行漢字：「見大利而不趨，聞禍端而不備，淺薄於爭守之事而務以仁義自飾者，可亡也。」
還是西蒙翻過很多次基本能背下來的《韓非子·亡征篇》。
最近幾年，越來越發現，韓非子的一篇《亡征》，幾千年後，依舊能在現實世界得到太多映照，無論是古今還是中外。
這些年中文造詣越來越深厚的珍妮特見西蒙寫下的句子，私下裡幾乎和自己男人幾乎亦步亦趨的她也知道出處，指尖點過來劃撥著剛剛凝成的漂亮字體，點評說道：「我也覺得，史達林當年唯一作對的一件事情，就是沒有逃出莫斯科，否則，蘇聯在1941年就不存在了。」
德國進攻蘇聯之前，蘇聯各個部門已經拿到了太多關於德軍即將發動的信息，甚至最後連準確的攻擊時間都已經獲得。然而，堅持認定蘇聯還沒有準備好因此不適合與德軍開戰的史達林，幾乎採取了堪稱荒唐的綏靖政策。
比如開戰之前的幾個月，德軍飛機幾乎每天都在侵入蘇聯領空刺探情報，蘇聯的應對是，你隨便飛，我們絕不反擊，甚至抓到了因為故障迫降蘇軍機場的拍攝蘇軍邊境軍隊部署的偵察機，竟然也老老實實地連人帶機給送了回去。
總之就是，我是好人，我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只要我不把你當敵人，你再怎麼針對我，伱也成不了我的敵人。
聞禍端而不備，務以仁義自飾者，可亡也！
結果是，因為史達林的嚴重失誤，國土被德軍一推而過。一場戰爭，蘇聯軍民死傷超過6000萬，而這個國家，總計才1.8億人口。
蘇聯後期的老人政治，乃至最終無以為繼走向崩潰，很大一個原因還是這場戰爭導致蘇聯輕壯幾乎死絕，傷到了根本。
再然後，遠遠站在大洋另一邊兩方通吃撈盡了戰爭紅利的一方卻成了正義的化身，諾曼第登陸成了二戰的轉折點，而為那場戰爭付出了最大代價的蘇聯，逐漸淪為邪惡帝國的象徵。
因為勝利者才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
才是好人。
才擁有一切的榮耀。
而失敗者，只能淪為骯髒邪惡的無能賊寇。
珍妮特沒有說起最近的煩心事，只是蜷在男人懷裡陪著他讀了幾頁書，又分享著喝掉一杯咖啡，直到A女郎再次出現在樓梯口，提醒早餐，才終於又忍不住對西蒙道：「真不要我和珍妮晚幾天再去亞洲嗎？」
兩個女人的亞洲行程，計劃是明天上午出發，當地時間周日下午抵達新加坡，休息一夜，新一周開始各種工作日程。
至於下周二的投票日，兩個珍妮在不在，無關大局。
這其實也是選舉政治的常態。
西方的選舉，合格選民的投票率往往不到5成，而如果計算全部人口，可能連3成都不到。
為什麼呢？
因為對於普通人而言，太多次的喧喧攘攘之後，往往發現，結果什麼都沒改變。
西蒙明白珍妮特是擔心大選的事情，她留下也確實能幫一些忙，不過還是搖頭：「不用，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了。」
說著還微微探身，操作滑鼠點開B女郎創建的Alia金融軟體。
東海岸那邊，時差三個小時，今天的股市已經開盤，曲線走勢先下後上，震盪中略有下行，總體平穩，並沒有再現昨日開盤9分鐘觸發熔斷的慘況。
這是維斯特洛體系乃至無數利益相關方緊急協調了一整夜的結果。
西蒙是無所謂再來一次熔斷的，但另外一大群人可受不了這個，因此，不只是維斯特洛體系，其他很多人都在千方百計地阻止戈爾再鬧騰。
珍妮特一起看向屏幕上的股市曲線，也明白這一點，距離大選只剩下三天，接下來的周末雖然不開市，但還有下周一的一個交易日，而且，戈爾已經放出了那麼狠的話語，如果周二大選對方獲勝，基本也就意味著那之後新科技泡沫將走向破滅。
如果真得發生，整個聯邦，從上到下，不受影響的人真不多。
因此，在小布希本就已經領先的前提下，這次一鬧，弄巧成拙，下周二的投票，更不會再出現什麼波折。
這麼想著，珍妮特放鬆一些，不舍地離開男人懷抱，等西蒙起身，依舊親昵地挽住他手臂，邊走邊說道：「戈爾這次一下子得罪了全世界呢，我在想，下個月，我們還要拋出安然那枚炸彈嗎？」
西蒙一本正經地堅定搖頭：「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安然做假帳被曝光，股市崩潰，我可是最大受害者，身家要縮水幾千億的。」
珍妮特笑盈盈地橫過來一眼：「小壞蛋。」
吃過早餐，八點鐘，西蒙再次提前抵達馬里布的丹妮莉絲影城。
過往幾天的運作其實存在著太多驚險，比如昨天砸出一個熔斷之後，今天如果沒能穩住，大選的走向就會再次迷離起來。畢竟稍微有些頭腦的人也明白，昨天的熔斷存在明顯人為操作的因素，而幕後是誰，顯而易見。
因此，西蒙能放又能收，才會讓人忌憚，跟著做出選擇。
如果西蒙收不回來，納指徹底崩潰，哪怕最終戈爾輸掉了選舉，後續還會有一系列麻煩。
現在的情況是，西蒙昨天造就了一場熔斷，今天納指沒有再繼續大跌，算是成功收起。待到下周二，只要戈爾敗選，納指很可能會出現一次反彈，乃至抹平這一次的下跌。
這樣，整件事的因果就全落在戈爾身上，與維斯特洛體系無關。
進入自己在影城的辦公室，西蒙第一時間再次瞄了眼股市數據，曲線恰好再次的一個小反彈，已經接近昨天的收盤指數，總體平穩。
於是放心，開始日常工作。
A女郎送上的一疊工作文件中，首先還是剛剛過去的萬聖節檔期票房數據。
10月27日到11月2日的一個票房周，《招魂4：死神》一騎絕塵，開畫七天票房進帳為7934萬美元，雖然遺憾沒能衝破8000萬票房門檻，但也創下了一個招魂電影宇宙的開畫紀錄，更是甩下榜單第二名超過5000萬的差距。
榜單第二名是華納一部由梅爾·吉勃遜和DC宇宙『貓女』瓦萊莉·高利諾合作的愛情片《遇見羅馬》，完全蝴蝶的一部新片，講述一位生意破產幾乎走向崩潰的落魄美國商人在羅馬遇到一位義大利女郎而得到人生救贖並收穫愛情的故事。
故事也算不錯，媒體綜合評分達到7.6分，可惜，原創終究不及續集，而吉布森和高利諾兩人雖然名氣都很大，但在愛情片領域卻沒什麼太大的號召力，更何況還撞上《招魂4：死神》，於是，4500萬美元的預算，首周票房只有2683萬美元。
預計6000萬左右的本土票房，算上海外以及後期渠道，不算失敗，但也只能說聊勝於無。
第二名都被遠遠甩開，榜單其他更不必說。
另外值得一提的只有自家出品再前一周開畫的《恐怖遊輪》，首周1436萬美元進帳之後，或許是因為自身體量不大的緣故，次周受到《招魂4：死神》的衝擊也不大，跌幅良好地控制為28%，再收1033萬美元，累計票房達到2469萬美元。
不出意外，本周票房就能衝破3000萬，最終能不能達到本土4000萬，看運氣。
項目的製作和宣發總投入為2200萬美元，算上海外比本土略勝一籌的接近3000萬美元票房進帳，這部電影已經成功進入盈利周期，至少，預期收益比華納的《遇見羅馬》要喜人很多。
批閱了一個小時各種文件，九點鐘是一個高管碰頭例會。
討論過最近的一些工作事項，瞄了眼備忘錄，確定沒有其他議題，西蒙抬頭，見周圍艾米·帕斯卡爾、馬克·貝爾福德等人還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轉了下手中的鉛筆，西蒙記起來，說道：「無論如何，丹妮莉絲破萬億的市值目標都已經達成了，周末可以慶祝一下。艾米，你親自安排。」
雖然沒能堅持過一個交易日，但丹妮莉絲娛樂到底成為美股第三家突破萬億市值的企業巨無霸，這項紀錄註定載入商業歷史。
西蒙提起這個，艾米也露出微笑：「好的。」
只是，這麼說完，大家的表情還是沒有落下。
西蒙當然明白眾人在想什麼，畢竟，戈爾撕破臉之前，至少在總統選舉層面，大家都以為維斯特洛體系支持的是民主黨一方。
因此，誰也沒想到，最近真是風雲突變。
西蒙沒有再忽略，稍微斟酌，看向周圍道：「有這麼一個故事……」
眾人頓時打起精神。
西蒙稍稍整理了一下語言，說道：「非洲的大草原上，有一群野馬和一群野牛在打架，我的問題是，如果你是一隻獅子，你會支持它們哪一方？」
這……是什麼問題？
大家都是一愣，因為和男人更親近也就沒什麼顧忌的南希·布里爾脫口道：「獅子為什麼要支持野牛或野馬？」
西蒙彎起嘴角：「是啊，野牛和野馬，都是獅子的食物，它當然不需要支持其中的任何一方，因為他是食物鏈中更上一層的捕食者，而那些食草動物，只是被捕食者而已。」
西蒙說到這裡，大家也都明白過來。
自家老闆的意思是，他就是那隻獅子，再延伸一些，整個維斯特洛體系，就是一個獅群。而為了華盛頓那些椅子爭奪的民主共和兩黨，就是草原上為了領地相爭的野牛野馬。
看著大家若有所思的表情，西蒙再次開口：「我知道你們疑惑我為何突然改變支持對象。剛剛的比喻，就是原因。既然是不在同一個食物鏈階層的獅子，我當然是想吃牛肉就吃牛肉，想吃馬肉就吃馬肉，而不是選擇與牛群或者馬群站在一起。我希望你們也能明白這一點，我們是Westerosian，我們有我們自己的立場，而不是把自己降格去和我們的食物站一個立場。」
西蒙的這番話，如果想要抬槓，挑刺起來很容易。
不過，在場都不是小孩子，自家老闆已經用相當通俗的比喻把事情解釋的非常明白，哪怕並沒有解釋他們的某個疑惑，甚至自身也一時間還不能適應自己『獅子』的地位，卻也都沒有再尋根究底。
無論如何，自家老闆的選擇，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這個男人短短十多年時間創造了偌大的維斯特洛體系，他的選擇，哪怕在純粹的概率上，也肯定比他們的正確性更高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