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戀

  放假對於學生而言，大抵都是快樂的日子，但是對於肖曉而言，卻也不是那麼嚮往。

  肖曉看著眼前的空蕩蕩的教室，心裡也有些空蕩蕩的，要帶回去的東西早已收拾好，班裡其他同學也都走完了，可是他還是沒有離開。

  他其實不是那麼想放假，以前他也是期待放假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失去了對於放假的期待，或許是兩年前，又或許是更早。

  肖曉想寫點作業，延遲回去的時間，但是此刻，他怎麼都無法靜下心來寫，最後只能放棄，打了杯水，站在教室的窗戶看著窗外的大好晴天。

  「還不回去嗎？」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對於肖曉來說，這足以辨認出身後的人是誰。

  肖曉有些倉促的回過頭，看著身後的男生，隨後鎮定的回答道：「快了，喝完就走。」說著舉了舉手中的水杯。

  「你呢？」

  「我拿了衣服就走。」男生走到自己的座位，拿起披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又看向肖曉，想了想說道：「那我先走了。」

  「嗯。再見。」

  「再見。」

  隨著一聲再見，男生離開了教室，最後整個教室又歸於平靜。

  肖曉的整個心也歸於平靜，就仿佛剛才的跳動是錯覺般。

  肖曉收回目光，關好水杯，接著回到座位，拿起書包，終於離開了教室。

  在肖曉看來，那個男生對於他的青春而言，是光彩奪目的，是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的，只可遠觀而不可得的。

  男生名為賀錦陵，是個很優秀的學生，成績優異，待人友好，大方有禮，肖曉覺得一切好的形容詞都可以用來形容他。在他的世界裡，賀錦陵總是值得一切美好的東西。

  今年肖曉高三了，他們也同窗三年了，但是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肖曉也不期盼他們的關係能更進一步，目前的狀態就很好了，他不靠近，也不遠離，抬頭時就能看到他的身影，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肖曉下了公交，沿著小路又走了幾分鐘，進了一棟樓，一如往常到了四樓那個熟悉且陌生的房門，推開門，走了進去。

  「阿曉回來了。」舅媽薛雲正好在客廳。

  「嗯。」

  「這次國慶能放幾天假啊？」

  「四天。」

  「那還挺多的，不過高三學習緊，壓力大，這四天好好休息也不錯。你放好書包，等一會兒飯就好了。」薛雲走進廚房，一邊說一邊看向煮飯的電飯煲。

  「嗯。」

  肖曉進了房間，心裡鬆了口氣，放下書包還沒坐一會兒，身後就傳來敲門聲，「阿曉哥，你回來了嗎？」

  「嗯，你直接進來吧。」

  門打開，進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男生，手上拿著兩本書，正是肖曉的表弟，沈陶。

  「阿曉哥，我又來打擾你了。」沈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事，你要問哪裡。」

  沈陶自然的拿過屋子裡的另一張凳子，坐到了肖曉旁邊，「這裡這裡。」

  兩人邊寫邊講話，寫到後面，沈陶就像打開了話匣子般，直接不寫了，一直向肖曉傾訴他今天在校的情況。

  「阿曉哥，我跟你講我們班那個王鵬喜歡班裡的一個女生，但是他不敢表白，居然想讓我去幫他送情書。」

  「那你去了嗎？」

  「當然沒有，這多尷尬啊。」

  「還有還有，我跟你講………」沈陶還想繼續說，薛雲就喊兩人吃飯了。

  「走吧，先去吃飯吧。」

  一家人一起吃飯是最溫馨的時候，可是在別人家吃飯卻不是，對於肖曉來說，這是最不自在的時候，即使他已經在這個家吃了三年。

  每次吃飯，肖曉都會選擇在一個不是很長也不是很短的時間裡結束，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對他來說唯有自己一人獨處時才是最心安的時候。

  「舅媽，你們慢慢吃，我吃好了。」

  「哎，好。」

  洗好自己的碗筷，肖曉才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等薛雲兩人吃完了，他在出去把碗洗了。

  三年前，肖曉的父母在離婚的路上，出車禍死了，留下他一個人，那一年他初三，他被舅舅帶回了家裡，一直到現在。

  舅舅一家對他很好，可是肖曉從來沒有真正融入這個家，對他來說，自己只是個借住在這裡的人，總有一天會離開。

  他有時候會很難過，但是他也很感恩，自己能被舅舅一家收養，不至於無人看管，相比於世界上其他不幸的人，他已經很幸運了。

  初中畢業後，憑藉著優秀的成績，他成功進入了現在的高中——武城六中。一所「貴族高中」，能進入這裡的，只有三種人，錢，權，才三種人，而他勉強算是最後一種。

  六中優秀的人很多，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不出彩也不至於墊底。像他這樣不爭不搶的性格，在班裡只能是當透明人的那一類。

  但是肖曉很滿足於現狀，他不喜歡太多人圍著他，也不嚮往龐大的朋友圈，那樣的生活對他來說，很累。

  透明人的生活，他過了兩年，今年是第三年，一切都會和往常一樣，不會改變。

  在他平平淡淡的高中生活里，唯一有一點獨特的，那應該是他有了暗戀對象吧。

  沒錯，他有喜歡的人，還是個男生，甚至是暗戀，單相思，而他也清楚的明白，他們是沒有未來的。

  所以除了他，不會再有人知道這份感情。一切的一切都會在高考之後結束，最後歸於平靜，就像從未來過。

  四天的假期，肖曉過的很平淡，甚至是無聊，他沒有去哪裡玩，也沒有找什麼朋友出去聚聚，只是寫作業，或者看手機，累了就睡一覺，真真是一灘死水。

  回校的那天，肖曉心裡有些惆悵，也有些激動，他可以再見到他了。

  班裡的座位是單人單桌，肖曉座位靠牆，而賀錦陵在他的右上方的位置，中間隔著兩個人，但是他一抬頭就可以看到賀錦陵了，這是他距離賀錦陵最近的一次，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個座位安排可以持續到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