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聞言面露難色,回頭向力哥求助,見力哥同意,爽快地將槍枝給了時煙,順便告訴她怎麼用。
時煙端著槍,仔細端詳,渾身通黑的槍體,感到一種莫名的力量感。
修仙時,她就經常琢磨,修煉之體對上熱武器是個怎麼樣的情形。
她模仿著力哥的動作,左手托槍,右手握住握把,視線對準牆上的瞄準鏡,扣動扳機。
一發子彈從槍口射出「砰」……
起先有些生疏,兩三槍才有一發打準頭,到後來,她已經可以槍槍爆頭了。
力哥見這邊情形,有些詫異,只一瞬,心中又升起就該如此的想法。
「沒彈藥了!」時煙打完最後一槍,仍有些意猶未盡,見此時情況這二人可以應付,便將槍背在身後,系好安全繩,踩著繩梯就往上爬。
十幾秒的時間,時煙已經消失在繩梯之上,進到了機艙內。
「老,老大,她……她……」老吳看著時煙靈活的身影迅速攀爬,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上去吧,控制住你那嘴,別總叭叭得罪人。」力哥說完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不愧是那位的女兒。
……
所有人都安全抵達到機艙內。
直升機盤旋著上升,然後朝著白門山的方向飛去。
白門山是陶公觀所在地。
陶公觀,是時煙與陸少疾的家。
時煙透過窗往下看,早上還是乾淨的街道上,如今遍布著車輛、垃圾、丟棄的物品,以及被撕碎的屍體。
建築物上東一塊西一塊地血漬,牆上因掙扎留下的血手印,都顯示出這裡曾發生了慘烈的事件。
鎮安鎮外,已經搭起了封鎖線,大批軍隊駐紮在封鎖線外……
直升機越過封鎖線,順利地被放行,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白門山距離鎮安鎮不過十幾公里,四五分鐘後,他們便抵達了白門山上空。
幾座紅色的古樸建築隱藏在綠蔭之中,這就是陶公觀了。
時煙心中逐漸湧起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們真正的親人,已經死在了這場浩劫之中……她當真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據她的身份活著嗎?
在陶公觀後一片平緩的山頂平台上,直升機緩落下來,螺旋槳的轟鳴聲逐漸減弱。
艙門打開,力哥跳出副駕駛艙,便見老遠有個身影晃晃悠悠地朝著他們走來。
隨著走近,力哥一瞬間心緒恍惚,早些情況緊急,沒有細瞧。
現在一看,忍不住皺起眉頭。
只見來人一手拎著魚竿,一手拿著水桶,身著一身青衣長袍,下擺系進褲子裡,寬大的褲腿在腳踝收攏,底下一雙黑色布鞋被水濺濕,上面沾滿泥點,腳後跟還拖著幾根水草。
一頭烏黑長髮隨意扎在頭頂,任由散發隨意散落,一臉的絡腮鬍子很久沒有打理,眉眼時間也已有了歲月的痕跡,與記憶中早已判若兩人。
「叔!」陸少疾還沒出艙,便迫不及待地揮手大喊。
時煙跟在陸少疾後面,聽到稱呼,便知道來人是陸長留,陶公觀的觀主。
陸長留循聲看去,向張望了一下,沒瞧見時煙,又見陸少疾面上並無悲傷,知曉她應當無礙,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嫌棄地朝陸少疾擺擺手,轉向力哥走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阿力,這麼多年不見,看樣子跟著老韓過得不錯啊。這次可多虧你們了,我這倆孩子野慣了,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說著將水桶往前一送,往力哥手裡塞:「鄉野沒什麼好東西,就是那底下有個湖,水質好,裡面的魚特別鮮一點泥腥味沒有,外面絕對買不到,一條給你,一條給老韓嘗嘗鮮。」
力哥一言不發地接過水桶,他拳頭緊握,牙關緊咬,心中不由地產生一股怒氣,不理解為什麼當初意氣風發的人變成如今這麼不修邊幅。
陸長留見力哥低著頭沉默,不敢再直視他,心中知曉他在想什麼,心裡也不免感慨。
他伸手拍了拍力哥的肩膀,坦然道:「萬物如塵皆過客,不必拘泥表象。」
力哥紅著眼,微微點了點頭:「韓哥經常提起您……懷念當年的日子……」
「往日不可追……」陸長留打斷了力哥的話,朝著陸少疾二人招了招手,視線瞥見陸少疾邊上黑乎乎的人影,一雙瑞鳳眼一瞬震顫,臉部肌肉細微地顫動。
他努力控制住幾乎裂開的表情,對力哥說道:「如今的情形,估計老韓那事情多得很,我就不留你吃飯了……替我謝謝老韓……」
「您不必生分……」力哥欲言又止,見陸長留一副送客的樣子,也知道如今不是敘舊的時機:「您好好保重,希望我們他日再見。」
「嗯,再見……」陸長留咧了咧嘴角,都不知道有沒有再見的機會嘍。
隨著轟鳴聲漸起,直升機緩慢升空,逐漸遠去,變成一個黑色小點,隨後消失不見。
……
一條山路蜿蜒而下,說是路,其實是踩實的泥土,雜草被清理的很乾淨,留出一條五十厘米左右寬的小道。
此時正值初夏,小道兩旁的植物鬱鬱蔥蔥,青草味之上,依稀能聞到硫磺的味道。
時煙緩緩地走在最後。
陸少疾走在前面,他突然回頭,見時煙沉默地跟在後面,還是一副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樣子,嘴裡嘟囔著加快了步伐:「還以為你變了,結果是我錯覺。」
時煙洗髓過後,這副身體的五感都有了異常的提升,聽力異常敏銳,陸少疾的嘟囔一字不差地落到了她的耳里。
腳步頓了一下,起先困擾她的問題又浮現在眼前……
她雙目凝視前方二人遠去的身影,眉頭緊縮,嘴唇微微抿起,心思凝重……
陸少疾不想在時煙這自討沒趣,追了幾步,跟上陸長留:「叔,你可真小氣,你打了個電話,人大老遠又出直升機又出人的,你兩條魚就打發了?」
「你懂什麼!以人家現在的實力,什麼東西買不到,心意不在於貴賤懂不懂?」陸長留走在最前面,鼻尖總閃過一股若有似無的怪味。
陸少疾與時煙待久了,身上也沾染了氣味。
他吸了吸鼻子朝後喊道:「煙兒,你先回屋洗漱去,待會記得上飯堂吃飯來,你三師兄做了你愛吃的……」喊完走得更快了。
時煙聞言怔住了,吃飯?有多久沒人喊過她吃飯了……
她倏而一笑,心裡的問題有了答案。
「叔,你別走那麼快,你還沒說力哥他們什麼來歷呢……還有那個老韓……」陸少疾眼見陸長留越走越快,急了也跑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