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謀算

  凌雲徹目光空洞看著的李玉背影，忽然望著天大笑出聲。李玉還未走遠，感覺身後的吵鬧轉身又瞧了過來，凌雲徹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像是被捏住喉嚨的公雞。

  李玉遙遙望著他，看凌雲徹跌跌撞撞的跑往冷宮方向，才收回視線。要是平時，他現在是一定要去內務府走一趟的，不吩咐秦立好好磋磨凌雲徹，他李玉也算是白混到這地位了。

  只可惜他現在一心只想著凌雲徹口中的事，這事不管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被有心人知道，加以利用，那嫻妃娘娘可麻煩了。

  再一想，這事江太醫斷是知道的，不知海貴人是否知道，他不如去找海貴人旁敲側擊看看這事如何商議。下定了主意，李玉也顧不得自己首要是伺候皇上，當下只拐了方向往鍾粹宮去。

  凌雲徹這輩子也沒有跑過這麼快的速度，喉嚨乾澀的吞咽唾沫都覺得疼痛難挨，肚子裡憋著一股子氣，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和個大西瓜一般，給他一刀直直能炸的他自己皮開肉綻。

  天殺的老天，居然這樣玩他！

  本來因為趙九霄的死訊而悲痛和震驚的心情被這樣的噩耗擊潰的再沒有時間去關注。

  李玉是從冷宮的方向過來，他一定去見過嫻妃了，這道旨意是不是嫻妃也同意了!

  凌雲徹一邊考慮，一邊拼命的跑，一直到冷宮門口才脫力的喘息，一隻手撐在旁邊的樹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氣都沒喘勻，就見有一個藏青色身影出現在他跟前。

  凌雲徹以為是平日的同僚，自來熟的伸出手，微微直起身勾住來人的脖子。吳江神色不改摟住凌雲徹的腰，一聲不吭。

  「呼，呼可累死我了...呼」正要抬頭繼續攀談，忽覺小腹被硬物抵住，有些愕然，低頭看去。

  ！

  自己的小腹被刀柄抵住，吳江的手握住在刀鞘前端和大拇指撐開刀柄與刀鞘連接處，隱隱可見刀鋒冷芒。

  心知不妙，凌雲徹慌忙拉開和吳江的距離，要轉身逃脫。吳江的手死死扣住他的腰身，只一瞬，膝蓋狠狠頂上凌雲徹的後腿窩。

  凌雲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毫無抵抗之力。回頭要和吳江解釋，出鞘的刀已經抵上了他的脖頸。冰冷的刀，激得他根根汗毛直豎。凌雲徹曾經也是佩戴這樣的刀，自然知道這刀的鋒利程度。僵硬著脖子，生怕自己偏了半分，就血濺當場。

  「你是誰，膽敢擅闖冷宮！」吳江輕鬆壓制著凌雲徹，怒喝道。

  凌雲徹聲音顫動:「我同你都是看守冷宮的侍衛，我是凌雲徹，我今日休假，剛回來。」緩慢地從懷裡掏出腰牌。他刻意隱瞞了自己現在並不是冷宮侍衛，他在賭，在賭李玉還沒有把自己的事知會給冷宮的侍衛頭領。

  自己只要還能在冷宮門口待一會，就有機會和嫻妃搭話，就可以一問究竟了。

  吳江看了一眼凌雲徹手裡的腰牌。「不錯，」伸手就把凌雲徹拽了起來。

  「得罪了。」吳江收起刀，又對凌雲徹抱拳，以表歉意。

  凌雲徹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模樣顯得異常狼狽不堪，衣服和頭髮都凌亂不堪，臉上還沾滿了塵土。然而，他也顧不上自己的儀容，笑容僵硬，只擺手。

  「無事，不打不相識嘛，兄弟是新來的嗎？我從前沒有見過你。」

  「在下吳江，明日還有幾個兄弟也會過來。」

  「你們怎麼還分批來的哈？」凌雲徹本來還想趁現在還都是舊相識的同僚，說句話的事讓他來看守。

  夜間當值大家都不樂意，平常也都是他和趙九霄被頂替了上去。

  現在多了個新人，不知道會不會同意。凌雲徹看著吳江炯炯有神的眼睛，向四周掃視，急得抓耳撓腮。

  「我們都是聽吩咐辦事，上頭吩咐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吳江並不想和凌雲徹和盤托出，冷宮死了個侍衛，原先那些侍衛都被叫出去挨罵了，他被叫過來先頂上一天。

  「哈哈，也是。」凌雲徹尷尬笑笑，吳江就這一會的功夫已經站回原先的位置。

  「那我就先回侍衛廡房了。」

  吳江點點頭，以作回應。

  凌雲徹晃悠悠回到廡房，裡頭空無一人。這和以往的熱鬧不同，他心知不對勁，但也無心去問。

  凌雲徹蹬掉鞋子，趴在自己的床位。用被褥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連一點縫隙都沒有，不知是不是想把自己悶死。

  明天就要去刷恭桶了，他好好一個侍衛，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承認，他是覺得冷宮侍衛不光彩，不體面。但是他不想刷恭桶啊！

  凌雲徹在被褥里的手把被褥越拽越往裡，空氣被擠壓的越發稀薄。臉色開始發熱，沉悶得讓人心慌。

  「有了，」凌雲徹像是想到什麼，掀開被子，重重呼吸了幾下。撿起地上的鞋子，就往腳上套。

  他要去太醫院，去找江太醫，拿瀉藥。下藥給吳江，這樣他就可以代替吳江了！

  這幾乎是他最後的希望了，他猛得拉開房門，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