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難熬的一夜。
昨天一天的行軍,讓張軒大腿都被磨出了血痕。張軒今天起來之後,雙腿的肌肉疼痛之極,而且昨天夜裡,又有一個傷員死去了,第二天一早,張軒去看的時候,屍首已經僵硬,很明顯是前半夜,人就已經不在了。
張軒的眼神之中,也多出了一絲麻木。
不得不麻木,之前沒有注意。今日行軍之時,張軒就發現路邊有很多痕跡,不是別的,就是一座座新墳。有力氣的還能埋一座墳,很多都用幾塊石頭壓住拉倒。
還有一些沒有掩埋的屍體,這都是當地的鄉民,被馬隊給殺了之後,屍體還沒有收斂,想來是大隊人馬在,他們不敢出來收斂,等大隊人馬過去之後,就有人來收斂了。偶爾過一兩處村落,也寂寥無人煙,很多房屋倒塌,雖在山中,但這種蕭條,還是讓人心驚。
大約十點左右,張軒忽然聽到前面馬蹄之聲。
曹宗瑜忽然警惕起來,說道「聲音不對?」
張軒問道「如何不對啊?」
曹宗瑜說道「 其實大軍行動,走不了多快的,平時一天走上七八十里,也就是在奔襲的時候,放棄所有輜重,才能一日奔襲三百里,平日不會有人這麼縱馬。🍟♣ ❻❾𝕊𝕙𝓊𝓧.C𝓞м ♝☮」
張軒大吃一驚,說道「難不成有敵人?」
曹宗瑜說道「馬蹄聲是從前面傳來的,不應該是敵人,但是誰敢在行軍的時候,亂用馬力?」
馬匹是義軍最重要的資產,簡直是所有人的眼珠子,很少有人這樣不惜馬力。
「吁,」一行數騎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羅玉嬌說道「時間到了你們不吃乾糧嗎?」
在軍中也只有羅玉嬌最為自由了。且不說羅玉龍受傷了,即便他沒有受傷,羅汝才也在羅玉龍身上寄託了很大的希望,故而羅玉龍需要帶兵,但羅玉嬌是一個女人,即便是羅汝才再喜歡這個女兒,也沒有給她壓什麼擔子。再者羅玉嬌再怎麼也是羅汝才的女兒,她說的話,在很多地方都好用,羅汝才也不約束她,她自然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啊。
張軒抬頭看看日頭,說道「還不到中午,怎麼要吃飯啊?」
羅玉嬌說道「軍中從來沒有午飯?只有在戰前有加餐,你是不是弄錯了?」
張軒這才知道,軍中從來只有早餐與晚餐,而不是他以為的三餐。♢💚 ➅❾ѕħ𝐔𝓍.𝓬𝓸爪 🏆😳每天出發之前,羅戴恩都會發兩頓飯的乾糧,一天行軍從來不會停,各自安排吃飯時間。張軒自然而然的以為,軍中不吃早餐,只吃午餐,與晚餐。
「曹大哥為什麼不告訴我?」張軒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朝三暮四,與暮四朝三,又有什麼區別啊。」曹宗瑜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金不換的原因,曹宗瑜的身上好的特別快,已經能在人攙扶著走動,不過, 依舊騎不得馬。
羅玉嬌輕輕一笑,說道「正好我打了一些兔子,我們一起吃吧。」
羅玉嬌翻身下馬,立即指派人從後面的馬匹上放下一個鐵鍋。田大娘挖了一個灶,然後有人抱過來柴火。一時間燒火的燒火,打水的打水,給兔子剝皮的剝皮,一時間忙忙碌碌的。
曹宗瑜眼中帶著一種莫名的意味看向張軒,說道「我們可有口福了,這地方的兔子可不好打啊。」
這一帶山地要比平地多,兔子這東西又機靈的很,稍稍不注意,就從這個山溝竄到另一個山溝了,不要看區區三四隻兔子,說不的花費了羅玉嬌多少精力。
張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啊。
水煮熱了,將兩三隻野兔,切碎,倒進熱水之中,然後將雜麵餅子切碎扔進去,沸水一滾,雜麵餅子就泡開了。然後眾人用喝水用的竹筒,一個個接了兔子肉湯喝了下去。
雖然這兔子肉很腥,根本沒有怎麼處理,連鹽都沒有放。但是張軒卻吃得痛快之極,簡直生平第一美味了。
張軒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說道「多謝羅姑娘的兔子。」
羅玉嬌說道「不用謝了,他們都是我爹爹的部下,我多加照顧也是應該的。」
「噠噠,」一陣馬蹄之聲,從後面而來,曹宗瑜忽然說道「是官軍的夜不收。」
曹宗瑜強撐著要上馬,幾個傷員也抽刀在手。
張軒身上上下摸,想找出一柄武器,卻摸到了兩錠銀子,此刻他才知道,在軍中銀子是最無用之物,暗道「如果過了這個坎。我一定趕緊把這銀子花掉。」
「啊啊。」慘叫之聲傳來。
這一次張軒的醫療營並沒有走到最後,夾雜在老營之中行動。
流寇並沒有殿後的部隊,或者說,老營就是殿後的部隊,這是一種殘酷的智慧,流寇最重要的是馬隊,只要馬隊在,老營不管損失多少,打下一座縣城,就又補充上來了。
但是馬隊如果遭到損失,那可就無可挽回了。
故而他們很默契的不設後隊,當然不設後隊,並不意味著老營就沒有絲毫防禦能力了。
張軒登上一塊大石頭,向西看去,卻見大概四五名騎士沖了過來。「這名夜不收好膽氣。」
張軒一看,卻發現說話的人正是羅玉嬌,她也上了大石頭,與張軒並肩而立。此刻張弓搭箭,箭發連珠,一口氣射出了四五隻箭。
「噹噹當。」羅玉嬌的箭法不錯,都被對面的夜不收用長刀擋下來。
「崩。」的一聲,弓弦響在張軒的耳朵邊響起,張軒一看,卻是曹宗瑜不知道什麼時候,彎弓射出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