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剛與張毅從軍帳中走出來,血腥的一戰令兩個人都有些悶氣。
張毅沉聲說道:「厲哥,咱哥倆交情不薄,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厲剛臉色陰沉,悶聲說道:「兄弟,有話就直說,咱們弟兄不講究客氣。」
張毅沉聲說道:「厲哥,怎麼看葉志超這個人?」
厲剛恨聲道:「怎麼看?他媽的!這孫子原來還算是個人物,這些年功成名就以後,貪贓枉法,沉迷酒色,貪生怕死。這一次要不是他狗日的帶頭逃跑,搞得北大營頃刻間崩潰,我們至於損失這麼嚴重嗎?王八蛋,老子恨不得現在就宰了他個狗日的!」
張毅眼睛一眯,說道:「厲哥,那你以為如果我軍在開城與葉志超部合兵,再加上在途中的左寶貴大人等部,由葉志超統率,同日軍抗衡,我軍可有勝算?」
厲剛白了張毅一眼,說道:「兄弟,你到底想什麼呢?即便來朝援軍再多一倍,在葉志超的指揮下,我軍怕是也要潰不成軍,所謂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啊。」
張毅冷聲道:「厲哥,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下手宰了那個狗日的,以軍門大人在淮軍與朝廷的威望而言,又有此次勝仗為憑,朝廷十有八九會命軍門總督朝鮮戰事,這樣的話我大清面對日軍才會有些許勝算!」
厲剛看著張毅堅定的臉龐,心裡打個冷戰,說道:「你真想宰了葉志超?那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員,萬一朝廷追查下來,不但我們倆性命不保,連軍門跟中堂大人都要受到株連……」
張毅冷冷一笑,說道:「前日,我與軍門去見葉志超,在回來的路上,就曾與軍門說起此事,但是你最清楚軍門大人為人耿介,行事光明,說什麼也不肯如此行事,最後才導致葉部潰逃,我南大營腹背受敵,損傷慘重。這一次,為大清社稷計,為未來我們在朝袍澤生命計,我決意要暗地宰了葉志超!決不能讓這些熱血的弟兄們毀在一個廢物手裡!厲哥,你敢不敢幹?」
厲剛心中躊躇一番,咬咬牙,恨聲道:「她媽的,就是因為他,老子手下的弟兄死了一半,狗日的王八蛋。不管了,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老子怕甚?為了身後這些弟兄,老子幹了!只是,葉志超雖然敗逃,但是手下至少應該也有數百人跟隨。你打算怎麼做?」
張毅陰聲道:「厲哥,暗殺的事情我來負責,我訓練出來的弟兄,個個都是暗殺的高手,這個世上還沒有他們干不掉的人。只是他們都是入伍時間不長,絕大多數都沒有見過葉志超,我需要大哥能夠派出兩個可靠的認識葉志超的弟兄來配合暗殺小隊。」
厲剛心中明白張毅訓練出來的蒼狼大隊能力如何,幾乎每個人的本領都不在自己之下,略略有些放心,說道:「兄弟放心,我這就去安排兩個可靠之人,供你調遣。」
張毅點點頭,囑託道:「厲哥,此事務須嚴格保密,絕對不能讓軍門知道,被他知道的話,不但幹不成,我們還要被狠狠斥責一番。」
厲剛說道:「兄弟放心,我這就去安排,半個時辰之後,我親自帶著人去你的營地。」
說罷,兩個人拱手分別。
張毅回到蒼狼大隊,喝道:「徐懷瑾!」
徐懷瑾跑了過來,施禮道:「大人,有何吩咐。」
張毅定定的看著徐懷瑾,說道:「給我到各個分隊中選拔出十個嘴巴緊的弟兄,我要你給我干一件大事,此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失敗的話,你們所有人就不必回來見我了!」
徐懷瑾心中一緊,自己可從來沒有見過大人如此嚴肅過。
徐懷瑾趕忙答道:「教官,什麼事情這麼緊要,咱們下面的弟兄你還信不過,只要您吩咐下來,咱們弟兄就是赴湯蹈火也得為統領辦成!」
張毅說道:「懷瑾,適才,我剛剛同厲管帶商量過,想要讓你帶著幾名弟兄,與副中營的幾位弟兄一同,前去狙殺葉志超,此時事關重大,萬萬不能疏忽大意,務必一擊斃命。同時給我把弟兄們的嘴封得死死地,誰要是膽敢走漏消息,即刻槍決,絕不容情!」
徐懷瑾身體一正,施禮道:「是,標下保證完成任務!」
張毅滿意地點點頭,徐懷瑾是他訓練的這批新軍中最得力的部下,留過洋,視野開闊,膽大心細,有勇有謀,執行力強,比巴根等幾個頭腦簡單的傢伙要強得多。只從他看到命令,不問緣由,即刻執行這方面,就可以看出他幹練的作風。
張毅說道:「好,我就喜歡你這股子精神,事不宜遲,趕緊下去召集人手,抓緊準備!」
徐懷瑾高聲應道:「是!」說罷,轉身出去準備。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這時,厲剛帶領著兩個親兵來到蒼狼大隊,來見張毅。
厲剛說道:「兄弟,這兩個是跟隨我多年的親兵,秦大奇、鄭思虎,辦事穩重,是我的心腹。曾經隨我多次見過葉志超,事情已經給他們交代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張毅點點頭,叫過徐懷瑾,說道:「厲哥,這是徐懷瑾,想必你也認識,這次行動由他全權負責。」
厲剛回頭向著秦大奇二人說道:「你們兩個此次行事,要完全聽從,懷瑾兄弟的命令,不得違誤,如果出了差錯,我親自摘掉你們的腦袋!」
秦大奇二人趕忙答道:「管帶大人放心,我二人心中有數,必定為徐隊長之命是從!」
張毅兩人對視了一眼,張毅說道:「如此,你們即刻出發!」
眾人向著兩位統領深施一禮,走了出去。
事關重大,張毅二人心中也不免稍稍有些緊張,臉色沉重。
張毅說道:「大哥,您且放寬心,蒼狼的能力是絕對信得過的,只要被他們發現葉志超,那就絕對不會讓他活著到開城!此間無事,我就不留大哥了,您且先回去準備撤軍事宜。」
厲剛點點頭,隨後,張毅送厲剛回營……
徐懷瑾帶領著十幾個人,一路向北疾馳,不多時已經離開了牙山範圍。眾人勒住馬韁,緩緩停了下來。秦大奇上前問道:「徐隊長,這從北大營潰逃,到現在都已經過去大半天了,葉志超也早已跑得不知蹤影,偌大的朝鮮,咱們到哪裡去尋他們?」
徐懷瑾微微一笑,傲聲道:「秦兄弟,這一個多月以來,蒼狼大隊早已把方圓三百里的地形、交通全部掃了好幾遍,你放心,葉志超絕對飛不出咱們的手心,這次,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幹掉葉志超,然後在集中精力,全力消滅東洋鬼子,無論如何也要為死難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秦大奇與鄭思虎神色間有些懷疑,但是終究這次是徐懷瑾帶隊,統領耳提面命的吩咐,要他們倆這次只需負責確認葉志超的身份,其他的事情都由徐懷瑾決定,兩人也就不再說什麼。
徐懷瑾稍稍辨認了一下方向,說道:「葉志超大敗虧輸,必定需要在路上收攏敗軍,行軍速度不會很快,從牙山到開城,象牙嶺是其必經之路,距離牙山有兩百餘里,估計以葉志超的行軍速度,明天中午才會到達那裡,我們全力行軍,到達象牙嶺後,隱蔽在兩側山林之中,守株待兔,一旦葉志超抵達此處,確認好目標,隨即開火,務必擊殺!」
說罷,一帶馬韁,向著象牙山方向疾馳而去,眾人在後面緊緊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