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戰開城（三）

  老前營的清軍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作戰兇猛，是聶士成麾下最精銳的部隊，加之又有了前時與日軍交手的經驗，看到日軍進攻勢頭兇猛，沒有慌亂，反而是興奮起來。重機槍與步槍子彈不要命的傾瀉了出去。

  日軍堪堪衝鋒到了帽兒山防禦工事前沿的一百米以內，便再也難以為繼，被兇猛的防禦火力網，壓制了下去，再悍不畏死的軍隊，也不能長久在死神般的火力網面前堅持下去。看著進攻的日軍如潮水般的攻了上去，片刻時間，有潮水般的撤了下來，佐藤正勃然大怒，喝罵道：「八嘎！八嘎！一群懦夫，給我繼續進攻！不要後退，違令者就地槍決！」

  率領部隊進攻的將官看到佐藤正暴怒，不敢答言，無奈只好硬起頭皮，繼續組織攻勢。這一次，足足調集了兩個中隊八百餘人一同投入進攻，日本炮兵一起開火，同時發起攻勢。頓時，帽兒山陣地上硝煙滾滾，清軍被日軍的炮火壓制的有些難以抬起頭來，越來越多的士兵被彈片或碎石擊傷，有幾個人甚至直接被擊中要害部位陣亡。日軍趁著清軍火力被壓制的功夫，又一次衝鋒上來，看著越來越近的日軍，張毅眯縫著眼睛，沉聲道：「告訴譚峰，瞄準了鬼子的炮兵陣地，進行第二次炮擊。我們要讓鬼子的炮兵長長記性，再也不敢隨意開炮！」

  話音剛落，譚峰帶領的炮兵就已經發動了攻勢，兩輪齊射，日軍的炮兵陣地頓時啞巴了下來。不過日軍也已經衝到了一百米以內。這次的衝鋒，日軍得到了死戰不退的命令，硬起頭皮，沖了過來，比起第一次進攻推進的更快，眨眼間就已經衝到了眼前。

  同時，日軍步兵的單兵素質確實在清軍之上，雖然他們的步槍不及清軍的毛瑟槍精良，但是槍法卻遠在清軍之上，畢竟清軍日常的射擊訓練差日軍太多，槍法跟戰場上的單兵戰術，均不及日軍陸軍。待到距離稍近，日軍的素質優勢便顯露了出來，其單點射擊的準星不是清軍所能比擬的。僅僅十幾分鐘，便有數十名清軍負傷，暫時退出戰鬥。日軍的重機槍火力對清軍的火力壓制也十分的猖獗，日軍距離清軍距離越來越近。

  張毅看著衝上來的密集的日軍陣型，冷笑道：「命令，把從開城帶過來的手榴彈打開，看好了日軍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投擲！」

  塹壕里的清軍早已經將手榴彈準備妥當，張毅的命令剛剛說出口，清軍的手榴彈便鋪天蓋地的扔了出去，數十枚手榴彈瞬間在衝鋒中的日軍前部爆炸，沖在前面的日軍被炸得死傷一片，殘肢斷臂漫天亂飛。本來就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日軍在這一波手榴彈的轟炸之下，心志被奪，再也難以堅持下去，無奈再次退了下去。

  遠方的佐藤正目眥欲裂，僅僅兩次衝鋒，便使己方出現了數百人的傷亡，這樣下去，即便自己如期攻下了帽兒山，恐怕手下也剩不下多少可戰之兵了，巨大的傷亡讓大島義昌心頭滴血。

  佐藤正吼道：「來人，給我將前方督戰的領隊軍官就地槍決！另外選派軍官再次組織進攻！此次拿不下帽兒山第一道防線，你們就直接剖腹謝罪吧！」

  一旁的佐官小本一木勸道：「聯隊長閣下，如今帽兒山陣地防禦工事完整，炮火犀利，我軍實在不宜再行進行強攻了啊，帝國勇士的鮮血不能這樣沒有價值的流在這裡！」

  佐藤正怒喝道：「八嘎，大日本帝國沒有貪生怕死的軍人，為天皇陛下盡忠使他們應得的榮耀！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哪怕用人填，也要拿下帽兒山！」

  小本一木苦勸道：「大佐閣下，拿下帽兒山是必須的，但是我們不能讓帝國的勇士白白的犧牲。大佐閣下，你冷靜冷靜，我們可以繼續使用山炮和野炮進行飽和攻擊，如今我們的火力與兵力均占據優勢，只要持續進行炮擊，一定可以轟垮清軍的防禦工事，到時候再調集重兵全面出擊，一鼓作氣拿下帽兒山！」

  暴怒的佐藤正逐漸冷靜了下來，臉色鐵青，恨聲道：「命令所有炮兵陣地前移，調整戰鬥諸元，向帽兒山進行持續炮擊，就是把帽兒山炸平，我們也要消滅掉這群支那豬！」

  緊接著，日軍的炮兵陣地開始移動，選擇一處高地，開始了新一輪的炮擊。帽兒山上的防禦工事畢竟是倉促間修建的，在日軍異常猛烈的炮火下，開始出現鬆動，嚴重的地方甚至開始出現垮塌。清軍的傷亡也在一步步的加大，好在塹壕防禦工事的防禦性遠在普通防禦工事之上，老前營清軍都是從戰場上一步步血戰中走出來的，雖然有些緊張，但是更多的是大戰來臨時的興奮，士氣不跌反增。再有張毅超越時代的戰爭指揮思維的優勢，短時間內，日軍拿貓兒山陣地一點脾氣都沒有。

  雙方在帽兒山陣地前進行著拉鋸般的戰鬥，從接近中午，一直戰鬥到了黃昏，日軍依然沒有能夠突破帽兒山的第一道防線。貓兒山前橫七豎八的爬滿了日軍與清軍的死屍，下午時分的最後一次日軍衝鋒，日軍的前鋒都已經打到了防線前沿。張毅原本打算親自帶隊出擊，結果被唐克強給攔阻了下來，唐克強親自帶著老前營的一哨精銳沖了出去，同日軍進行了慘烈的白刃戰，僅僅十幾分鐘的戰鬥，老前營付出了六七十人的傷亡，才勉強將日軍擊退。

  張毅默默著看著第一道防線的老前營清軍，僅僅一個白天的戰鬥，老前營就已經傷亡一百多人，如果沒有塹壕防禦工事，恐怕自己帶領的老前營已經死傷過半了。雖然付出的代價有點大，但是自己卻也將日軍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來。現在的開城起碼是穩如泰山了，三天，三天之後，左寶貴與衛汝貴等人率領的援軍就會到達，到時候，在開城協助聶士成要跟日軍真刀實槍的幹上一場，讓日軍知道什麼叫做切膚之痛。

  張毅看看唐克強，如今的唐克強左肩也纏起了厚厚的繃帶，這是在跟日軍的白刃戰當中被兩個鬼子刺傷的，兩道刀傷深可見骨，著實不輕。不過老唐卻仍然豪氣干雲，依舊戰意高燃，殺紅了眼的他一戰幹掉了十來個日軍，渾身的煞氣將周圍的日軍震懾的不敢上前，確實不愧是聶士成麾下的虎賁猛將，最後，身邊的親衛硬生生的將他從戰場上拉了回來，不然瘋狂中的他敢尾隨著日軍殺下山去。

  張毅苦笑一聲，說道：「克強兄，如今第一道防線的兄弟們戰鬥了一天，頗有些勞累了，我想晚上日軍還會再組織兩三次進攻，以圖突破帽兒山防線。我建議第二道防線與第一道防線的弟兄趁著戰鬥間歇進行輪換，補充體力。這樣才能保證第一道防線不會被日軍趁夜突破。」

  唐克強點點頭，向身邊的傳令兵下達命令。他明白，對面的日軍人數多達兩千多人，雙方兵力懸殊，經過白天一天的戰鬥，第一道防線的弟兄們確實是很疲乏了，需要休整一番，不然日軍如果趁著夜色在組織猛烈進攻，在兵力處於劣勢的情況下，處境將會十分艱難。

  張毅接著說道：「克強兄，你身上傷勢不輕，也請與弟兄們一同撤回第二道防線休息，養蓄精神。」

  唐克強臉色一變，不悅道：「老弟，這怎麼行，把你一個人留在最前沿，讓我回去休息，一旦前沿有變，你一個人怎麼支撐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