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北炮台布置威海衛岸邊防禦的徐懷瑾,心中也稍稍有些納罕,昨天一夜的時間,徐懷瑾都沒有休息,一直在北幫炮台等待著日軍來攻。
徐懷瑾自從來到威海,僅僅十餘天的時間,下了大力氣整頓軍備與防務。連日來命令炮手與水手觀測水溫、設定攻擊目標、測量射擊數據,為接下來的大戰做準備。
徐懷瑾實在沒有想到,堂堂的威海衛,北洋水師的母港,竟然連港口最基本的軍事數據都不完全,著實令他哭笑不得,沒有辦法只好親自率領人馬測量整理數據。
幸好,徐懷瑾歸國之時,張毅怕他無人可用,為他在第一大營挑選了一百精兵,同時又挑選了十位蒼狼,由徐懷瑾統一率領,徐懷瑾在朝鮮軍中威望很高,直追厲剛、唐克強這些追隨聶世成多年的高級將領,在蒼狼營中更是說一不二,即便是張一虎都略有不如,這一百多人歸國之後就成為了徐懷瑾的左膀右臂,徐懷瑾將這些百戰精兵都分派下去布置防務,監督訓練,而蒼狼則在從榮成灣到威海衛的路上來回巡弋,偵探軍情。
徐懷瑾心細如髮,舉輕若重,能力出眾,一直以來都是張毅與聶世成的左膀右臂,在朝鮮軍中不做第二人選。雖然蒼狼四虎各有所長,但是綜合起來,還是徐懷瑾更勝一籌,進攻、防禦、參贊軍務、輜重調度等等都頗有造詣,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被張毅派了回來。
徐懷瑾在十一月三日,整整坐了一夜,等待著日本海軍的到來,結果卻是沒有看到一艘日本軍艦的影子,徐懷瑾心中納罕的同時,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日本近年來大力遣送軍事人才赴歐洲學習,近年來湧現了眾多的將星,大多能力出眾,如今計劃突變,只怕有更深層次的計謀在籌劃之中,甚至已經開始實施了。
正在徐懷瑾沉思的時候,蒼狼回來了。
兩名蒼狼從外面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這兩個人是蒼狼營中的兩個小頭目,也是其中的骨幹力量,張恩遠,孟慶友。
徐懷瑾看看兩人,張恩遠急聲道:「大人,事情出變故了。日軍昨晚上竟然放棄了進攻威海衛,調集了海軍主力艦隻,提前進攻榮成灣,駐守榮成灣的清軍守備趙志祥臨陣怯戰,私自後撤,致使清軍大敗,倉皇后退,日軍於後半夜已經開始在榮成灣登陸了,今天上午,日軍一萬多人分批已經完成了登陸作戰,開始在榮成灣附近構築陣地!」
「啊!」徐懷瑾心中一驚,趕忙問道:「怎麼回事,榮成灣附近駐守著不下二十個營的清軍,怎麼能夠讓日軍如此輕鬆的完成登陸!」
孟慶友澀聲道:「還不是那個巡撫李秉衡?根本就沒領兵打過仗,朝廷與中堂竟然就直接讓他統領大軍,這個老傢伙竟然直接拒絕了屬下趁日軍立足未穩以騎兵衝擊其正面,後面主力步兵在後面進攻的建議,竟然一直等到天亮才向榮成灣發兵,現在都不知道是不是到達榮成灣了!」
「啪」,徐懷瑾臉色鐵青,聽完孟慶友兩人的匯報,憤怒地將手中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徐懷瑾怒道:「廢物!他媽的,李秉衡這個老傢伙要害死我們這些人嗎?」
張恩遠與孟慶友雖然也生氣卻沒有料到徐懷瑾發這麼大的脾氣。
孟慶友低聲問道:「大人,怎麼了?您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徐懷瑾怒道:「怎麼了?日軍此次登陸,起碼會有一萬四五千人,如此眾多日軍一旦登陸,以目前國內這些老爺兵的能力,不要說二十個大營,就是四十個、六十個大營,也難以擋得住日軍的兵鋒,看看那些八旗兵跟綠營兵,有哪個是能打仗的?就李秉衡這樣的人來統領大軍,能打得了勝仗嗎?連他媽的兵貴神速都不知道!」
張恩遠與孟慶友和徐懷瑾頗為熟稔,素來知道這位頭領有儒將之風,今天發這樣大的脾氣,看來是真的氣壞了。
張恩遠問道:「大人,那依您看,接下來的局勢會如何發展。咱們要如何應對?」
徐懷瑾說道:「恩遠、慶友,你們只有最多兩天的時間,召集咱們帶來的弟兄,再從炮台駐軍中挑選兩營精壯士兵,看到這裡沒有?」
徐懷瑾的手指指向了南岸炮台的西南方向——摩天嶺,接著說道:「你們兩個即可率領人馬,前往摩天嶺,占據摩天嶺的戰略高地,抵達後,火速構築塹壕工事,國內的軍兵還都不會修築,你們一定要小心仔細,將工事修築好,咱們炮台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們的了!」
兩個人心中一驚,問道:「大人,你這是何意?」
徐懷瑾苦笑一聲,答道:「你們兩個真的以為李秉衡的二十個大營,能夠戰得勝日軍,抑或是能夠擋得住日軍?」
兩個人搖搖頭,根本不現實,以不到兩萬的綠營兵與湘軍,抵擋一萬多人的日軍精銳,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不要說大勝,就是能夠多頂住個七八天,十來天的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徐懷瑾接著說道:「兩天,兄弟,告訴你們,清軍可以支撐兩天,最多三天時間,必然抵擋不住日軍的進攻,這些清軍根本就沒有與日軍死戰的膽氣!」
兩個人聽著徐懷瑾的話,連連點頭,連蘆台練軍這樣的第一精銳在朝鮮與日軍剛剛交戰的時候,都吃了大虧,何況這些老爺兵。
徐懷瑾凝重的說道:「日軍一旦擊潰清軍的防守,必然會會師北進,全力進攻我們的南北炮台,摩天嶺就是其必經之路!咱們這裡一共也不過十來個營的兵力,有戰鬥力的也不過三千來人,如果死守炮台,人單勢孤就太被動了。咱們必須尋找一處險要的兵家要道,據險而守,才有可能頂住日軍的進攻,一直到朝廷援軍的到來,不然的話……」
徐懷瑾略略頓了一下,沉聲道:「不然的話,一旦兩岸炮台失守,日軍海軍必然趁機進攻,到時候肯定是海陸並進,圍攻北洋水師,北洋水師全軍覆沒將絕對遠了。」
「啊!」張恩遠與孟慶友一臉震驚,他們真的沒有想到,徐懷瑾竟然給他們分析出了一個這麼出人意料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