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紫禁城中。
李鴻章將前方發來的電文全部呈給了光緒帝與慈禧太后,大殿之中氣氛一場壓抑。
李鴻章剛剛接到張佩綸與李秉衡發來的電報,連連跺腳,所託非人,所託非人啊!
這個李秉衡當真誤事,一萬多清軍竟然僅僅一天半的時間就被日軍擊潰,傷亡慘重,竟然率領著殘兵敗將一路敗退至聊城一帶,兵退數百里。
李鴻章被氣得渾身哆嗦,都是朝廷啊,看看委任的都是什麼人,委任一個巡撫領軍打仗,打勝了才沒天理呢,但是他也畢竟只是臣子,不敢過分抱怨,只得連夜進宮面聖,商議對策。
光緒帝與慈禧太后看到摺子,大驚失措,慈禧的心都拔涼拔涼的。
慈禧不悅道:「李愛卿,你不是說中日之戰,有著八九分的勝算嗎,就這樣被東洋人打入山東?上萬的東洋人,如今京城空虛,要是日軍揮師北上,可如何是好?」
光緒帝也是眉頭緊鎖,這仗打的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李鴻章無奈道:「老佛爺,皇上,本來此戰應是老臣前去山東坐鎮的。十日前我送徐懷瑾前往威海衛防守的時候,就已經與他約好共同應敵,以應萬全的,不料突然間發生了德國公使團即將訪華的事情,奉召入京。前敵只得由李秉衡大人主持,李秉衡大人乃是文官,不諳軍事,日軍有驕悍無比,方有此敗,看來,老臣要馬上離京趕赴山東坐鎮指揮了。」
光緒帝答道:「老中堂,即便你親赴山東,可有把握戰而勝之,山東如今雖然有著數十營的兵力,然則可是沒有百戰之師坐鎮的。能夠擋得住日軍嗎?」
李鴻章答道:「皇上,如今李秉衡新敗,一萬多清軍折損大半,武器輜重丟棄無數,已經沒有多少戰力了,其他軍隊各自駐守地方,實在難以抽調出來,如今只能依靠魯北的袁項城統帥的二十多個大營了,只是僅僅靠著這二十多個大營的兵力,攔截住日軍的進攻與流竄尚且不足,想要一戰剿滅,實在沒有勝算。」
慈禧一臉懼色,問道:「那可如何是好,當初哀家就說不要宣戰,只需要拿出些銀子穩住東洋人即可,即便是朝鮮,又不是大清疆土,他要便是允他長久駐軍便是,你們這些疆臣清流非要開戰,現在好了,如今日軍距離京城可是僅僅一千里了,幾天時間就能夠兵臨北京城了!」
李鴻章答道:「回老佛爺,此次與日一戰,勢在必行,如果一味遷就,不但朝鮮不保,連同台灣與關外龍興之地又要受到日本的巨大威脅,隨時都有可能侵我疆土。現在雖然日軍登陸山東,然則也不是沒有應對之計。」
光緒帝精神一振,問道:「老愛卿,有何良策,你儘快講來。」
李鴻章答道:「陛下,早在十月中旬,臣已經致電四川提督宋慶大人,率領湘軍一部萬人南下護衛京畿,現今已經抵達北京,可保京城安全;同時甘肅提督董福祥大人亦已率領甘軍主力抵達北京城,所部主力均是文襄公當年平疆的精銳,身經百戰,可火速派往山東圍剿日寇;以袁項城與董福祥兩軍,再加上李秉衡的餘部,兵力倍於日軍,可以保證我軍在山東作戰無虞!」
光緒帝一拍書案,叫道:「好,就依老中堂之言,務必要將日軍留在膠東一帶,不得深入到直隸一帶,威脅京城。」
李鴻章臉上仍有憂色,遲疑道:「只是,老佛爺,皇上,京城安危自然無虞,如今危急的乃是威海衛,威海衛為我大清北洋水師的母港,現在日軍登陸威海,必然向著威海衛進兵,攻占岸防炮台,從而企圖水陸並進,圍剿我北洋水師,現在的北洋水師處境堪憂啊。」
慈禧臉上陰晴不定,只要能夠保住北京城平安無事,一個北洋水師已經不再慈禧的考慮當中了,北洋水師戰敗,正好能夠去除北洋一系在滿清皇族喉中的硬刺。
沉默片刻,慈禧答道:「威海衛之事,想必李愛卿心中也已經有所計較,哀家只是擔心,這三路人馬是否真的能夠剿滅日寇,如若沒有把握的話,哀家看還是下旨傳張堅之與聶功亭率朝鮮精兵歸國吧,畢竟與京師安危相比,朝鮮不過是藩國,沒有必要將精兵留在那裡。」
李鴻章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老佛爺不可啊,如今朝鮮也是戰事正酣,現在命令聶功亭退兵,那將會功虧一簣啊,甚至日軍尾隨追擊,會引發大敗的。前些時張堅之剛剛與臣商討過,這幾天張堅之將進行一場大戰,盡全力殲滅日軍主力,一舉定鼎,再奏凱班師,現在只怕正在與日軍交戰呢,少則兩三日,多則六七日,必有捷報傳來!」
「哦?」光緒帝聞聽朝鮮之事,精神為之一振,連同慈禧都豎起了耳朵,光緒帝問道:「老中堂,你確定近期張堅之將有捷報傳來?」
李鴻章無奈的點點頭,答道:「此番,日軍發動攻勢已經被堅之派出的諜報人員偵獲,所以在朝鮮與威海兩地布下天羅地網,等待日軍入彀。此時,只怕張堅之已經大局在握了。只是,因為老臣進京,山東方面,由於李秉衡不諳軍事,耽誤了軍國大事,不然的話,日軍絕對沒有如此囂張。」
光緒帝怒道:「李秉衡,尸位素餐之輩!貽誤軍機,耽擱了重事。老佛爺,兒臣以為應該予以嚴處,以儆效尤!」
慈禧點點頭,答道:「嗯,這樣吧。摘去李秉衡的頂戴花翎,押赴京城交由刑部治罪。」
光緒帝說道:「既然免去李秉衡的山東巡撫一職,不知道餘下的清軍,有誰統帥?」
李鴻章猶豫一下,咬咬牙,答道:「老佛爺,皇上,前者張堅之為了協助老臣防守威海衛,派回了一位年輕將軍,徐懷瑾,在朝鮮軍中本來為軍中參議,協助聶功亭參贊軍務,此人跟隨堅之日久,能力出眾,見識卓越,臣以為可以暫時由他統帥,一同圍剿日寇!」
慈禧點點頭道:「恩,既然跟隨堅之日久,必然有一定的能力,只是資歷方面……」
李鴻章微微一笑,說道:「老佛爺,當初微臣蒙恩師提攜建軍之時,年紀也不大,不過比其痴長几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