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霞越聽越不是滋味,忍無可忍的打斷了丈夫的發言。
「夠了!她不就是考上了個大學嗎,一個個恨不得把人捧上天。」
她面色陰鬱,她希望張文永遠是背著破舊的行李包,灰頭土臉第一次出現在家屬院時的模樣,像她總跟小寶灌輸的那樣,泥腿子一個……
她才不要曾經被自己隨意給氣受的人,如今踩自己一頭。
如果說最開始答應牛母幫忙牽線,是覬覦可觀的彩禮,那現在,就真的只是想把張文從大好的前途中拖拽下來。
牛母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人,第二天一早就直接登了張文家門。
「秀華啊,這是我從老家帶來的一點山貨,給你嘗嘗。」
「老姐姐,您這可太客氣了,你們留著自己吃就行。」
秀華嬸給牛母倒茶的同時,揣測著這個跟自己並無私交卻滿臉堆笑出現在自己家的女人的來意。
上門的是客,總不能把人趕出去,事到如今也只能見招拆招。
「你別忙活了,文文不在家啊?」
秀華嬸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她學習任務重,昨天晚上就回學校了。」
「這樣啊,我還說見見那丫頭呢,我真挺喜歡她的。」
人都沒見過就喜歡,怕是喜歡她閨女的大學生身份吧。
「你還有啥事兒,我這一會兒還得去買菜,一大家子人等著吃飯呢。」
這就是明晃晃的送客了。
可是,牛母聽不出好賴話,昨天趙霞的態度給了她一種錯覺,讓她以為兩家人都對兩個孩子的相處樂見其成。
「文文下次啥時候回來啊,讓我們大力帶著她出去轉轉,年輕人有共同話題,多相處相處。」
「我也不確定具體啥時候,還有就是,文文在家屬院總共也沒待多長時間,跟你們家大力也不算熟,倆人工作也不搭嘎,應該是沒有共同話題。」
牛母看著秀華嬸的冷臉,終於意識到了情況不像她想的那麼樂觀。
「啊?你們家趙霞昨天回來沒跟你說?」
「我啥都沒聽她說,而且,文文是我前頭帶來的孩子,趙霞也不算她親嫂子。家裡還沒輪到她做主,文文的事就更是跟她沒關係了。」
「那我直接跟你說吧,我挺滿意文文這孩子,想讓她和我們家大力相處相處,咱倆人做兒女親家。」
秀華嬸雙目微瞪,連連擺手,「哎呀,大力確實也是好孩子,但我們家這丫頭,沒那打算,我一提就跟我急,說這是在阻礙她進步。」
「要不這樣,我也幫你打聽打聽,周圍有沒有合適的姑娘。」
牛母面色不好看,「她也不能一直讀書啊,女人嘛,總歸是要結婚生子的,還是得早些考慮人生大事,不然最後剩下了……」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兩人不歡而散,秀華嬸在家裡氣得啐了一口,「真不會說話,要是跟她結親家可算倒霉了,還說我閨女剩下。」
「我閨女就算三十了,陪她家大力都是綽綽有餘。」
牛母從張文家出來的時候,迎面碰上了趙霞。
「嬸子,這是怎麼了,氣成這樣?」
「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我昨天說大力和文文的事兒時候,你是怎麼跟我說的?」
牛母給了趙霞一個鄙夷的眼神,「做不了家裡的主就少拍著胸脯說大話,你婆婆可是說了,輪不到你管事兒。」
不得不說,牛母在挑撥離間這方面頗有天賦,三兩句話就惹得趙霞怒火中燒。
「當父母的哪能拗得過孩子。」
「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讓倆孩子自己看對眼了,我婆婆再怎麼不同意也沒辦法啊。」趙霞的神色晦暗不明,「您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烈女怕纏郎的道理還不明白?而且我那個小姑子,性子最是軟和不過,好拿捏的很。」
趙霞和牛母暗地裡商量了什麼大家都不知道,肉眼可見的變化就是兩人走的愈來愈近。
牛母就這樣在家屬院住了下來,對姚玉玲的生活而言,只有最初造成了一點小波瀾。
牛大力的警告還是管用的,牛母多數時間會選擇避開她,實在迎面碰上的時候,也最多給個用力的白眼發泄一下情緒。
姚玉玲在給汪新的信上忍不住提及,「有時候我真的害怕,她那麼用力下一秒會不會面部抽搐。」
很快就到了去文工團報到的日子,那邊要比之前上班的地方稍遠。
為了多睡一會兒,姚玉玲決定騎自行車上下班。
看著自行車后座上綁著的藍色坐墊,她突然有些想念汪新。
兩人的信件里只會簡單提一句想念,但日常生活中,想念無處不在。
看到他愛吃的東西,路過一起去的公園,以及每一個開心的時刻,都會被勾起。
姚玉玲撇撇嘴,自我調節著情緒。
「小姚啊,今天是去新單位報到吧。」
「是呢,汪叔。」
汪永革笑眯眯的走過來,說了幾句當領導的信手拈來的加油打氣的話。
「還有就是,如果工作中有什麼困難,你回來跟叔說,叔在你們單位也認識幾個老熟人。」
「好嘞,謝謝叔。」
姚玉玲笑眯眯的應下。
汪永革剛剛的話,分明是把她當作自己家人,認可她,過度客氣反而沒意思。
來新單位報到的過程一切順利,一方面是姚玉玲的業務能力確實沒得說,大家都認可她,另一方面也有汪永革特意打了招呼的緣故。
報幕員的工作清閒,而且相較於那些舞蹈歌唱演員,訓練也輕鬆不少,姚玉玲完全能夠應付。
告別新認識的同事,她往車棚的方向走去,眼神鎖定自行車後,她的眼眸中迅速染上驚喜。
「汪新!」
「還想給你個驚喜呢,我的偽裝這麼不過關嗎?」
姚玉玲此時驚喜極了,「我就說我早上怎麼左眼皮跳呢,你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驚喜過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這最近也沒什麼假,你該不會又得匆匆的走吧,太辛苦了。」
「要不這樣,你笑一個,我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