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迷途荒野救人
擒賊先擒王。
劉家棟一死,雙方鬥志立馬變了模樣。
山上的人並沒有跟風殺下來,這是倪土提前下的命令,以防劉家棟還留著暗自埋伏的後手。
等到沙場的喊叫聲逐漸沉寂下來,現場的硝煙逐漸暗淡下來,山上的人才開始陸陸續續出來,探查情況, 收拾戰場。
倪土和趙雪龍找到囚車時,發現囚車的鎖具已經被人敲碎,門開著,裡面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人會是誰呢?又是誰救走了他?」
倪土很是納悶。
趙雪龍卻在囚車裡發現了一些黑血,捻了點兒放在鼻子下仔細一聞,便皺起了眉頭。
「雪龍, 你發現了什麼?」
趙雪龍搖了搖頭,也並不回答。
倪土知道解不開這個謎語了, 也就下令, 讓大伙兒儘快收拾戰場,短暫休息後,開赴大本營。
雞鳴破曉之時,眾人才從睏乏中強睜開眼,不能久待在這裡。
他們剛剛經歷一場惡戰,補給和身體都極差,萬一異族或者吐蕃人來了,他們必死無疑。
收拾出幾輛可用的車子來,拉著受傷的人開始行進。
從早上一陣強風吹來,便刮來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廣袤的大漠之上,遇見了灰濛濛的天氣和濕漉漉的雨,連趙雪龍都分不清方向了。
當大部隊行進了大半日,卻見到了一個村落時,才醒悟過來,他們偏離了方向,走錯了地兒。
先找休息為妙。
隊伍進入村子後,倪土讓人找了當地的伍長。
問了一些話, 給了一些銀兩, 伍長便給大伙兒找了一個碩大的院子,讓大伙兒歇息。
詢問有沒有疾醫,給那幾個傷員處理一下。
其實,倪土缺的是中藥。但在這裡,沒有藥店,要拿到中藥只能找疾醫。
「老種在一家戶里給人治病呢,聽說死家老頭子快不行了。」
「什麼死家的?還有這姓?」
牛二聽聞覺得好笑,卻被倪土呵斥了一頓:「不准嘲笑人。」
「那家人在哪兒,可願意幫我引路,我去見一下那位疾醫,有急事相求。」
「好!跟我來!」
花白髮須的伍長見倪土不是壞人便引領倪土去找那一姓死的一家人。
老嫗和死開愁容滿面,唉聲嘆氣不止。
「你父親得了什麼病?」
「熱……熱癆!郎中說沒……沒救了!」
熱癆?什麼病?肺癆?長痱子?
此時的郎中捻了捻鬍鬚,冷著臉嘆口氣,無奈道:「陽勝過極,五臟六腑皆沸,大限已至。」
「什麼症狀?」
「發熱,渾身如煮熟了一般,還抽搐。」
倪土琢磨著這些意思,突然發醒:熱病?熱感冒?發高燒休克?
這個疾病在前世算不得什麼大病, 吃點兒感冒膠囊和消炎藥, 憋出一身汗差不多就好了,但在醫療不發達的古代,這可是能害死人的大病。
多少襁褓幼兒都沒能扛過這疾病。
那個沒有節育措施的年代,即使一個女人一輩子要生下八九個孩子,最終能存活下來的,少之又少。
「讓我看一下!」倪土說著邁步朝病床走去。
「師父!」牛二一把攥住了倪土的胳膊。
倪土回頭,看到牛二一臉的焦急色,還衝他搖頭,示意他不要近前。
倪土抬手拍了拍牛二的手背,給他一個微笑。
牛二也就只能鬆了手,隨後便沮喪地低下了頭。
死開一錯愕,卻從倪土那堅毅的神色里讀出了一絲希望。
倪土摸了老死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胳膊,發現他的確燙手。
掰開老死的眼瞼查看了一番,又將耳朵附在老死的心臟處,聽了一下他的心跳。
老人的兒子死開和老嫗等著倪土的發話,卻不料倪土直接將覆蓋在老死身上的被褥掀開,丟到一旁。
死開剛要上前阻撓,卻被老嫗攥住了胳膊。
「聽我的,打一盆溫水來!」倪土發話了。
「快!死開,你還愣著幹什麼!聽俺主公的吩咐啊!」牛二在一旁訓斥到。
「噯!」死開似乎看到了希望,急忙迴轉身,提著木盆就要出門,一瞥眼神,冷冷地盯了端坐在椅子上的郎中。
「哼!」死開給了他一個尊敬的問候。
郎中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師父,那人要水幹什麼!」站在一旁的少年悄悄問到。
「哼!老夫看病七八年,難道還不如一個毛小子嗎?等著瞧吧!」郎中背負起手來,趾高氣揚地站立著,就等毛小子出什麼差錯。
「無知小兒,敢挑戰老夫的權威診治嗎?等會兒,老頭子會抽搐不止,口吐白沫,隨後便會撕扯衣服,抓破胸膛……死得會非常難看!」
死開從灶台那裡舀了一盆溫水進來。
見到了溫水,倪土一一囑咐到:
「拿兩塊毛巾,浸濕了擦拭額頭、脖頸、手心、腳心。」
「每當水蒸發沒了,就及時擦拭。」
「多準備一些毛巾,用過了的要及時放在熱水裡煮了。」
「煮毛巾的水不能用。」
……
死家人趕緊忙碌起來。唐三也幫忙打起了下手。
一刻鐘的功夫,死開摸了摸老人的額頭,突然大喊一聲:「爹爹的高燒退了!」
老嫗激動地馬上趴在床沿上,用自己的額頭觸碰老頭子的額頭。
「果真!」
「有救了!」
「有救了!」
老嫗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放鬆,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死開也抹起了眼淚。
一旁的郎中陡然晃了三晃,嘴巴張開了幾下,卻又緊抿上了。
「師父。」小郎中仰起頭來,眨巴著兩隻大眼睛,不解地問道:「師父,他真的救了老死?」
「不可能!」郎中緊咬牙關,狠狠地說:「僥倖罷了!看吧!人在臨死前會迴光返照,他只不過碰巧罷了!」
「快了!快了!快發病了!」
小郎中咂摸著師父的話,卻皺起了眉頭,瞧著病床上的老死,發現他原本雜亂的胸脯起伏此刻已變得和緩多了。
草屋子太小,人又多,空氣里又瀰漫著草藥的濃厚嗆味,倪土憋悶不已,但又不想錯過什麼關鍵程序,便站在窗台前,儘量呼吸飄進來的新鮮空氣。
他一眼瞥見了放在窗台上的土陶碗。
碗裡的草藥渾濁不堪,似乎還飄著不少的草杆兒。
「這……」倪土端起來,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差點兒嘔吐。「這裡面都是什麼藥?把藥方取來!」
小郎中仰頭看著郎中,郎中一抬下巴。
小郎中便將師父新開的藥方竹簡遞給了倪土。
「什麼!竟然有附子、肉桂、吳茱萸等生發熱物!」
「這藥方子吃了不害死人才怪呢!」
「拿筆來!」
小郎中得了師父的再次答應後,又把毛筆遞了過去。
郎中上前一步,盯著倪土修改的藥方。
雖然對這個毛小子當面否定自己的醫術很是惱怒,但他心裡暗爽:「叫你作,看你作到什麼時候,等你害死了人,你就等著吃官司吧!」
「桂枝?嗯!辛溫,發熱惡寒,倒是合時宜。」倪土每寫下一種藥物,郎中便腹誹一遍。
「白芍?養血柔肝,緩中止痛,斂陰收汗,確實能緩解疼痛。」
「生薑?」
「炙甘草?」
……
「每付藥加入六碗水使用大火來煮成二碗。」
看完倪土寫的藥方子,郎中突然渾身發抖起來。
「師父,你別生氣。此患者最需溫熱發汗,而他所列藥材皆是趨寒之物,背道而馳,必然引起反逆。等他吃死人後……」小郎中仰頭勸慰著師父。
「非……非也……」郎中滿額頭的冷汗滲了出來。
那副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這位公子,你這藥方哪裡來的?那位高人是否能讓老夫見上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