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父親

  把他電話發給媽媽了之後，我就沒再去想這些事情了。如外婆說的，與其一個人內耗，不如大家一起分擔。

  余毅澤那邊也罕見地沒有一條信息或者一個電話，也許是因為昨天我的不告而別還在耿耿於懷吧。

  臨近晚飯的時候，媽媽打電話來了。外公外婆連晚飯都不做了，和我一起坐在客廳里，等著媽媽的消息。

  「我聯繫了齊正，」原來那個男人叫齊正，媽媽直接進入主題。「他的意思是還是想好好和吟吟相處，說是這麼多年都沒有作為父親照顧過吟吟，最後的一段時間想多了解吟吟的生活，還說吟吟生日沒兩個月了，趁他還清醒想給吟吟過一次生日。」說著這些的時候，媽媽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沒怪你瞞著他？」外婆一直表現出對於他們隱瞞了我的出生這件事情很是愧疚，聽了媽媽說的還是開口問了。

  「現在糾結還有什麼意義呢？孩子都已經成年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而且他的意思是自己也沒多少時間了不想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面。」媽媽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儘是唏噓和無奈。

  「吟吟，是媽媽對不起你，他也許會是個好父親的。你怪媽媽吧，讓你從小缺失了父親。」哽咽再也壓抑不住了，低低的啜泣聲傳來。我聽到阿丹在旁邊輕聲地安慰著，心裡很不是滋味。如果我不去他家這些都不會發生，這些人不會背負這麼多情緒。

  「媽媽，我從來不缺愛，以前現在我從來不覺得遺憾。」我堅定地回答她。「我也相信他是個好父親，也不怪他。」

  「我告訴你父親，要不要和他相認取決於你。我們都支持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如果你想接受他的話，偶爾給他發發微信說說你的生活，有時間去看一眼就行了。他時間不多，也沒有其他的心愿了。」媽媽的情緒稍稍的穩定了一些，「小余家裡那邊，他只會和小余的小姑坦白這件事，畢竟夫妻這麼多年，他不想最後走的時候對她有隱瞞。但是他擔心這件事情影響你和小余，所以他說他們夫妻會對這件事情保密，不會告訴其他人。」

  「可是，媽媽我不想瞞著余毅澤這麼大的秘密，我沒辦法背負這些和他一起生活。」我說著這些，外婆摟了上來。

  「吟吟，媽媽已經定了機票，四天後的飛機回去陪你。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媽媽陪著你，沒什麼過不去的。」媽媽在我泣不成聲之前說會回來陪我。

  「好，我會找時間和余毅澤說明白的，既然這些事情避免不了，我不想隱瞞。他小姑父那邊，等你回來再考慮。」對於突如其來的父親，我現在還沒什麼實感。而對余毅澤，畢竟這麼多過往一起走過來的，對他對自己都要交代明白。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的愛捉弄你，在你以為人生要圓滿的時候，當頭的一棒打亂所有的生活。

  【我明天去省會，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見一面吧，有些事情想當面告訴你。】晚上睡前我給余毅澤發了條信息。

  【我去找你吧，也去看一下外公外婆。】幾乎是消息發過去的下一秒他就回了消息，大約他正在編輯要過來找我的信息。只是，他明天以什麼名義來看外公外婆呢？也許明天之後我們就不能再如以往那般了。

  【好，那你到了聯繫我。】發送完消息，我就睡了，面對這兩天的猶豫、彷徨，今天終於有了決定，晚上頭腦特別清醒且堅定。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我去買了早餐回來，外公剛好散步回來在小區門口遇見了，爺孫倆一起往家走去。

  「起這麼大早去買早飯？吃了就要走？」外公猜到我會去找余毅澤了，果然什麼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說來找我，還說要來看看你和外婆，我先找他說清楚吧。」

  「吟吟，這件事情小余是最無辜的人，不要把人拒之門外，即使你們實在不能走到一起，也要真心實意地對待他。我讓你外婆去買點菜，就在家吃午飯吧，招待他一下，下午你們出去聊去。」外公很顯然也想到了我和余毅澤聊完之後會出現的結果，我想了想點了點頭，不能讓余毅澤認為我或者我的家人對他不滿意。

  我想了想給他發了條信息，問他幾點的高鐵，他說他開車過來，我給他發了個定位。吃了早飯，我陪著外婆去買了菜，也買了好多水果和零食。是要好好招待他的，即使後面我們不可能了，但是這段感情我們都認真對待過。

  快到的時候他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和外公外婆交代了一下，出門去接他。站在小區門口等的時候，心跳咚咚咚的聲音大到我感覺自己都能聽到，不知道是因為他要來家裡緊張，還是對之後的不確定感到了不安。

  「怎麼站在這裡？」他開到小區門口，降下車窗探過身問。只是過了兩天而已，再見到他感覺熟悉又陌生。

  「這邊小區不好停車，停到那邊去我們再走回來。」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語氣儘量保持著之前的樣子，給他指了指路。

  「這兩天在家陪外公外婆有沒有幫我說說好話？」余毅澤就如前兩天的不告而別不存在一般，以一個上門女婿的姿態打聽自己即將到來的處境。

  「不用我說好話，外公一大早已經把你從頭到腳，從裡到外誇了個遍了。外婆在家打掃衛生桌子都快擦掉漆了。」不管之後會有什麼，這片刻的幸福開心要好好珍惜。

  「聽這意思我可以放心去了？」沒幾分鐘的路程，他把車按照我的指示開到停車位上解開了安全帶。

  「放心放心，就差放鞭炮歡迎了。」我拉開車門下車，正準備帶他往家裡走的時候。他伸手拉住了我。

  「吟吟，不要再突然消失了，那天晚上我很慌。」被圈進了熟悉的懷抱，還是那股讓人安心的竹子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