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把醫院發票拿過來,我給你報銷。」
我是真不想傷人了,畢竟傷人得賠錢。
雖然二踢腳那三十萬是在訛我,但是正常的檢查費和醫藥費,我還是得出的。
二踢腳一把將被我打斷鼻樑骨的痞子拉起來,又過去踹了雷子的腦袋一腳。
這一腳把人給踹醒了。
雷子動了動腦袋,然後便緩緩睜開眼睛。
我這一個腦嘣把他彈得有點懵逼,他迷迷糊糊的,搖搖晃晃爬起來,傻乎乎地跟著二踢腳走了。
我必須得說,二踢腳真不是個莽夫。
他看出來未必打得過我,與其冒失出手被修理,倒不如撂句狠話回頭再多找點人來。
二踢腳走了,圍觀的人也都散了,嫂子還是眉頭深鎖。
她雙手抱住肩膀,走到我面前,對我展顏一笑。
我必須承認,嫂子笑起來好看極了。
她的牙齒特別潔白,晶瑩剔透的就像貝殼,笑起來更如繁花初綻,光彩照人。
我看得有些傻了,就愣在那裡了。
這時候,張主管捂著腫起來的臉過來了,對嫂子說道:「嫂子,咱們先走,讓工人也停了,不然一會再來人的話,咱們得吃虧,等於哥還有安保部的人到了,咱們就不怕了,誰來干誰!」
嫂子深吸了一口氣,對張主管說道:「這裡的事情我不該管,本來我也不是公司的人,你們自己決定吧。」
「那行,嫂子!」張主管扭頭對姜秘書說道:「收工,等於哥回來再說。」
「哦,好!」
姜秘書起身開始收拾文件,也多虧了她是從總公司調來的,也算是見過世面,要是換成別的女人,估計都嚇得兩腿發抖了。
嫂子把目光轉向我,說道:「我剛才說的話算數,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了,工資也從今天開始算。」
「謝謝嫂子!」我笑著對眼前這個氣質美女說道。
嫂子看我笑得這麼開心,不由得深深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怎麼管我叫嫂子?」
「啊?他們不都這麼叫麼?」我想到之前姜秘書打電話的時候,叫的就是嫂子,剛才張主管也叫嫂子。
「哦。」嫂子點了點頭,然後問:「你不怕二踢腳剛才說的話?」
「不怕。」我淡淡笑道。
我知道嫂子指的是二踢腳回頭會報復我。
作為一個蹲過監獄,跟死囚犯打過交道的人,二踢腳的段位還是低了點。
在監獄裡,那些死囚可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不過嫂子顯然並不知道我的過往,她見我這麼硬氣,天不怕地不怕的,心裡著實高看了我一眼。
她依稀從我身上看到了當年於哥的影子,以至於我走了之後,她單獨交代姜秘書,把那個特別的工號安排給了我。
我啃著煎餅果子,哼著小曲,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
一年了,我在家憋一年了!
我現在哪都想去,就是不想回家!
哪怕壓三天三夜大馬路,我也不回家!
忽然之間,我聽到前面傳來一陣轟鳴聲。
我抬頭看去,一個超級摩托車隊正開過來。
為首的一輛超豪華摩托車,目測可能得百十來萬。
這聲音,這炫酷的外形,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我放慢腳步,看到為首的車手是一個帶著黑色墨鏡的男人。
很帥!
車手注意到了我,跟我對視了幾秒鐘。
接著,他和他的摩托車便從我身邊過去了,接著,後面幾輛摩托車也都轟轟轟地從我身邊開了過去。
我心裡忽然有一個念頭,那個車手會不會也是「夜色」的?
夜色,是剛才那家夜場的名字。
這個名字我很喜歡,能給人無限遐想。
我突然覺得嫂子跟剛才那個車手還有他的車很配。
如果嫂子坐在摩托車后座上,抱著那個墨鏡男,無疑會是更為美麗的風景。
我突然覺得這樣很酷,有朝一日,我也想像他那樣鮮衣怒馬,馳騁街頭。
我在路上越走越孤單,發現這個時間我找不到什麼人出來玩。
幾個好兄弟都不在本地。
我坐牢之後,他們高考完了都沒敢來看我,因為怕我難過,畢竟他們有的考上大學了,有的去當兵了,而我只能蹲笆籬子。
不過他們忍了一年,還是來看我了。
其中一個兄弟比較離譜,他給我帶了個飛機杯,那玩意我能拿到麼?真是扯犢子……
探監的回憶也並不全是美好的。
因為,有一次「她」來了。
那次的探監記憶尤為深刻。
她來了之後我特別高興,但是只用了三分鐘,她就讓我徹底跌入無盡冰冷的深淵。
她提出了分手。
而且還告訴我,她在大學有男朋友了。
她走了之後,我哭了。
師父反而很高興。
因為這一年來我特別想「她」,甚至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當年我和她約好了,我們一起考到同一所大學,沒想到造化弄人,更沒想到不到一年她就有新歡了。
這下我不用惦記了。
如果有一天我能在外面遇見她,我還是想問問她,如果不是因為她,我也不至於坐牢,她為什麼不能等我?
之後的一年,我渾渾噩噩三個月之後,就老老實實跟師父學本事了。
不過師父會的實在太多了,特別是我得到減刑三年的通知之後,師父也不要求我都學會了,乾脆讓我死記硬背完事。
「兒子,你怎麼還不回來啊?這都幾點了?」
我在外面逛了幾個小時,逛到街上都沒人了,我媽的電話也打過來了。
「你不是天天盼著我出去嗎,我出去了,你又盼我回去。」
「那你這一出去就不回來,這都半夜了,我和你爸要睡了,你沒帶鑰匙,一會可沒人給你開門!」我媽無語道。
「啊——」
我一摸兜,確實沒帶鑰匙。
突然想到什麼,我問道:「媽,我爸睡了嗎?」
「沒呢,你爸電視不看完能睡覺?」我媽沒好氣地道。
我爸是個電視狂魔,每天晚上守在電視前面,黃金劇場看完了看深夜劇場,一般都得十二點多才睡。
「那你讓他接下電話唄,我有事兒問他。」
「你有什麼事兒回來說不行?非得浪費電話費?」
「媽,你就讓我爸接吧,我有急事兒!」
幾秒鐘之後,手機傳來我爸的聲音:「餵?」
「爸,我問你個事兒,『二踢腳』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