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他上次下山已經快有五年了,村子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只不過田裡貪玩的孩童又換了一批。
其中一穿著粗布麻衣扎著沖天羊角辮的孩童,剛剛從田間出來,滿身的泥垢,小巧卻滿是牛勁兒的手中正抓著兩隻被擠壓變形的蛙。
正當他滿心歡喜的小跑回家時,迎面撞上了張三清,孩童本能的往後撤,左腳卻在這時踩空,撲通一聲摔倒在田裡。
「哎呀!俺的蛙!。」
孩童一時大意,緊捏的小手不自然的鬆開,手中的蛙頓時逃竄,不知所蹤。
小孩氣憤的站起身,滿是泥垢的小手,握緊拳頭叉腰,一臉不服氣的說道
:「你個小老頭,好生令人忿恚,俺好不容易抓來的蛙卻因你跑了,這下俺家的晚飯可沒著落了。」
張三清愣了愣,這有些文縐又有些粗狂的語言,被眼前的小娃娃硬生生組在一起,倒是有趣。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這孩童的腦袋,緩聲開口詢問道
:「小屁孩,你是哪家的啊。」
孩童頓時瞪起銅鈴大的眼睛,拍開他的手,反駁道
:「你才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俺可是俺們村小孩里最有文化的人,你也不看看哪家鄰居村民見了俺不稱呼俺一句「小先生」。」
張三清玩味的看著這個半大的小豆丁,感覺這小孩比自家的開陽好玩多了。
連忙裝作一副羞愧的表情,開口道歉
:「倒是小老頭我失禮了,這就給「小先生」賠罪。」
「哼,這次本先生就原諒你了,下次可就沒這麼簡單。」
孩童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傲嬌的偏過頭,準備回家。
「小先生請留步。」
「作甚?」
「張某未來此處多年,特地請教王家大宅該如何走。」
「你是說前寫月日操辦酒席,迎娶新娘的那一家嗎?」
「正是。」
聊到此處,小孩黑溜溜的眼珠子頓時金光大冒,嘴角不自覺的流出口水,腦海中浮想聯翩。
「王員外可是俺們村的大土豪,他家可有錢了,做的飯菜也是十分的好吃,不過婚宴早就已經結束,小老頭你來晚了,沒得吃嘍!」
「那確實是老頭我的遺憾,不過在下還是想要詢問,王家大宅的住處。」
孩童頓時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對於他這個年齡來說,倒是並沒有多想,而是指向北偏東的一個方向。「
「看到村口那大樹沒,你繞著那大樹拐進巷子,出了巷子就是村集市,沿著集市走到盡頭就到了。」
「多謝了,小屁孩。」
「不用......」
「哎,你叫俺什麼?」
孩童生氣的回頭質問道,卻發現早已沒有了張三清的身影。
「咦,哪去了?」
他左右巡視卻始終找不到人,未等他繼續尋找天邊突然冒出數隻蛙,頓時吸引住了孩童的目光,至於張三清,早已經將他忘得一乾二淨。
........
王家大宅
朱紅色的大門外兩個僕人不緊不慢的打掃著秋天的落葉,王家待下人很好,從二人身上的穿著便可以看出。
一陣輕巧的微風吹過,張三清已來到門前,抬頭望去,眼中有金光流轉。
【望氣術】
只見他眼眸中的世界開始變化,在王家大宅上頭,黃綠色不停的交織翻滾,時不時的灑下一縷保佑王家的每一個人。
然而在其中間卻又著一絲猩紅之色,詭異而又神秘,他正在不斷的吞噬著王家人的氣運,不斷地壯大,好似寄生蟲。
但似乎又好像碰到了什麼使得他們吞噬的速度變得異常緩慢。
張三清收回目光,心中已經瞭然。
「這位大人,您是?」
掃地的僕人上前試探的問道/
「貧道乃是龍虎山道觀的天師,今偶然有所感悟,特地下山遊歷。
僕人頓時明白過來,他們家的主母便對這些深信不疑,興許是主母的朋友。
「大師還請等候,小的這就去面見主母。」
張三清點了點頭,僕人也是急忙的朝大殿趕去。
不久,一老婦人便從中走出,熱情的邀請張三清入內。
王家主人王秋也是聽聞此事,帶著兒子兒媳前來接待。
在這個詭異橫行的時代,這些所謂的宗教或許便是自己的保護傘,救命恩人,這也是宗教受人尊敬的原因之一。
「道長一路勞累,小翠,你去熬些上好的湯藥為道長補補身體。」
「是。」
台下的一個奴婢點頭前往炊房。
「大師,這次您親自下山前來是何意啊。」
王夫人面帶笑意試探的詢問道。
張三清並沒有回話,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某處,只見他所看的位置,王秋剛好帶著兩人出現。
他把目光停留在了身後的兩人,平靜的望著,古井無波。
前來的兒子兒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身體一僵但很快又恢復過來,沒有人察覺到異處。
「大師能夠來到王某人的寒舍,在下實屬榮幸,特地帶兒女前來拜見。」
張三清收回令身後二人有些發毛的目光,咧開嘴角,露出不剩幾顆的白牙,笑眯眯的回道
:「哪裡,倒是貧道叨擾王家主才對。」
二人你來我往,越聊越投機,宛若知己。
王秋原本還擔心高人擺架子,有些拘謹和警惕,直到後來敞開心扉,暢所欲言。
更是命下人前去他的酒窖拿出他珍藏多年的美酒與其對飲。
一旁的兒子兒媳卻被晾在原地,直到王夫人見到兩人那不知所措的神情,也是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二人退下。
身後的二人連忙作揖告別。
「這死孩子,這麼不懂事。」
王秋沒好氣的說道。
為二人斟酒的王夫人也是翻了個白眼,埋怨道
:「還不是你只顧自己,把山兒和小月晾在一邊。」
「更何況,二人剛成婚不久,正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時候。」
「哼,你就慣著他吧。」
張三清笑眯眯的目送完二人,手裡不停搖晃著酒杯。
「王夫人,貧道給你的竹籤應該還沒丟吧。」
王夫人規矩的回應道
:「道長的話,我怎能不聽,自然是已經掛在了我與丈夫的床前」
「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