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微風掠過懷爾德高原泛黃的草場。
馬匹牛羊悠閒的在藍天白雲下吃著草。
一條自冰脊山脈流淌下來的河流邊上,鐵韃罕部落里的一頂白色帳篷內,嬰兒的啼哭聲響徹天際。
守在帳篷外的人群里一陣騷動。
「生出來了...」
「終於生出來了」
「齊格魯,尕顏肯定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說著,那人興奮的重重的懟了為首一個打著赤膊的男子胸口幾下。
周圍的人有的已經招呼其他人準備宰羊慶祝。
齊格魯既激動又有些不知所措,初為人父,只能咧著嘴傻笑著,眼神里透出的都是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就在眾人期待著,剛降生的嬰兒被抱出來與大家見面時。
忽然,帳篷里傳來了一陣驚慌聲。
「不好,快把血止住。」
「快,快,去禁軍找醫官大人!尕顏要不行了。」
帳篷里的負責接生的穩婆慌亂的聲音,讓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齊格魯大吼一聲:「尕顏!!!」便要推開眾人往帳篷里沖。
周圍的人見狀立即死死將他拽住。
齊格魯天生一副好體格,要部落里六七個壯小伙子摟腰抱腿,才勉強將齊格魯制住。
「都住手!放開他!」說話的正是部落的族長阿楞泰帶領著部落的其他幾個長老剛剛趕過來。
阿楞泰來到齊格魯面前雙手搭在對方的肩上用力的捏了幾下:「你都已經是要當爹的人了,遇事要學會冷靜!尕顏有大安天的庇佑,一定會母子平安的。」
可阿楞泰的話音剛落,在裡面幫忙接生的齊格魯的妹妹,齊木格從里帳篷里鑽了出來,一臉的焦急。
「阿哥,嫂子她...嫂子她...血崩了...」還不等話說完,齊木格的眼淚猶如雨下。
齊格魯紅著眼睛很想不管不顧衝進去,可轉念一想,自己當務之急應該是趕緊去找馬場周圍的禁軍醫官。
這時候首領阿楞泰趕緊大喊道:「達索,快去請醫官大人,拿著我的令牌。」說罷將腰間一枚金色令牌扯下塞到了這個叫達索的漢子手裡。
那漢子也不含糊,兩腳生風,趕緊向禁軍大營跑去。
天斗皇室禁軍的大營距離部落很近,不一會,達索就領著一個穿著白色披風的醫官領了過來。
同行的還有一位穿著板甲的百夫長,也跟了過來。
「阿楞泰,怎麼回事?」那百夫長問道。
「百夫長大人,齊格魯的妻子難產,情況緊急,能不能保住她們母子,全靠大人了。「
」還望醫官大人出手救治,我鐵韃罕部族必有重謝。」說完,阿楞泰一手橫在胸前,向百夫長鞠了一躬。
眾人見狀也跟著一起行禮。
那百夫長顯然跟阿楞泰相熟趕緊上前攙扶:「阿楞泰,你這是做什麼?放心,你既以出赦恩令,禁軍必不能坐視不理。」
說罷,給旁邊的醫官瞟了個眼神,那醫官會意,也不猶豫鑽進了帳篷里。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大約一刻鐘,醫官從裡面走了出來。
滿臉惋惜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啟稟大人,帳內女子氣血兩虧,又因早產導致血崩,即便屬下耗盡魂力也無法醫治,這...已然無力回天了」。
緊接著,齊格魯的二姐如烏蘭,也從帳篷里走了出來,此時也已經哭的跟個淚人似的。
「她的時間不多了,你進去看看她吧。」說完,如烏蘭便轉身回到了帳篷里。
聽到這話,大傢伙的心也都徹底沉到了谷底,再也沒人攔著齊格魯。
齊格魯仿佛一具行屍走肉,掀開帘子,進入了帳篷里。
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尕顏,那張精緻可人的小臉毫無血色,絲絲秀髮也早已被汗水浸濕。
粗布被子蓋著下半身,鮮血滴答滴答的沿著木榻往下緩慢的淌著,像是尕顏在流逝的生命。
站在榻邊的齊木格此時正懷抱著一名嬰兒,一言不發的流著眼淚。
那嬰兒除了降生之初嚎了一嗓子,便再也沒有哭鬧,沒有喊叫,卻是好奇的四處張望著。
齊格魯來到了尕顏的身前,此時這個身高七尺的漢子再也繃不住了。
「小顏...」聲音充滿了悲鳴。
尕顏虛弱的睜開眼睛,看到來人是齊格魯,精神頭也好了一些。
嘴角硬擠出一抹笑意,像是想要寬慰眼前自己的男人。
「阿...阿齊...我恐怕要...不行了...」
齊格魯死死攥著尕顏雪白的手:「你放心,醫官大人會治好你的,你會好起來的,我還沒帶你去看看天斗帝國星羅帝國的王都,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知道嗎?...」
尕顏費力的搖了搖頭將齊格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阿齊...聽我說...我時間不多了...靠近點...」
齊格魯貼了過去,尕顏在他的耳邊一陣呢喃。
隨著話語,齊格魯的表情也從開始的震驚,到憤怒,繼而最後的心疼,不斷的變換。
然後沉重的說道:「小顏,我答應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尕顏的呼吸越來越粗重,然後盡力大聲的說到:「阿齊...請照顧好我們的兒子...跟了你...是我此生最不後悔的事...如有來生...我...還做你的妻子...」
說完,尕顏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從那天開始,齊格魯這個部落里最勇猛的戰士,再也沒笑過。
也正是從那一天開始,部落里,多了一個名叫蘇赫齊格魯的男孩。